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二更!

    等诺追上白卿云的时候，看见白卿云正站立在走廊的一扇精美的花窗之前，正出神的看着什么，诺快步走上前，手搭在白卿云肩膀上的时触觉一片冰凉湿冷，这才发现由于先前他把白卿云故意拉下水，白卿云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诺心疼不已连忙用魔法烘干了白卿云的衣服，也给自己变了一套体面一点的衣服套在身上，可白卿云仿佛对这一切都不在意，只是沉默的欣赏外面的场景，诺有些讨好的看着白卿云，斟酌的问道：“云，你在看什么？”

    他顺着白卿云的视线往外看去，见到了城堡外的花园那大片的深红玫瑰，在寂静月色中娇艳盛开，每一朵玫瑰的花瓣饱满热烈，晶莹的露珠闪烁着水晶的虹光，绵延不绝的艳丽的红恍如无边无际，接连着远方无尽的夜色，热烈与宁静，深红与群青，矛盾又和谐的结合在一起。

    白卿云难得见到这般广阔的玫瑰花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而诺却以为白卿云喜爱玫瑰，他看着外面的花圃，这本是司空见惯的景色，可却因为注视的人不同使它有了不一样的意义，诺悄悄扶住白卿云的肩膀，见他并未拒绝，便建议道：“云，要不要走近点看看？那里的每一朵玫瑰都经过园丁的细心栽培和挑选，每一片花瓣都完美的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然而白卿云不答，心知自己方才的行为惹恼了白卿云的诺也不在意，他揽住白卿云的腰，下个瞬息之间便带着白卿云落在了玫瑰花园。

    诚如诺所言，这里的每一朵玫瑰都完美的像是艺术品，银色的月光落在玫瑰花海之中，莹莹点点闪烁虹光的露珠让每一朵玫瑰耀眼的仿佛深红水晶，瑰丽的色泽仿佛凝结着最热烈的爱情。

    诺亲密的搂着白卿云的腰，他摘下一朵玫瑰，用魔法除去其上的尖刺，将玫瑰举至白卿云眼前，期待的看着白卿云，道：“如果你喜欢玫瑰，我可以每天采摘最艳丽的那一朵那献给你。”

    诺低下头亲吻白卿云的耳尖，道：“献给你我最真挚的爱意。”

    白卿云看着身前的诺眼中的期待，那双红色的眼眸比月夜下的玫瑰更加瑰丽，俊美的眉眼间流淌着热烈的情意，白卿云突然笑了一下，他接过了诺手中的那支玫瑰，捏在手中把玩，拂过那娇嫩的花瓣。诺被白卿云那柔和的笑意迷了眼，他为白卿云接受他所赠予的玫瑰而欣喜若狂，只觉得若这个时候白卿云让他做任何事情都心甘情愿，这时候白卿云突然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他顿了一下，又道：“或者像你说的，你爱我？”

    诺被喜悦淹没的脑子因为白卿云清冷的声音而划过一丝清醒，他按捺住自己想要抱着白卿云热烈拥吻或者趁势抱着白卿云在柔软草甸上来一次的冲动，看着白卿云，声音甜蜜的像是香槟上的白色泡沫，道：“我对你一见钟情。”

    见白卿云仿若不信一般扬起了眉，诺急忙解释道：“我第一次见你就被你吸引了，但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是爱情........我只以为我是想吃掉你，虽然最初的动机不对，但我可以发誓在我发现爱上你之后再也没有动过任何不好的心思，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留在你的身边。”说到这里，诺的双眼流露出一丝哀求与期盼之色：“云，我是真的爱你，我真的只是想留在你的身边而已。”

    “我做错了事情，但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弥补，不论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哪怕是我的心脏我的性命，只要是云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但云可不可以不要推开我？我真的.......只想留在你的身边，我不想失去你。”

    白卿云双眼平静的看着诺，黑色的瞳孔映衬在月光下像是透彻的冰棱，他伸手将玫瑰插在诺的左耳边，诺迷惑的看着白卿云，他的头脑在白卿云的视线里渐渐冷静下来，随后一种被拒绝的恐慌缓缓从心底浮现，他听见白卿云用一种冷静的语气说道：“不，这不是爱。”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会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带来永夜之域，也不会用不堪的手段来强迫我和你交欢。你说愿意给我一切我想要的，我想离开，你愿意吗？”他轻抚过诺的眼睛，看着那双红色的眼眸染上悲伤之色，“我可以原谅你的欺瞒，可我不会原谅你的逼迫。”

    这种无情的话像是冰冷的尖刃将诺的心割的鲜血淋漓，那种隐形的却又直接作用于心灵的疼痛让诺痛苦的难以承受，那仿佛从灵魂深处蔓延的冰冷与痛苦快要淹没他将他彻底吞入绝望的深渊，在白卿云要将手拿开的时候，诺却死死的将白卿云的手按在脸上，他觉得自己如此难过，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可诺没有哭，但是那双瑰丽的眼眸却黯淡褪色，他死死的看着白卿云，嘴里哀求道：“如果云说我不懂爱。”

