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喜欢

    正值仲夏。

    他们搬离了郊区的别墅，住进于函大学附近的跃层里；苏和将在紧邻的附属中学读高中。

    于函的身体正在恢复，苏和日益体会到年轻男孩健康的肉体能带来的欢乐。他们做得很多，以至于苏和常常感到这样的生活不太节制；但的确快活。

    佣人会在早上八点准备好早餐。

    于函一般会在七点起床去晨跑，然后简单淋浴，换件衣服；苏和能做的只是在于函晨起时用被子紧紧捂住头，继续宝贵的睡眠。

    等到于函吃完早餐，苏和才会揉着眼睛下楼，紧紧张张吃完饭去补习班。这是比较好的情况。如果是下雨天，苏和绝对不会主动起床，那就只能等着于函给他穿好衣服，再包好早餐拿在车上吃；当然他不是时时都那么好脾气，一旦不耐烦，他会把苏和压在大腿上打屁股，直到他开始自己穿衣服为止。

    说是补习班，不如说是私教，因为班上就苏和一个人。讲课的就是苏和将来的高中老师，不，应该是老师们。

    他要补不止一门课，这让他心力交瘁。

    不过林斐经常安慰苏和，无论如何，他是外国人，高考考进好学校不会太难的。所以高中也没必要那么累。

    他常常以小叔叔的名义接苏和去玩。由于经济建设的差距，苏和很快失去了到落后不少年的游乐园的乐趣。所以，当逛完了北京所有名建筑后，他们的娱乐主题就只剩美食。

    他们会在有名的中餐馆吃午餐，然后去各种巷道里吃小吃，或者到王府井排队买零嘴。不到一个月，苏和就被养出了小肉肉。

    林斐常常感到心惊。

    刚回国的苏和身形偏瘦削，薄薄一层肌肉覆盖的身体充满着少年的活力。那时他的脸棱角还很明显，鼻骨高挺，是很漂亮的东亚男孩长相；但几个月来，苏和的颧骨高了一些，苹果肌饱满了不少，他的脸堆了些肉，显得柔和得多。

    不过毕竟是快成年的孩子，即使再长开变化也不会太大。但这些小小的变化，给他的脸上平添了一种媚态。

    或者说，是成熟。是一种蜜桃成熟后不自觉散发的甜腻。

    甜腻本身就是有罪的。

    果然是不一样的孩子吗？他想。

    或许是回国后很少室外运动的缘故，苏和白了很多。从健康的小麦色变成了细瓷般光洁的粉白，就像春光里含情的桃花。

    和从前一样纤细的腰肢，过去感觉健康而结实，现在看起来却是那么脆弱易折，尤其加上男人不知节制的吻痕，让人不禁平白生出一种凌虐欲。

    林斐扶了扶额。

    苏和起初并不喜欢林斐。

    坦白说，现在也不那么喜欢。

    只是于函身体康复后就渐渐忙了起来，他对这个城市一点也不熟悉，也没有什么别的朋友，每天不是对着老师就是对着仆人。

    他是寂寞的。

    于函也不懂他的寂寞。

    他们甚至不是真的在交往。

    就算苏和知道，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和于函从不是平等的关系。

    但人心总是不知足的。

    他难免有些失望。

    不过无论如何，苏和总是个孩子，孩子的玩性总是大的。

    哪怕不喜欢林斐，他也喜欢林斐给他带来的种种玩物，带他去的那么多好玩的地方，以至于他不禁对这个年轻的小叔叔产生一种莫名的依恋——毕竟，这是他在这里第二熟悉的人了。

    不，应该是最熟悉。

    他明明，明明那么不了解于函呀。

    好吧，他也没那么了解林斐。

    他有点沮丧。

    林斐当初感到惊讶。

    他审视了自己和苏和的每一次见面，都找不出任何会被讨厌的理由。

    直到后来，他们熟稔许多，他才问苏和。

    “我其实不知道。”苏和咬了口冰糖葫芦，嘴里嘟嘟囔囔地说：“我总感觉我会吃亏。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对我的好，是要加倍还的。我现在还这么想。”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对林斐笑了：“你太好看了，在美国的时候你还没有那么好看。你要是不好看一点点，只要一点点，我就没那么想理你了。可你真的太好看了，我甚至都对你生不起气来。可你明明不喜欢我。　”

    “为什么会说小叔叔不喜欢你呢？”

    “你要是被人喜欢过，全心全意地喜欢过，你就分得清了。喜欢一个人和喜欢一只猫是不一样的。可我不是一只猫呀。”

    他笑得一派灿烂。

    “小叔叔喜欢过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