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8号第一更

    白卿云听到这句话脑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被算计了，他在联邦时就有宴会提前离场的记录，以往的同学和朋友都知道他不喜欢参加宴会，有心之人只要调查一下就能知道。而天水之宫只有一条专供宾客欣赏湖光水色的路线，仔细想想昨日他一路上连一个人都没有遇见，这种算计很有可能是从白卿云还会到达帝国前就已经开始了。可不论是参照原世界线还是现在，他对帝国的情况知之甚少，初来乍到便一脚踏入了圈套。

    然而帝国的水太浑，他现在没有能力调查这件事，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是他的失误。白卿云道：“我被算计了。”

    “对方可能从你宣布在首都星上举办宴会公布我的身份后就开始布局了，现在的我........没办法解决。”

    韩锦秋走近白卿云，他单手撑住墙壁，投下一片阴影，俯视面前这张年轻的面孔，道：“这件事背后的主谋我会去查，毫无戒心的踏入陷阱是因为你的愚蠢和大意，我已经告诉过你，这里是帝国。”

    白卿云沉默半晌，道：“这次是我的错。”他深吸一口气，对于向韩锦秋承认失败心有不甘，可他还是说道：“抱歉.......父亲。”

    这出乎意料的道歉让韩锦秋不由得细细打量白卿云。面对失败，往往是最容易看清一个人的胸襟气度的，有些人会推诿责任，维持那无意义的尊严，一时的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正视自己的失败选择逃避，而逃避是成为不了强者的。韩锦秋看见这名年轻Alpha眼中的愧疚懊恼，他再一次肯定了白卿云那拥有成为强者的姿势，越发期待自己将白卿云雕琢打磨到发光的那一天，心中的怒意缓缓消散。

    韩锦秋注意到白卿云身上的陌生的Omega信息素，微微皱眉，他伸手抚上白卿云脖颈后的信息素。这突如其来抚摸敏感点的动作让白卿云浑身颤抖了一下，但由于先前犯错在先，他压抑住自己逃避的动作。韩锦秋缓缓摩挲白卿云温热的脖颈，他觉得这个动作实在很像掐住一只猫的后颈肉。敏感的腺体受到刺激释放出了白卿云自身草木香味的信息素，缓缓覆盖身上陌生的Omega信息素，一直到空气中陌生Omega信息素的味道消失不见，只留下白卿云和韩锦秋的信息素味道后，韩锦秋才松开手。

    他甚至还细心的顺手帮白卿云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领，似乎是准备翻过这一篇，语气平静可却含着威胁之意：“这次就算了，没有下一次。”

    “我借给你的属下你要用，若再遇到这种事交给他们去做。”

    白卿云垂下眼睫，似乎很不习惯韩锦秋这种莫名有些温情的举动，他侧首露出白皙的白皙的颈侧，没有扣好的衣领露出一点锁骨，道：“难道不是为了监视而准备的吗？”

    韩锦秋瞥见了那一抹白，突然觉得有些刺眼，复又伸手将白卿云的衣领扣到了最上面，坦言承认了自己监视白卿云的行为，道：“是监视，但在外人看来我们是父子，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你要学会将我的力量变成你的力量，明白了吗？”

    韩锦秋也伸手整理了一下因为方才的举动而有些凌乱的衣服，他看了白卿云一眼，道：“将自己打理好后出来。”便转身走出厕所。

    白卿云靠墙站了一会儿，便走向洗手台，韩锦秋没有看到的是，在明亮的镜子中清晰映出的白卿云的漆黑的眼睛，眼神绝不是他所设想的未成年的幼崽，而是强大的猎人。

    宴会结束后，韩锦秋带着白卿云回到了首都星韩家住宅，虽称住宅实际上应该是一处庄园，远离都市，环境清幽，采用仿古的建筑形式。然而偌大的庄园除却必要的保全和机械维修师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人影，所有的工作全部由中央智能管家统一完成。虽然星际时代机器以其精准高效的工作取代了低质的人力，可智能电脑并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需求，因此延伸出了多种陪伴型职业以疏导人类的精神压力。