    “那云教教我好不好？云教教我什么才是爱。”

    “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学的，只要云愿意教我，我就会学。”说着说着，诺难过的仿佛要落泪，他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白卿云，道：

    “我会用云教我的方式来爱云的。”

    白卿云却轻轻的摇头，他的眼中流露出迷茫的神色，尽管白卿云掩藏的很好，可诺还是发现了，这种情绪诺从未在白卿云脸上见过，在他看来白卿云一直是自信的，甚至某些时候称得上无畏。诺明明此时自己就难过的不得了，可甫一看见白卿云，诺却又为白卿云而心疼，他希望自己能变成一只青鸟衔走白卿云所有的悲伤与不快乐，可又清楚的明白自己现在才是给白卿云带来苦恼的人。

    白卿云看着诺，却又像是没有看诺，他的眼睛落在了虚空之中，像是隔着万千星辰看往不知名的地方，或者是那立于九重天上的青色身影，他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爱。”

    “我教不了你。”

    本以为是一场浪漫的玫瑰约会，却不欢而散，白卿云没有被诺限制行动自由，偌大的一个城堡包括远处的湖泊，白卿云都可以自由行走，但是就像诺所说的一样，白卿云离不开永夜之域，永夜之域的禁制只有血族的贵族才能打开，而被血族带进来的人类自踏入永夜之域的那一刻起便身上烙下的贵族独有的标志，因此，除了诺，没有任何血族能把白卿云放走。

    城堡里的所有佣人都对白卿云毕恭毕敬，毕竟诺的命令和态度在前，谁也不敢怠慢白卿云。诺为了白卿云亲自打造了一张大床，他撤走了自己睡了千年的黑色棺材，每到白卿云该睡觉的时候，诺都会出现，一定要抱着白卿云入睡。

    当然某些时候睡也并不是单纯的睡而已，肯定会进行某种愉悦身心的睡前活动，如果白卿云不愿意，那诺就会选择吸血注入毒素，然后第二天白卿云都会见到管家给他准备的补血补肾的食物。

    白卿云：.........

    这种日子足足过了两年，白卿云也从原来的少年体格渐渐成长为风姿卓然的青年，这越发让诺痴迷，在这个期间，诺一步也没有离开过白卿云的身边，哪怕最远也就是他在城堡之上看着在花圃里的白卿云，波利曾经向诺建议过，若是真的那样喜欢这个人类那便趁早初拥这个人类，将他转化成血族。这原本是诺根深蒂固的想法，他一直想把白卿云永远的留在自己的身边，可长达两年的冷淡相处让诺犹豫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和白卿云的距离越来越远，明明做着最亲密的事情，白卿云的心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二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冰冷，若是最初白卿云还会和诺说一些话，可近些日子，诺甚至难得听见白卿云开口说一个字。

    他用尽了各种办法试图逗笑白卿云，他将自己历史悠久的古堡改装成现代风格，又找了人类惯用的电器，可这一切都没有办法引得白卿云的注意力在他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白卿云看他的时间最长的还是在床上欢好的时候，可热情如火的亲密过后的冷漠越发冰冷让诺煎熬。

    这就像是一种较量，白卿云试图用这种冷淡的方式让诺放手，可诺死死地抓住白卿云哪怕自己被伤的鲜血淋漓也不愿意离开白卿云，若说现在这种相处让诺觉得煎熬，可若是诺真的离开白卿云了。

    ——他会像是失去养分的玫瑰渐渐凋零。

    偶尔诺会看见白卿云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可若是细看又仿佛是一种错觉，这两年间白卿云也养成了事毕帮诺清理的习惯，可那仿佛例行公事一般有礼且克制举动让诺越发茫然。

    他偶尔会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回忆过往他和白卿云亲密接触的日子，那时候白卿云还会和他开玩笑，而自己也凭借假扮人类的优势而耍赖占便宜，那时候二人的关系是生动和谐，然而此时的冰冷僵硬对比彼时，巨大的落差只会让诺更加疲惫和难受。

    今天诺来到书房翻找一些有趣的书籍准备给白卿云看，这种有关白卿云的事他向来亲历而为，在翻找书籍的时候他打开了书桌的抽屉，然后他愣住了。

    在枣红色的抽屉里，静静的躺着一枚白色的团子。

    那是两年前白卿云给他后又收回去的团子，诺在和白卿云第一次欢爱后发现了它，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悄悄的将这枚团子收了起来，放进了书房的抽屉里。他看到这颗白色的团子，嘴角勾出一抹温情的笑容，像是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他拿在手中捏了捏，这枚白色团子一如既往的柔软，诺颇为自嘲的说道：“我还说他和你长得像。”

    “其实一点也不像，你那么软，他表面上看起来软软的，可心比石头还硬。”

    也许是触景生情，又或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感慨，诺独自坐在书房里，吩咐管家拿来无数珍藏的美酒，喝了个酩酊大醉，可血族本身是不会醉酒的，酒对他们而言只是一种疏解无聊的小玩意儿，就像人类爱喝的茶一样。

