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补更 剧情

    事情像是突兀的告一段落，二人之间的相处气氛诡异。韩锦秋虚伪地表示自己不会破坏二人的约定，可他不再遮掩自己打量白卿云的目光，冰冷露骨的视线像是滑腻的毒蛇，将猎物圈在怀中，戏谑恶劣的看着猎物徒劳的挣扎。

    这让白卿云如芒在背，韩锦秋那不加掩饰的占有欲让他感到越来越紧迫，仿佛韩锦秋已然胜利一般。在神经紧绷的一个月后，韩锦秋突然将白卿云叫到书房来，白卿云隐隐有了预感，等白卿云来到韩锦秋的书房，看见韩锦秋坐在红色实木桌后面，修长手指交叉，看着面前悬浮的莹蓝色屏幕。

    见到白卿云，韩锦秋嘴角微勾，道：“你的机会来了。”他轻轻点头，白卿云眼前也浮现了一面莹蓝色半透明屏幕，韩锦秋接着道：“将这件事解决，你依旧可以使用韩家的势力，情报网，或者是别的，只要你需要都行。但是——”

    韩锦秋看着白卿云，金色的眼睛像是警告一般，道：“你无法获得别人的帮助。明白了吗？”

    白卿云知道这是约定的一部分，他再度浏览一遍信息，慎重道：“我明白。”

    韩锦秋低笑一声，像是恶魔嘲笑人类的不自量力，轻声道：“那么.......祝你成功。”

    明显的反话，韩锦秋那强烈的占有欲和势在必得就连瞎子都能看见，他似乎笃定白卿云必定失败。这种轻视让白卿云屈辱，可现在并不是和韩锦秋对着干的时候。他快步走出韩锦秋的书房，连一句告别都没有留下。

    自韩锦秋那日的疯狂以后，他和白卿云之间就连表面上的和平都没有了，韩锦秋也不再纠正白卿云的礼仪问题。在肖墨询问过后，韩锦秋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被关在笼里赏玩的猫需要什么礼仪？”

    那些拥有美丽的皮毛，可爱外貌的生灵，正是因为其骄矜又柔软，才备受人类的追捧和喜爱。

    猫是不需要讲礼仪的，不论是真实的猫还是床上的情人，他们偶尔锋利的抓挠对于饲主而言是一种情趣。

    听到韩锦秋就这样决定了白卿云未来似乎只能被豢养在床榻之间的命运，肖墨只觉得不寒而栗。他想起青年眼中的光亮可能会熄灭，内心难得有一丝不忍。

    韩锦秋交给白卿云的任务是韩锦秋手下凯斯家族首领的离奇死亡。凯斯家族是最早归附于韩锦秋手下的家族之一，韩锦秋上位成为真正的韩家家主时，这些家族没有少出力。　而韩锦秋也为了笼络人心在事后也已各种各样的资源回馈这些家族对他的支持，因此此次凯斯家族首领死亡的事件韩锦秋必须得亲自出场。

    但韩锦秋已经将这件事作为白卿云证明能力的机会，因此他设定了最终时间，在韩锦秋到达之前，三天时间，白卿云必须把这件事解决，否则便算作考验失败。

    凯斯家族位于首都星附近的小型近地行星之上，距离首都星只需要半天路程，可在韩锦秋给的三天时间限制下，就连半天时间的路程都显得紧迫，白卿云不再耽搁立刻出发，他没有带韩锦秋配给他的下属，独身一人就上了去凯斯家族的飞行器。

    在路上他快速浏览所有有关凯斯家族的情报：凯斯家族现任首领，也就是被谋杀的那位，在韩锦秋刚刚崭露头角就坚定的站在韩锦秋的身后，整个家族因此得到了巨大的好处，由原本的末流世家蜕变成二流世家，近些年，随着金属矿的开采热，凯斯家族位于距离首都星最近的近地行星，靠货仓以及星际航船的临时停泊赚的盆满钵满，光看整个家族积累的财富，隐隐有成为一流世家的预兆。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而已，实际上凯斯家族也凭借其优异的地理位置，私下帮助韩家做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交易。韩家虽然从来不会参与毒品和人口贩卖，可韩家出售武器给星盗，倒卖军火，同时非法销售储存金属矿，低采高卖。

