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书屋 - 言情小说 - 【GB】KYH 杀死你的丈夫在线阅读 - 48 鸡尾酒复方注射针剂(2)

48 鸡尾酒复方注射针剂(2)

    【“老头子经常开导说:如果一个人很慷慨,那么他就必须把自己的慷慨表现得充满感情。”——】

    袁海平这几天过得不太平。

    他连着两天被同一个梦惊醒,梦里他坐着一辆车,车开得飞快,一只突然出现在车前的小鹿被撞飞出去,急刹车使他头晕目眩,下车后一看,小鹿变成了一个男孩子,临死前男孩子来不及闭上的眼睛盯着他看。

    男孩子是真的。

    这也不是梦。是现实以另一种方式重演。登哥告诉他这种事偶尔也会发生,这是注定的,还嫌弃他没见过世面。

    再一次,袁海平被说服。登哥是不会犯错的。

    醒着的时候,袁海平尽量减少坐车的次数,今天大伙过来鲸轩集会,他特地提早出发,从饭店骑了大半个小时的自行车。

    鲸轩是东吴化工总厂后面一幢灰扑扑的建筑,和几个化工原料储槽离得很近,到这幢楼去时必须在保安室拿一顶安全帽戴上。从外表看上去,根本不像个正经集会的地方。

    通知里说的是“集会”,而不是“会议”。这些天来,他们一群人都混在一起,有些人袁海平认识,有些人不认识,不认识的那些人甚至不太像是公司里的员工——他们带着点江湖气。不过没关系,登哥说“我们都是兄弟”。这些天来喝了不知道多少酒,和这些人一起,有种团结就无所不能的豪迈之气,就算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三两酒下去,摸了同一个婊子的屁股,那就是亲兄弟。

    袁海平轻轻推开大楼生锈的铁门,里面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

    地上铺着柔软的深蓝色鲸纹提花地毯,墙上挂着垂下来的绸缎窗帘,绸缎上绣着海潮的纹样,一看便价值不菲。窗帘和窗帘之间摆放着古朴的木雕人像。走廊的一端是个电梯,另一端是一扇庄严的双开木门。

    走廊上已经站着几个兄弟,他和一个戴眼镜的兄弟打了个招呼,他们前一晚喝过一杯。

    “喂,那么早。”那兄弟说。

    “你也早。”袁海平应着,“第一次来,有点紧张。”

    “哎哟,怪不得觉得你面生。”那兄弟笑得爽朗,他拍了拍袁海平的背,力气奇大无比,像要把他的肺都拍出来,“好事。登哥在培养你。”

    “一定不辜负组织对我的期望。”袁海平龇牙笑。

    袁海平就站在他身边,那扇紧闭的木门离他们几步之遥,来到这里的兄弟越来越多,袁海平浑然不觉,只无比憧憬地看向那道门。

    就在这时,袁海平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电,他想了想便接起来,原来是母亲的那个所谓“男朋友”久伯,他们从未联系过。久伯有点歉意地告诉他已经好久都没能联系上袁红,他以为袁红还在跟他斗气,女人火气怎么那么大,男人都理解这种不易的吧。说白了就是想借袁海平的口跟袁红认个错。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袁海平回想一下,很久没和袁红联系了。他给袁红打过去,关机,还是关机,好几次了。一阵诡异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在通讯录里翻了几页,找到梁悦颜的号码打过去。

    两声“嘟”声刚过,电话被挂断。

    一条信息发了过来:“有事么?给炀炀开家长会,不方便接电话。”

    妈的。

    袁海平烦躁地摸着头发,连这都给忘了。刚想找个惯用的借口搪塞,电梯的声音突然响起,身边的人纷纷往电梯的方向簇拥过去,他只能匆忙发条信息:“让我妈给久伯回电话。”

    “知道了。”

    这算什么态度?袁海平捏紧手机。

    荆文登打开木门,人鱼贯而入。

    十数张雕花木椅整整齐齐罗列在这个会议厅里,居然像个古朴的大家族祠堂,和东吴化工办公楼区域的现代简约风格截然不同。会议厅的中央放着一个一人高的龙虾蟹篓木雕,雕工精细,巧夺天工,由一块整木雕刻而成,上下两个篓子呈现竹编的质感,一条摆着尾的鲤鱼从下面的篓子窜到上面的篓子去,龙虾和螃蟹爬在篓子外面,剑拔弩张,下一秒像要跃出来。金漆覆在这个木雕上,带着承载厚重感的光泽。摆放这个木雕的方桌是整块的黄杨木,底部不是桌脚,而是一条游出黄杨木的摆尾鲸鱼。

    袁海平看得呆了,一瞬间刚刚的烦恼全都忘在了脑后,一个人从他身边经过,撞了他一下,力度不小,袁海平忍不住 “哎哟”了一声,那人转过头来,是登哥身边的老叶。登哥没有特地介绍过这个人,袁海平知道他,没有一个兄弟打得过他。