    可酒不醉人，人自醉酒，诺喝的满脸通红，他跌跌撞撞的回到卧室，看着半靠在床上看书的云，近两年来，成长为青年的白卿云越发让诺喜爱的移不开眼，今夜在酒精的作用下，诺只觉得白卿云越发好看，甚至他还仿佛看见了白卿云对他微笑。

    许久未曾见过白卿云笑容的诺越发不清醒，若这是幻觉便让他多沉浸在幻觉之中不要叫醒他，他扑在白卿云身上像一只大狗一样乱蹭，嘴里哼哼着无意义的话语。而白卿云闻到诺满身的酒精味儿，惊讶诺竟然还去借酒消愁，他感受到诺张开了嘴，湿软的唇舌不住的亲吻舔弄着白卿云的颈侧，以为诺又想要的白卿云放任了诺的举动，然而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这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吸血。

    白卿云感受到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这和以往那无痛只会让人感到欢愉的吸血不同，白卿云因为这始料未及的疼痛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要推开诺却发现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而诺牢牢的抓住白卿云的双手压制了白卿云的一切力气，预感不妙的白卿云开始挣扎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血族的初拥。

    初拥是血族将人类转化为血族的过程，血族会先吸干一个人类的血液，在咒语的作用下可以保证人类的不死，然后再将自己的血液注入人类的体内，由于血族血液独特的侵略性，人类会慢慢的转变成血族。但这个过程及其痛苦，血族并不会注射麻痹人类神经的毒素，只有清醒的挺过死亡的痛苦，向死而生，才能转化为一名合格的血族。

    白卿云没有想到诺竟然不管不顾就要将他初拥转化为血族，因为系统的原因他不可能永远的留在这个世界，而且一旦被转化为血族就会被判定任务失败，脑海里的系统着急的尖叫，白卿云被吵得头疼，然而他现在因为一时大意没有办法做什么。

    就在这时，冰冷的水珠一滴一滴的落在了白卿云的肩膀上，打湿了白卿云的衣服，颈部的剧痛缓解，他听到了诺难过悲伤的呜咽声，随即他感觉到诺的獠牙离开了他的皮肉，转而是诺小心翼翼的轻舔，似乎是想用这种方法减轻白卿云的痛苦，诺的眼泪不断的落下，他的声音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做的，对不起.......”

    獠牙造成的伤口是无法运用魔法促使其愈合的，诺不断的轻舔白卿云颈间的伤口，他紧紧的拥抱住白卿云，仿若劫后余生一般，这时候白卿云恢复了些许力气，他明白诺是终止了初拥，他并没有推开死死的抱着他哭的诺，听着诺不断的道歉。

    “对不起，云，我只是、我只是太难过了.......”诺的声音充满了痛苦愧疚，他抬起头，双眼因为流泪而泛红，诺惶恐的看着白卿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云不要生气。”

    诺在品尝到白卿云的鲜血的时候他就清醒了，他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正在干什么，他竟然不管不顾的就要强行初拥白卿云！诺很快就抽出獠牙，他的心理充满了愧疚与自责，当品尝到白卿云鲜血的时候，他有一瞬间被蛊惑了，甚至想着‘就这样吧，反正他也不会爱上自己，如果就这样将云初拥了，云就能永远的陪在自己身边了。’

    可这两年来的一幕幕宛如走马观花一般浮现在他的眼前，二人渐行渐远的距离，愈拉愈长的影子，那只被白卿云插在耳边的玫瑰，躺在抽屉里的团子，无一不是在提醒诺这样只会是痛苦的相互折磨而已。他的眼前浮现出无数白卿云的脸，从少年到青年，每一个瞬间，每一个表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最后诺的眼前只剩下了那一天在玫瑰园内，依旧是少年模样的白卿云眼中一闪而逝的迷茫困扰之色。

    那与白卿云温柔的笑颜交叉在诺的脑海中浮现，诺不由自主的流出眼泪，他突然明白了心里长久以往缺失的部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白卿云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幸福和快乐的。

    他所爱慕的，他所眷恋的，是那个迎风而立，骄傲强大的血猎，是那个会温柔的牵起他手的正义到天真的人类，他因为自己的一腔私欲强硬的将白卿云拘留于他的城堡，在城堡外布满了玫瑰和荆棘，就像他自以为是的爱一般，他说他爱他，可却自私的将他囚禁。

    我希望云能幸福。诺听见自己的心脏对自己说，那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说，我爱他，我希望他会因为我的爱而幸福，而不是痛苦。

    如果只有放手才能让他爱的人成为自由之身，骄傲毫无阴霾的活在阳光之下，如果禁锢着白卿云会让白卿云痛苦，而放手则会让他痛苦的话——

    他宁愿选择自己痛苦，也不愿意看着白卿云了无生息逐渐枯萎的模样。

    诺终止了初拥，他抱住白卿云，落下了最后一个吻，像是在说一个誓言，道：“我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