第一章 啊，是你
“嘛嘛，又不是真的打，你们着什么急啊？”说着他从容收手，松开那个差点被锁喉的人，脸上挂着一抹恶劣的嘲笑，语气吊儿郎当，带着意犹未尽的遗憾，论谁听了都不会信的。 “再说我们这位‘客人’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先出了声，万一扰了这位‘尊贵客人’的兴致……嗤。”他兴味阑珊地甩甩手，跳下了台。“算了，老子不奉陪了，爱找谁找谁去。” 贺楚能跟他打得有来有往，确实已经算少见了，不过那几个负责人不敢担伤到贺家太子爷的责任，这才提前叫停。 这里是那种无期犯打黑拳的地方，还提供特殊服务，每个人手上都有电子镣铐，内有足够量级的TNT，强行解开的话整个人直接炸碎，平时通过电击来控制不听话的犯人。这里的人除了被看上花钱买走，永无出头之日。 也不知道塞班干了什么，会被塞到这种地方来，贺楚心想着，出声叫住了他，“等等。” “继续啊，手下留情的话，是看不起我吗？”贺楚看似是在对塞班说，实则是在说给那几位负责人听。 “哈。”塞班笑了一声，转身回来，“你倒有点意思。” 贺楚又叫负责人离开这里，他的权利足够让他在这里为所欲为了。 负责人犹豫了一下，把控制电击的遥控器给了他，还是离开了。 负责人一走，贺楚就把遥控器随意的往地上一扔，一脚踩碎了。 “怎么不要。”塞班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不需要，我不欺负着你打，而且等会儿不论输赢，我都会付你的赎金，在我那儿，以后也用不上这个。” 塞班好像有点惊讶，但也没说什么，“来吧。” 数十招过后，还是贺楚体力不支，先落入下风，毕竟他还是半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不能跟塞班现在这种天天锻炼的生活比。 塞班半骑坐在贺楚身上制住他，贺楚仰躺着，蓄了会儿力，起不来，放弃了。 “你赢了，松开，让我起来，你太重了。”他抱怨。 塞班没动，他俯下身轻挑的拍了拍他的脸。“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嗯？在明知道打不过我的情况下，不仅把旁观者赶走，还把能控制我的东西毁了，我该说你傻，还是天真，就这么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贺楚脸色变了变，他从没被人这么拍过脸，跟调戏似的，哪怕是以前跟塞班认识的时候也没有过。他咬牙，是气的，“放开你的手，我说了我会让你离开这里的。” 塞班啧了一声，扬起他那个招牌性的恶劣的笑，“是吗？可如果我拒绝呢？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亲爱的客人，要小心这里的塞班，他最喜欢你这一款的男人，够劲儿。我怎么觉得你是来找操的啊。”说着用一只手钳住他的双手，另一只手扣住他的下巴，粗暴用力地吻了上去，带着狠意和赤裸裸的欲望。 即使贺楚是第一个来到这儿，对他释放好意的人，他还是选择了拒绝。 贺楚愣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塞班攻城略地了。直到被他下身的灼热恶意顶了两下，才回过神来，一个肘击挣开塞班的手，推开他，一拳揍上他的脸。 贺楚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已经经历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不再是那个把他当弟弟护着，虽然嘴上说的不好听，心肠还是很好的伊萨哥了，而且塞班好像并没有认出他。 贺楚突然有点心累，本来好好的，他以为会是故友相逢，结果被塞班搞成现在这样。“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他别开眼，淡淡问。 贺楚并不想看到这个刚刚颠覆了他在他心中的形象，还强吻了他的人的脸。 塞班见他推开他之后并没有别的动作，任他骑在他身上，之前的气愤也一扫而空，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难过，莫名生出些愧疚。他为自己这种想法皱眉，又听贺楚这么说，探究起他的眉眼来，嘴上说着，“认识，怎么不认识，这么大的来头呢。贺家的太子爷贺楚。不然怎么连负责人都能赶走，想对我做点什么大概简单的很，可惜啊，我又不怕这个，死了两腿一蹬，哪管身后事。” 贺楚冷笑一声，没接他的茬，“是啊，我叫贺楚，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曾用名贺楚楚。” 塞班的脸色变了。 贺楚好像透过他在看谁，目光飘荡，“还不起来？看来还是没想起来啊，那我再帮你回忆一下。我小时候去过西伽欧星的黑街，遇见过一个叫伊萨的人，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后来不得已离开，许久没联系。可惜，再后来去找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现在想想，大概已经死了吧，你说呢？” 塞班在听到第三个字的时候，已经从贺楚身上弹了起来，表情几经变换，凝固住了，呐呐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没认出是你。”竟和他之前唯一一次不小心让他受伤时的样子，有几分重合。 塞班想伸手拉他，被贺楚让开了，他自己撑身坐起，盯着他道，“我一直在找你，听说你在这儿立刻赶过来，结果你呢？哈，还真是送我一份大礼呢。” 贺楚说着火气又上来了，他来之前还担心塞班会不会被人仗势欺负了，看他这嚣张样，大概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吧，他都不想去问他有没有对别人做过这种事。想也知道，连贺家太子爷他都敢碰，还有什么不敢的？ 贺楚想着又有些无法自抑的烦躁，狠狠抹了下嘴唇，一片火辣，大概哪里被咬破了，甚至还有些肿。本来还想骂他几句，忽然就没心情了。 算了，他想。 