    一切都由智能管家安排的井井有条，装潢奢华的住宅没有丝毫人气，就像这里只是一个落脚点。从某种意义来讲韩锦秋和白卿云非常相像，他们认为世俗的欲望都是身外之物，这体现在他们都不讲究对于人类而讲所要求的舒适环境。白卿云觉得这里颇为符合他的喜好，与韩锦秋示意性的告别之后，他按照智能管家的指引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打开，白卿云看到正中央的桌上有一个新的银色手环型光脑。光脑是帝国居民必备的身份证明，同时也相当于一个小型的智能电脑。白卿云打开光脑，发现登陆界面上自己的身份变成了帝国人，还拥有了帝国身份编码，而这时白卿云脑中的系统突然说话了：“大佬，这个光脑属于监控型设备。应该是家长针对幼儿的监控，只要一打开光脑，持有者所有的浏览记录，使用记录，定位，以及身体检测情况都会发送到另一台光脑上。”

    白卿云挑眉，他本来准备搜一些帝国的消息，没想到韩锦秋连这都要监控。可他还是戴上了光脑，韩锦秋并不知道系统的存在，所以做戏还是要做全套。

    而另一边，韩锦秋的光脑上传来了白卿云的光脑使用情况。他饶有兴趣的看到白卿云似乎在光脑登录界面，也就是显示白卿云帝国身份编码的界面停留了许久，似乎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帝国身份，白卿云又打开了搜索界面搜索了联邦上自己的消息。自白卿云的身份暴露后，他被联邦撤销荣誉和星籍，栽赃为帝国奸细。以往那些将白卿云奉为自己偶像的联邦人，纷纷为自己之前有眼无珠竟然喜欢上帝国奸细而后悔，被欺骗的愤怒让他们将一切都归罪于白卿云身上，各种各样的谩骂在网上发酵，甚至造成了星际网络瘫痪，迫使联邦政府不得不采取管束措施。

    本来一一切都是自己亲手造成，韩锦秋心知白卿云的身份暴露后会给他带来什么，可原本应该冷漠看着这一切的他看着网上那些侮辱的字眼觉得有些不愉快。他的视线随着白卿云操纵的页面落在了每一个评论谩骂之上，最后看见了联邦军事学院的账户发布的一条消息：

    ‘将紫金风暴勋章授予了一名叛徒，此为整个联邦军事学院的失职，更是整个联邦的耻辱。’

    而与之鲜明对比的则是底下点赞第一的评论，那是白卿云一年前被授紫金风暴勋章时的授勋仪式的照片。穿着白色金边军服的白卿云潇洒英俊，胸前别着紫金勋章，眼神明亮带有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本来美好的照片上却被打了大大的×。那条评论是这样写的：‘整个帝国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页面在这里停留了很久，似乎是另一个房间的白卿云在凝视这张照片和评论，又像是在借此谴责韩锦秋的自私与无情。韩锦秋看着光脑上同步的画面，仿佛能看见在屏幕另一端的白卿云那总是如星辰般闪耀的眉眼变得暗淡。韩锦秋想抽根雪茄，却在点燃前一刻放下了。你是对的，他听见自己这样说，不这样做，没有办法驯服这只豹子。

    他是对的。

    似乎这句话催眠了韩锦秋，他又感觉的自己的心变得冷硬，像是亘古不化的坚冰，不会再为这些事而有丝毫波动，方才的迟疑仿佛是一种错觉。或许是没有休息好，韩锦秋按了按额角，最近皇帝那里又开始做小动作了。韩锦秋缩小了白卿云光脑的同步画面，转而调出了自己工作的文件。

    韩锦秋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监控白卿云光脑的行为早就暴露了，白卿云甚至还利用系统反监控韩锦秋，在看到韩锦秋开始办公后，他吩咐系统清除接下来的一切浏览记录，自己则是透过星网去搜集帝国的信息。

    在这些信息中，白卿云发现了一个曾经发布但又很快被删除的一则皇室丑闻，他恢复了那篇新闻，讲述的是皇子相互倾轧的行为，正是十一皇子被六皇子下毒的那则消息，而最下面的配图正是六皇子和十一皇子的照片。

