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更深一点么

    第二天是东西二区的公共课，地点在两区范围之外的无名大楼里。

    白谢和室友刚迈入大楼第一层的走廊，就听见刚才还沸腾吵闹的走廊上突然安静了下来，人群像摩西分海一样两边分开，人人都小心地低下了头，不敢多看一眼。

    白谢只来得及用余光瞥见那走来的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银发少年。短短的一瞬间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让人觉得像是看见了月光，皎洁又清冷的一捧。

    白谢和其他人一样低下了头。

    那群人走向电梯的方向，路过白谢身边的时候，白谢发现那少年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一种像是轻佻又像是饱含着恶意的目光落在白谢身上，又很快移开。白谢听见有人在问：“奥尔加大人？”

    “不，没什么。改天一定要去向学生议会抗议一下，大早上就上课，也未免太不人道了吧？”银发少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在其他人的拱卫下迈步走入电梯。

    有一瞬间，白谢以为刚刚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是错觉，但敏锐的五感让他不得不承认，那不是。

    奥尔加，西区首席，据说刚入学就把二三年级都耍得团团转的天才，特殊能力不知，与东区首席楚凛不和，面若好女，心如恶鬼——这是学院学生人手一份的资料。

    这样的人，怎么会注意到他？白谢呼出一口气，有了最差的预感——他得做好第二能力被得知的准备。

    奥尔加一行人离开之后，走廊里又恢复了热闹。白谢和室友的课在二楼，他们步行走上楼梯。

    “被吓到了？”白谢的室友看见他皱眉，礼貌地安慰道，“不必担心，奥尔加大人应该只是碰巧在你身边停下了，他们那样的大人物，不会把我们看在眼里的。”

    白谢“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晚上依旧给楚凛做治疗的时间，这样的治疗一般一周两次，楚凛会提前通知他，只是最近，似乎楚凛找他治疗得越来越频繁了。

    进入宽敞的会客室，里面一如既往地只有楚凛一人，他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听那边说完，就不甚在意地说：“转学生么？要来东区么？可以，只要不违背规则，东区不多他一个学生。”

    白谢一顿，这个词触发了他的记忆。他记得……主角似乎就是转学来到的圣菲托亚？

    不过这和他并没有关系，他很快就抛在了脑后。楚凛看见他，随手挂掉电话，然后有点歉意地说：“再等我十分钟——今天还有几份文件没有解决。”

    和奥尔加那位西区首席比起来，他的脾气是真的很平易近人了，在最开始发现白谢的第二能力的时候也没有用威胁的手段，仅仅是在之后和他签订了治疗的协议，最近几次治疗的时候更是像把他当成朋友一样的态度。

    白谢答应下来，在沙发坐下，拿出手机翻阅起来。各种消息纷至沓来，明天要和班上同学一起去做能力测验，班长提醒他不要迟到；下周有他喜欢的奇异动植物研究课，需要提前三天预约；图书馆又到了一批新书，后天就可以借阅……种种种种，都是不错的消息，让他的嘴角也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看到什么好消息了？”楚凛解决完最后一份文件走过来，看到他脸上的笑意，不由好奇地问道。

    “下周有我喜欢的课。”白谢道。

    “是奇异生物研究？”楚凛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半透明的盒子递给白谢，盒子里是一只展翅欲飞的标本七翼蝶。

    白谢一怔。

    “别人送我的，我记得你喜欢这些，就留下来了。”楚凛随意地说。

    白谢的确很喜欢这个，再加上它并没有特别昂贵，于是郑重地道了谢，说：“那么这个月的治疗费用就用这个抵消吧。”

    楚凛含糊地答应，似乎并没有仔细听他说了些什么。他在沙发上躺下，漂亮的翡翠色眸子有点紧张地眨了眨，说：“可以开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收到了喜欢的礼物，白谢的动作虽然一如既往地克制，却第一次主动问他：“今天进得深一点，可以吗？”

    与此同时，他的精神触角也悄无声息地伸了出来，熟门熟路地找到通道，挤进了楚凛的精神海里。

    楚凛发出一声隐忍的喘息，眼神恍惚了片刻才在白谢的第二次问话里听清了他在说什么，脸色顿时绯红如血。他是会和下属打成一片的那种的首席，平时也会听那些人语带暧昧地聊些情色话题，聊学院里那些为了积分而可以随意玩弄　的肉体。但楚凛一直都不曾放在心上，秉持着不参与不反对的态度，过耳就算。

    但是，但是，现在白谢仅仅是一句简单的问话，就让他有了更糟更隐晦的联想……

    楚凛竭力克制住自己发抖的身体，按捺住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努力把它当成是一场普通的治疗，故作平静地说：“嗯？可以。”

    然而红的滴血的耳朵已经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