    曾经身为联邦军事学院的学生，白卿云剿灭过一支星盗。因此在看到韩家将军火倒卖给星盗后，只是厌烦的皱眉。他早就知道韩家的种种生意不论是明面上合法的还是背地里违法的，而部分见不得光的生意又和皇室有所牵扯。可白卿云无力改变这种情况，甚至由于他距离韩家权势中心越来越近，他越能感觉到韩家这等庞然大物势力根深叶茂不可能倒下。

    凯斯家族是韩锦秋手下重要的棋子，他手上的几个生意都要经过凯斯家族中转。这件事很难说清楚是针对韩锦秋的阴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个凯斯家族的首领虽然对韩锦秋忠心耿耿，脑子灵活，做生意也算是一个好手。可作为一个Alpha，凯斯家族首领却风流成性，流连花丛，一年光包养情人花费的星币都占整个凯斯家族盈利的三分之一。

    而凯斯首领正好死在自己的一个度假山庄和家人度假，出事时除了智能机器人、管家、保镖、他的两个儿子，一个Alpha一个Omega，以及自己的男性Omega妻子以外，就没有其他人员。

    而今日清晨，凯斯首领头部中弹倒在花园里，被发现时已经死亡。这件事不能报给警局，凯斯身后牵扯太多，各种生意势力盘根错节，只能报给韩锦秋，所以必须要在上报警局之前将凯斯牵扯的所有生意全部处理干净，至于凯斯的死因则必须查明。这决定着对凯斯下手的究竟是出于对于韩锦秋的报复还是针对凯斯首领个人的恩怨，若是针对韩锦秋，那么又会牵连出一大批势力。

    在白卿云到达近地行星时，已经是当天将近傍晚时分，近地行星上日照时间要比首都星日照时间短，所以这个时候天就已经完全黑透了，只留下零星的几点星子。凯斯家族派人来迎接白卿云，等到达凯斯家族领地后，来不及休息马不停蹄的赶到出事的度假山庄。在路上，凯斯家族向白卿云做了更详细的说明和凯斯首领初步尸检结果。

    为了应付之后警局的盘问，他们不敢解剖尸体做详细的尸检，只敢粗略观察一番，以及利用照射性机器检测身体内部情况。凯斯首领身体上除了头部中弹的伤口以外，并无其他明显外伤。致命伤只有一处。而事发时凯斯首领的妻子也就是男性Omega正帮孩子们穿衣服，什么都没听见。别墅安保系统仔细检查后并没有任何入侵痕迹，别墅周围也没有外来人的痕迹。

    这种看起来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线索的事情最难办了。等白卿云到达度假山庄后，迎接他的除了凯斯首领的保镖和管家以外就没有别人了。白卿云四周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另外三个人，问管家道：“凯斯夫人呢？”

    管家恭敬的行了一礼，没有因为白卿云的过分年轻露出什么轻视失望的表情，道：“夫人受了较大刺激，已经先去休息了。两位小少爷也早就到了睡觉的时间。”

    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这句话，除了白卿云。在星际时代，Omega的敏感脆弱是公认的，更何况一名Omega死了丈夫。而凯斯首领情人众多，在外私生子不少，这名Omega以后会面临什么局面可想而知。每一个有良心的Alpha都不会勉强这名可怜的Omega起来见客。可白卿云却硬逼着管家将这名可怜的Omega叫出来，众人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他们甚至觉得白卿云有些太过于冷酷无情，不具备一名Alpha应当具有的绅士风度。

    跟在管家身后下楼的男性Omega五官精致，神色难掩一丝忧郁之色，他拥有淡茶色的头发和眼睛，是时下流行的甜美长相。在看见白卿云的时候，这名Omega惊讶了一瞬，似乎没想到韩家未来的主事人是一名这么好看的Alpha。

    凯斯首领的妻子男性Omega叫莱恩，性格也和多数Omega相似，都是害羞敏感的性格，说话轻声细语，虽然很慢，但白卿云还是耐着性子尽量用温和的态度引导这名Omega将今天早上的一切见闻全部说了出来。

