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陆长官！”

    “陆长官请您等一下！”

    发动车子的司机扭头看坐在后座，正揉着眉心，眉头紧皱的陆敬，叫了一声：“长官？”

    陆敬直起身来，靠回座椅，余光瞥见拍窗户的人，置若罔闻：“去军营。”

    “是。”

    车外的人急了，他一瘸一拐跑到车前，张开双手拦住车子，神色慌张：“陆长官，请您听我说完！那杀人犯……杀人犯尹湫已经打死两个人了！您再不去看看，他就要逃跑了！”

    尹湫。

    陆敬手臂和脖颈上的咬痕，全是这个人干的。他摸了摸颈上的痕迹，还有点刺痛，今早照了镜子，非常显眼，无论他穿什么衣服都遮不住这个不能算暧昧的痕迹。

    尹湫长什么样？

    他脑海里有两副模样。

    他记得刚进监狱时，看见的一张肮脏无比，没有一处能让眼神停留一秒的脸。他讨厌脏东西。于是他让沈筠接了一盆水，泼在尹湫脸上，再帮他洗干净。干净了明了了，一双清明冷冽的眼，望进陆敬浅灰的湖泊里，倒映出一个唇红齿白，俊美无涛的青年。可惜那样一张生着明眸皓齿的脸，脸上像是结了一层霜。

    可更多的不是他这张脸。陆敬看着车前焦急的人，断了思路。他拉开车门下车，对司机说：“通知他们会议晚点开，我有事。”

    车外是奢华的富人区，绿色的植物少得可怜，近些年来污染太严重，花草树木都种不活，能看见的绿色和鲜花，都是金属制品和其他一些材料。金属的冰冷僵硬，把整个富人区装饰得富丽堂皇，让穷人望而却步。

    陆敬的庭院中央栽了一棵巨型纯银的树，枝头挂着几朵泛着银光的精致的金属花，花孔做了设计，往下一滴一滴流香水，清香不腻，很宜人。

    水。

    陆敬看着那花底部流下的水，想起了尹湫流的泪。这是他记得的尹湫的第二副模样。红透的眼角流泪，玉白的脸颊流水，粉嫩的小穴流他的精液，嫣红的龟头流尹湫自己的精液和尿液。一直都是醉眼朦胧，水雾萦绕的。没了那份狠劲，多了几分妖劲。

    水流个没完没了，没完没了。那时候水不降温，明明没有加热，却在他们身上沸腾起来，以各种形式，把尹湫变得像冰，把陆敬变得像岩浆，要他们必须触碰。

    陆敬以前没有性经历，他也为这种兽性的行为所不耻，可以说他几乎性冷淡。可是发情期这段时间，他记的一清二楚，除去发情交配本能，不可否认，他想让尹湫在他面前低头。他是最高贵的一批alpha，也是这个世界的最高掌权者，所有人对他都毕恭毕敬，嗯，要所有人。

    “长官……时间、时间不等人……”那人见陆敬盯着水流沉思，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再不快点，屋子里的人都要被那恐怖的尹湫杀光了。

    陆敬看了一眼仆人，仆人立马瑟缩不敢再说话，垂下头安静等着。陆敬不想再想尹湫了，他的身体还记得尹湫给他的欢愉，有些微妙的反应。

    哗啦一声，陆敬卧室那昂贵的窗帘被尹湫毫不心疼地扯下来，他踩在离他最近的人的尸体上，抬起椅子腿往落地窗上砸，碎了，但藕断丝连。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沈筠和他交过手了，很不幸地，手臂被打折了。他不甘心要继续上，其余几个拦住他，不让他再上前。

    尹湫怒吼一声，玻璃应声而碎，全部往下掉，在刺眼的阳光下，像在下钻石雨。卧室在三楼，不高，离地面二十米不到，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游泳池，尹湫看着正欲上前来抓他的人，他背着阳光，嗤笑一声后，径直往后倒。

    他知道逃不了，但总要试一试，碰碰运气再说。

    游泳池炸开水花，尹湫屏住呼吸往岸边游，他从水里探出头来，抹掉脸上的水，睫毛上的水还在往下滴，他蔽体的衣服极其宽松，滑了半个肩头，颈窝窝着水，在光下发亮。

    岸边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再往上看，一身暗绿的军装把那人衬得越发英俊挺拔，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那人脸上的具体表情，只能看见那冷硬的下颌线。

    他想他自己是水里的鳄鱼，一头即将撕烂眼前猎物的凶残鳄鱼。

    陆敬望着尹湫被水波抚摸的乳尖，粉色的，在水波粼粼里亮晶晶。是一条鱼，在水光潋滟中，一尾图谋不轨的坏心思的鱼。

    陆敬慢慢蹲下去，他端详着尹湫湿湿的脸庞问：“想逃到哪里去？”

    尹湫原本离岸边还有一米远，他见陆敬蹲下来，立马往陆敬身边靠，偌大的游泳池边站满了训练有素的保镖，他们把枪上好膛，齐刷刷指向尹湫。

    尹湫视而不见，他不怕死，但在死之前，他要杀了陆敬。

    “不逃跑，”尹湫趴到岸边，仰头装纯良无害的模样，笑得狡黠，“正找你呢。”

    话音刚落，尹湫眼疾手快，拿起岸边的碎玻璃，一手拉住陆敬的衣角，他手里的玻璃闪闪发光，就要扎进陆敬的身体里去，黑漆漆的枪口也蓄势待发，陆敬瞥了一眼保镖头领，保镖立马会意，让他们放下枪。

    “陆长官！”

    沈筠赶来时，只看到陆敬抓着尹湫的手，把他整个人都提了出来，而他亲爱的陆长官的手正在流血，仿佛感受不到疼一样。

    玻璃始终没有刀好，只能让他负伤，不能让他死。尹湫推开陆敬，因为紧张而呼吸不畅，他死死盯着陆敬，毕竟有血海深仇，他没法不怨恨眼前这个人。

    陆敬低下头，尹湫脖颈上的纹身被水洗了一遍，好像掉了些色，但轮廓更加清晰了，越发瘆人。

    沈筠看着犹如木头似的保镖，急声说：“愣着干什么！抓住他！把他送到监狱去！”

    “等一下，”陆敬阻止道，“我还有话问他。”

    “长官，先去包扎你的手吧，有什么话之后再问。”

    陆敬执意要先问话，沈筠让赵淮跟着过去包扎，尹湫的双手被拷起来，脖颈上栓了条金色的链子，被摁在光滑的地板上，接受审问。

    陆敬打量着尹湫，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话问他，已经问过他为什么要杀他父亲和大哥，这人满口胡诌，根本不会说实话的。

    沈筠的手也包扎好了，他鞠躬后把文件递给陆敬说：“长官，你要的资料。”

    陆敬接过打开，第一页有尹湫的基本信息和属性，是个alpha，不难猜到，拥有这样无知无畏的魄力和令人胆寒畏惧的眼神，除了alpha，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陆敬大致翻完，合起文件，拉起手里的链子，把跪在脚边的尹湫拉近自己，他弯下腰，伸手去摸尹湫的纹身，尹湫拒绝陆敬的触摸，陆敬把链条往上一提，让尹湫看着自己，可那眼神太令人讨厌了，陆敬转而盯着那颗红而娇艳的痣看，嘲讽道：“你这么耐操，之前就练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