    老叶没有道歉,轻蔑地扫过来一眼,像是在看一条挡道的野狗。

    登哥悠闲地落座于雕花最繁复的那张椅子上。他刚坐稳的那一瞬间,屋子里低声的谈话声如同被关上了开关突然停止,突然而来的寂静带着诡异的气氛。还有那么多空着的椅子,但没有一个人敢坐下。这个场面莫名有点像黑帮题材的港风电影。荆文登翘着腿坐在中间,他的门徒们簇拥着他,享受他的庇荫,分享他的权力。袁海平自然是排在最边上的门徒,他引以为豪。站在这里他忘记了方才梁悦颜带给自己的烦躁。

    然而沉闷的不祥预感无处不在,袁海平不着声色地注视着旁人的举动,生怕自己做错什么,犯了不该犯的忌讳。

    老叶打开他提着的木匣,里面整齐列着七支颜色不同的针管。老叶先拿起了黑色的那一支,他装模作样地挑选,登哥开口,像在提醒不听话的孩子:“老叶,别磨蹭,新药不是改进好了吗。”

    老叶拿起了红色的针管,咧开嘴朝登哥笑。

    袁海平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他只感觉到身边的几位兄弟的呼吸都停了一拍。

    “卢文。”荆文登淡淡地唤出一个名字。

    “在。”一个瘦得过分的男人往前走了一步,微微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的慌张。

    “坐。”

    这应该是无上殊荣,袁海平想,然而,卢文的腿筛糠般抖起来,难以名状的恐惧选中了这个人,他脸上的表情有传染性,袁海平莫名地开始害怕起来。站在荆文登身边的几个人大步走过去,为首的一个兄弟下死力气往卢文的膝盖上踹了一脚,“咔”一声,是骨头裂开的清脆声音。

    卢文发出了一声哀嚎,重重坐在那张椅子上。他坐下的那一刻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像坐在了电椅上。另一个兄弟熟门熟路地从椅子底部取出一卷粗绳子,卢文被结结实实地捆在椅子上,捆绑从嘴巴开始,粗糙的麻绳把嘴角都磨出了血,袁海平甚至能看到有一颗牙齿因捆绑过于用力而折断在绳子上。

    袁海平不敢看他了。

    老叶把红色和黑色的针剂推进一个小小的玻璃注射药瓶里,无色的针剂融合后呈现出淡淡的红色,像被稀释过的血液。老叶轻巧地扬了扬两支针管,卢文发出压抑的哭叫声,吓到尿了裤子,隐隐的恶臭传来,老叶就像没闻到,他问:“喜欢哪个颜色?”

    过了两秒钟,老叶说:“既然你不回答我,就选我喜欢的了。”他拿起黑色的针管。

    荆文登的声音很轻,但如同圣谕:“慢着。”所有人的动作停下,荆文登的目光穿过人群,慈爱地落在袁海平的身上,他说:“海平,你来。”

    “这……这是什么?”袁海平结巴着问。

    “这是黄金。比你这条烂命都贵。”老叶眯着眼睛说。

    创造难以计量财富的组织往往不会轻易接纳一个新成员,服从性测试是第一步。

    许多道带有估量和审视的目光投在袁海平身上。激光一样穿透他的衣服和骨肉,探究里面的心脏到底是不是他们熟悉的颜色。

    袁海平不禁退缩,他僵硬地走到老叶身边,老叶把针管放在他手上,袁海平捏着针管,他连针管都握不住。

    “成为我们的一部分,我们能做到的事情,起码你也要做到。”老叶斜着眼睛看袁海平,他睨了一眼袁海平的裤裆,用下流的语气挑衅,“你是不行,还是不敢?”

    “我没学过医,我不会打针。”袁海平的语气在哀求。

    老叶哈哈大笑,他笑得喘不过气来,身边他的拥趸都在跟着笑,传染力极强:“你用不着学!怎么着?还打算给他治病啊?”

    “捅进去!射出来!”旁人开始起哄。

    “你是怎么插你家婊子的就怎么插他!”

    荆文登没有阻止那些言辞,不阻止等于默许。他以一种打趣的眼神看他,像在期待他会作出什么举动。

    被绑在椅子上的卢文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瘦得过分的男人展现出了顽强的求生意志,他绝望地看着袁海平,在束缚里最大限度地做着哀求的姿势,那种强烈的眼神好像能发出求救的哀嚎声,让人不禁联想到拴在屠宰场前的羔羊,在砧板上无法呼吸的鱼,被倒着提起来要划开脖子的鸡。

    袁海平狠狠心,把锋利的针尖扎进卢文的脖颈,迅速将液体全部推进去。

    如雷的欢叫和掌声响起。

    卢文的眼睛盯着他,小男孩的眼睛盯着他,瞳孔放大。

    自考上大学、成家立业以来,袁海平又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