    莱恩似乎是被白卿云温和的态度鼓励了，他努力回想今天早上发生的全部事情，道：“今天早上我起床后，要先去叫醒孩子们，凯斯他一直有早起锻炼的习惯，他每次都比我起床起得早，但会在早饭前回来，我十分钟前去帮孩子们穿衣服，可这次我和孩子们坐在饭桌前等了五分钟凯斯都没有回来。我有不好的预感便叫其他人一起寻找凯斯，最后发现了凯斯中弹的场景........”说到最后，这名可怜的Omega似乎回想到那可怕的一幕，捂着脸发出了哭腔。

    白卿云等莱恩平静下来，继续道：“你只等了五分钟？为什么会记得那么准确？”

    莱恩受到惊吓一样的看了白卿云一眼，道：“因为那个时候厨房智能机器人提醒了我五分钟再不享用饭菜就会变凉了，我吃不得凉的.......”

    可白卿云还是疑惑，他狐疑的看了一眼这个说着说着就要哭起来的Omega找来管家和保镖问话，管家的回答大同小异，他早晨起来就在调试智能管家系统，直到夫人来找他的时候才知道凯斯出事了，而白卿云问道保镖时问的详细无比，他着重问了从预估的凯斯中弹时间一直到尸体被发现的十五分钟内，为什么没有一个保镖注意到凯斯的尸体。

    而保镖们给的答案也都能够合理解释，凯斯倒下的地点十分微妙，正好在两丛茂密的玫瑰花之间，监控并没有拍到凯斯倒下的地方，而那一处被玫瑰花遮掩的地方若非特意寻找也是找不到的。

    看起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嫌疑，而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白卿云去查探利用保鲜技术保存下来的凯斯的尸体。肉质保鲜技术是发明用来保存揉的口感始终如刚宰杀一般新鲜的技术，却不想用在了保存人类尸体以应付未来警局检查，而白卿云看见的尸体是右侧后脑中弹。头颅并未被打穿，这是一种杀伤性不强的小型枪械造成的创伤，一般是利用这张种枪械狩猎鸟类或者小型哺乳动物。白卿云看了看伤口的位置，判断出应该是从凯斯所站位置的右侧上方射出的子弹。

    带着一众保镖来到发现凯斯尸体的现场，指认了凯斯尸体所朝方向后，白卿云看到那理念中应该射出子弹的地方却是一片空气，没有任何的遮蔽物，除非是坐在悬浮车上射击，否则怎么也不可能从那个角度让凯斯中弹。

    而悬浮车目标太大，就算采用了军方的隐形技术，又怎么可能躲过韩家保全系统的检测？白卿云打开特质的夜行灯具，仔细的查找花园里可能的证据。

    然而一无所获。这事做得太干净利落了，哪怕是职业杀手来也不可能做到这般干净利落，宛如演练了无数遍。最终，白卿云还是暂时将这件事列作是敌人派遣杀手来暗杀凯斯的结果。

    但查清凯斯死因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则是处理干净凯斯生前参与的所有与韩家及其他家族有关的生意。并仔细研究账簿，查找其中蕴藏的可能与这场暗杀有关的犯人的线索，一行人包括凯斯的夫人和儿子都回到了凯斯家族本家的领地内，只留下少数保镖。

    白卿云占据了凯斯首领原本的书房，他强硬的驱逐了那些凯斯家族在听闻首领死后想来分一杯羹或者巴结讨好自己的人。关在书房内不眠不休，除了进食速食营养剂以外，白卿云全部心神都扑在了这上面，甚至还列出了二十多个名字的与凯斯生前发生过龃龉的家族名字。

    而凯斯首领生前的情人，白卿云也拜托了莱恩列出凯斯生前的情人，以及和凯斯发生矛盾的情人。主动回想自己丈夫的风流史对于一名脆弱敏感的Omega显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可莱恩只是温柔的对白卿云笑笑，心无怨言的列出了足足一百多个名字。

    白卿云将所有包括发生过矛盾的生意伙伴以及凯斯生前情人的名字发给了韩家情报系统，命令检测私人账户，查询其资金流水，一些不明账户名称的重点调查，很有可能是雇佣杀手的佣金。