    在看到照片的一刹那，白卿云的眼睛睁大了一瞬，六皇子的照片是一名面部俊朗，身材高大的年轻男性Alpha，然而这张脸却和白卿云偶遇的那名Omega一模一样。

    白卿云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皇室秘辛，不知道那被禁足的六皇子是有一名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Omega兄弟，还是六皇子本身就是Omega，但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假装成了Alpha，并且直到现在还没有被拆穿。若真是六皇子，那他明明在禁足中为何还要冒大风险偷偷来到天水之宫设计这一出戏码？

    白卿云沉吟片刻，将这条消息抹去。

    韩锦秋工作到了很晚，虽然星际网通讯发达，在宇宙中也不会影响一些重大决策商讨，可有些事情必须由本人出面亲自解决，敲定了未来几日的行程发给肖墨，让他明早来接自己，韩锦秋才去休息。第二日一早他下楼，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住了，然而却没有看见白卿云。他坐到餐桌前，智能管家为他端来早餐，韩锦秋问道：“少爷呢？”

    智能管家回答道：“在健身房中锻炼。”

    韩锦秋道：“把他叫过来。”

    等白卿云到达餐厅时，空气中飘散着轻微的草木香，这是因为运动自然泄露的信息素。韩锦秋闻到信息素后抬眼，白卿云穿着薄薄的一件紧身黑色背心，汗湿的黑发被撇到耳后，露出锋利的美貌，晶莹的汗珠附着在白皙泛着薄红的皮肤上。鲜活、年轻，充满生命力，和整个韩家格格不入，像是冷淡的黑白画中突兀的一笔亮色。

    韩锦秋的视线在白卿云修长脖颈处停留了一瞬，指尖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昨日指尖下皮肤细腻温热的触感。然而韩锦秋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行为，他喝掉一口咖啡缓解不明的渴意，道：“把衣服换了，一会儿和我出去。”

    白卿云回复道：“是，父亲。”

    他没有问韩锦秋要带他去哪里，在飞船上的时候就已经定好要时刻跟在韩锦秋身边。白卿云回到自己房间换上了韩锦秋给他准备的黑色正装。韩锦秋给白卿云准备的衣服清一色的都是黑色灰色，偶尔少数几件白色做内搭。原本韩锦秋觉得非常正常，可当他看到白卿云穿着黑色，面目冷肃的时候，回忆起昨夜看到的照片，莫名的觉得白色比黑色更适合白卿云，在登上悬浮车的时候，他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声：“让肖墨帮你定制一些白的衣服。”

    坐在悬浮车前座的肖墨突然被点名，得到一个帮小少爷买衣服的任务，他不明所以，但也应下了：“好的，家主。”

    接着二人就无视了坐在一旁的白卿云，开始讨论工作上的事情。白卿云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光脑上收到一则好友申请。

    白卿云点开看，头像是灰色虚拟图片的，没有名字和备注，白卿云看了韩锦秋一眼，见韩锦秋目前并没有注意到这里，他令系统悄悄的将这则好友申请的记录从韩锦秋监控他的光脑中删除。

    连续一个月，白卿云几乎每天都能收到一则好友申请，而他也每次令系统删除记录，而白卿云在跟在韩锦秋身边一个月后，终于得到了韩锦秋一点认可，他分配给白卿云一项工作。

    韩锦秋坐在红木桌之后，手中的银黑色衍晶笔在虚拟屏幕上点来圈去，眼神并未递给站在身前的白卿云一下，道：“三区新开了一个赌场，不肯用我们的人，这个交给你来办。”

    站在一边的肖墨倒是对白卿云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道：“他们已经拒绝过我们一次了，不能让他们拒绝第二次。”

    韩锦秋的态度依旧冷淡，倒是肖墨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对白卿云的感官好上不少，白卿云有任何不懂得地方都会向肖墨请教，有谁会讨厌一个长得好看态度谦虚学习能力强的青年，更何况还是老板的孩子？一来二去肖墨就和白卿云的关系变得很好了。

    肖墨亲热的拍拍白卿云的肩膀，将必要的资料交给白卿云，叮嘱他好好干，白卿云告别肖墨后，带着韩锦秋安排的下属坐上了悬浮车。在车上白卿云避开耳目，终于同意了那在一个月内连续不断的好友申请。

    似乎是没想到白卿云突然同意了申请，对面好像愣了一下没有说话，白卿云先发制人，主动发消息给对方，道：“我们见面谈谈吧，六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