贺楚冷冷开口，“原来你在这种地方都能混的风生水起，算我……”他本来想说瞎了眼，想想还是改了口，“白来一趟。来都来了，我会把你买下来，完了你该去哪儿去哪儿，想干嘛干嘛，别在我眼前晃就行。我也不会再找你了，反正看你也命大死不了。” 塞班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沉默。以前贺楚的存在，对他确实是特别的。 贺楚现在被叫做贺家太子爷，估计黑街的一段时间是他最潦倒黑历史的时候吧，但贺楚还是来找他了。他现在当然明白贺楚为什么不防备他，叫他这么轻易得逞了，贺楚怕是想都没想过他会这么干吧。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认出贺楚就能改变的，比如两个人的身份。 两人沉默着走了出去。 贺楚办好手续，正准备离开，负责人陪着笑脸跟了上来，“那个，法律规定，必须在签字人身边监视三个月无异样，并且你也同意，才可以恢复自由生活和正常身份，您看……” 贺楚扫了塞班一眼，淡淡道，“那就先跟我走吧。” 虽然是意料之外的变动，贺楚也没什么大的反应。他已经想着回到自己宅子里就给塞班配个贴身仆人，最好从今天开始到三个月，一面都不要再见，眼不见心不烦。小时候果然只能作为回忆啊……他甚至有些惆怅。 能叫一向以游走在理智和疯狂边缘闻名的贺楚产生这种近乎感性的想法，也是塞班的本事了。 当然贺楚也只是想想。 出了“明天”俱乐部的地方，被冷风一吹，他就冷静下来了。 贺楚惊讶于自己刚才怎么会那么上头情绪化——并不是他以前那种情绪波动大到一定程度就差不多要开始发疯了的情况，竟然是像正常人一样发脾气，还是很容易消气的那种脾气。 难道是因为遇见塞班的时候，他还没被这个鬼域一样的京都逼疯，像现在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 有这个可能。 而且这种地方有时候会放一些催情的香料或者气体助兴，负责人估计以为他把他们赶出去是为了干点什么，他到后来也有点热，所以难怪塞班会做出那些事吧。 贺楚还没意识到，他选择性忽略了塞班对这种玩意儿的抗性肯定比他强得多，下意识在为他开脱。 塞班发现出了那个门，贺楚给他的感觉立刻不一样了。 之前贺楚好像是在跟老朋友叙旧一般放松，被突然袭击了都能把他气成那样，现在却冷静的跟没有感情似的，这么看来贺楚在他面前是非常失态了。 而现在贺楚的气场一下子就开了，跟那些政客差不多，只是更冷更疯一点。塞班一瞬间就意识到，这个贺家太子爷的称号，绝不是因为血缘关系随便喊喊的，贺楚的手段，说不定他也无法想象。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没见，变的不止他一个，只不过再次相见，贺楚还是以前的相处方式，而他暴露了个彻底。不过这样也好，尽快让他现在的形象覆盖掉之前的，也省得贺楚还对他抱有什么不该有的信任。 路上，两人依旧相对无言。 贺楚调整好心态和面对塞班的态度，随便找了个由头提起话题，“介意我问吗，你怎么会在那个俱乐部？” 塞班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走了没两年，那儿要拆了。从黑街出来之后，本来我们想找个机甲维修的地方做帮工，结果半路上星舰被星盗劫了，有的人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们还剩下几个就全入伙了。再后来那支星盗被人剿了，我也不知道其他人跑掉没有，反正我是被抓进去了。本来只判六年，但在看守所的时候把陆家一个嚣张的小辈给揍了，后来就给判了无期，然后就一直在那儿混了。” “陆家？”贺楚若有所思，“你打的那个小辈是不是叫陆源？” “忘了，反正是个一头红毛的小崽子，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塞班笑了笑，“怎么，能给我报仇不？” 贺楚没正面回答，“回头可以把他叫过来住个几天，死了会比较麻烦。” 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塞班这回真乐了，感觉自己有点跟家长告状的嫌疑。没接这话，反而道，“啧，有权有势就是不一样，那太子爷打算怎么安排我呢？” 贺楚语塞了一下，没好气道，“我把你当哥，你他妈这么埋汰我？刚才不记得我了我也没说什么，没认出来也就算了，现在你还这么说？” 塞班失笑，贺楚还真是在他面前尤其放松啊，被开玩笑不爽了也会表现出来，跟以前那个小孩似的。 以前塞班是真的宠贺楚。 塞班比贺楚大八岁，那时候贺楚才十岁，塞班带着他跟带小孩儿似的。在黑街那一块，塞班有很多一块儿混的朋友，贺楚去那儿没几天就也和那些人混熟了，那会儿他们就叫他楚。 贺楚在那群人里面年纪最小，手段最狠，心思最多，玩的最疯。 除了像HAGD试剂之类的会让自己没有未来的东西他不碰，没什么是他不敢的。在林家一直收敛着的在黑街全都爆发了出来，简直像是两个人。 而塞班就总是给他收拾没干净的收尾，或者给他望风什么的。那时候的塞班像一种荒原生物，危险神秘又强大，偶有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柔与忠诚。而这些，都是属于贺楚独一份的。 塞班从来没拒绝过贺楚，更不要说对他生气什么的，一直充当着保护者的身份。当然，也是因为贺楚太聪明，太知道怎么得到自己想要的，再怎么无所顾忌，也从来不会去踩塞班的炸点。 回到现在。 塞班哄他，“行行行，我的错，下回不这么说了。” 贺楚发誓，他刚才那句话绝对是没过脑子脱口而出的，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还被哄了……他简直羞耻又尴尬，但隐隐有点高兴是怎么回事？ 他瘫着表情，破罐子破摔了，强行拐回话题，“前三个月没办法，你就跟在我身边，占个保镖的名头。之后你想去哪儿，我能帮上忙的你就说。没地方去，留在这里也行。”贺楚恶狠狠咬牙，“就是你他妈给我收敛点安分点，别招猫逗狗的玩儿，惹出麻烦是小事，乱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