    他将凯斯家族手里捏着的由韩家主导的生意移交给了另一个家族，其他韩家参与的生意白卿云能捞的也捞干净了，这足足花了白卿云两天多的时间。可杀害凯斯家族，主导这一切的可疑目标始终没有出现，那些列出来的家族和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那么一些不能被人知道的隐秘消息。这么艰难繁重的任务全部交给白卿云，且不允许白卿云借助额外的人的帮助，明显是韩锦秋想让白卿云知难而退，可白卿云硬是咬牙硬挺，熬了过来。可幕后真凶了了无期，眼看时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白卿云心中焦急不已。

    他重新回到了度假山庄，准备再次从凯斯的尸体中找出什么线索，莱恩为表谢意也跟了上来。这个举动让白卿云狐疑的看了莱恩一眼，莱恩露出了一个羞涩温柔的笑容，一如往常。

    脑中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可白卿云没有来的及抓住。他开始详细回想起莱恩的一举一动，琢磨着脑中是否有任何被遗漏的线索。

    自始至终，莱恩都温顺乖巧，这符合大多数Omega的性格特征。他们似乎一直都是这种敏感温顺的形象出现在新闻、教科书中。他们理应成为Alpha的妻子，生下具有优秀基因的后代。Omega似乎永远都是Alpha背后的一抹影子，Omega的存在似乎永远只是为了繁衍。

    就像星际中所有人默认的一条规则，它被所有人忽视的理所当然，这已经成为了社会的偏见。但是其深埋在阴影中的含义却触目惊心。

    Omega是Alpha的附庸，除了生育，Omega没有任何价值。

    他们不能拥有自己的职业、工作、喜怒哀乐。他们是被豢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开花的唯一用途便是为Alpha诞下后代。

    在以Alpha为生产力主导，政治和商业上的精英的社会，Beta也被默认居于Alpha之下。而珍贵稀少的Omega虽然被众多Alpha追捧，但其实仔细一想。Alpha追捧Omega的唯一目标是什么？不外乎是为了Omega的生育能力。

    白卿云想到了六皇子，虽然艾德也是Omega，但他惊才艳艳绝不输任何一名Alpha。性别只是外在的躯壳，内里的灵魂才是最重要的存在。Omega并非无情草木，而是拥有自己思想的人类。

    白卿云回忆起莱恩的履历，事实上他也调查过莱恩的生平。发现莱恩学历优秀，虽然是一名Omega，却仍然兼修属于Beta的课程，其中射击训练是属于传统狩猎技巧讲解这一门课的辅修。而莱恩拿了高分。他如何成为凯斯首领的Omega不清楚，但有传言是凯斯强行标记了莱恩。

    他突然想到凯斯身上的泥土和擦伤，起先他以为那只是因为凯斯倒在玫瑰丛中造成的，可若是仔细回忆身上擦伤的痕迹以及泥点的痕迹，这种擦伤总共由两种方向，第一种符合凯斯倒下的方向，第二种却与凯斯倒下的方向相反。而这时白卿云发现自己一直忽视的是什么了，子弹穿透人的头骨必然带来强大的冲击力，这种冲击力很有可能在倒地的瞬间改变凯斯倒下的方向。而若是按照另一种擦痕留下的痕迹判断，凯斯倒下的方向截然相反。

    白卿云脑中回忆着度假山庄的地图，推断出凯斯倒下的时候，子弹来自于度假山庄的一个房间，而那个房间是——孩子们的房间！而莱恩说过在找到凯斯尸体十五分钟前，他正在孩子房间内帮孩子们穿衣服。

    一切仿佛串联起来，尽管没有找到凶器，可白卿云几乎已经确定莱恩才是那个幕后真凶。他呼吸加快，调动肌肉准备制服莱恩。却发现自己肌肉浑身无力，这种无力感并不是那种中了安眠药的无力，而更像是运用药物绕过大脑强行放松肌肉。

    他渐渐支撑不住身体，缓缓倒向车厢，闭上眼睛前他看见了莱恩幽幽的目光。那种伪装出来的忧郁和温柔消失

    ，面无表情的莱恩像极了一个无情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