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故事
李慕萩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愣神几秒,轻笑着推开他,“哪儿有这么轻松就让你吃到的,下次你让我高兴了,我再奖赏你吃。” 听着这话,岑定低头思索了一下,认可地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好吧。” “那你现在要去哪儿?”岑定还是跟了过来。 他刚下床那会儿,腿软了一下差点没跌坐到地上去,伸手撑了一下床柱才红着脸去捡自己的衣服套上。 李慕萩去到门边,大雨早就停了,两人闹腾了不短的时间,习武之人精力充沛倒也不是很累。 “弄点热水洗一洗。”李慕萩说着要推门出去。 岑定立马挡在他身前,一边套着衣服一边说,“我去弄就行了,你在屋里待一会儿。” 李慕萩衣裳还凌乱着,额前发丝散落,脸颊微红,身上带着情欲气息,岑定这哪儿敢让他出去,生怕被别的人也看了去。 “你不是腿软么?”李慕萩笑吟吟地倚着门框看他。 岑定被那双眼睛注视得脸红不已,小声嘟囔着,“现在已经不软了,咳咳,你别出去了,我刚才去烧水过,知道在哪儿弄,你等我就行。” 他说着弄好了衣服,快速出去弄水了。 李慕萩凝视着他步伐别扭还坚持离去的背影,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倚在门边吹风。 这是初秋的第一场雨,来得急,也去得快,这会儿外边已经响起些微虫鸣,多了些生机。 李慕萩弄了个凳子坐在门边,任由凉爽的风灌进他没有合拢的衣裳里,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的血液腥甜愈发浓重。 李慕萩望向气味传来的方向,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没听见异响,却血腥味浓重。 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道具’。 只是什么‘重要事情’会用到这种‘道具’? 李慕萩有些好奇,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去探究,免得招惹上一些麻烦的事情来,还是等他的正事做完,有空再来这里玩玩,毕竟、这里还有个让他丢脸的家伙。 昨夜里听见那老阿婆叫他‘小吴’是吧? 李慕萩默默记仇。 他向来是有仇必报的,这叫自己丢脸的‘小吴’,最好是别落在自己手上。 还有那群追杀来的‘正义之士’,若不是担心被这伙人追上,自己又怎么会在‘小吴’面前演了一场戏。 一群混蛋,迟早杀光了这群追着自己不放的臭老鼠。现在不是对付不了,是不能杀,那些个宗派招惹上了麻烦得很,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李慕萩眯着眼睛面容平和,心里却翻着小本本记账。 岑定很快回来,弄了热水,将他哄进了屋里,还要服侍他擦洗,李慕萩受不了他这么黏糊,一巴掌拍开他。 “我最烦人缠着我。”李慕萩平淡告诫。 岑定举着白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手指绕着白布,委屈嘀咕道,“我这不是关心你么,你身上还有伤啊,你这人怎么就不相信别人的真心呢。” 李慕萩不理会他,用热水擦了擦身体,只是出了些汗水,很好清理。 刚才没有什么剧烈动作,李慕萩大多时间是在躺着享受,伤口也没有裂开,岑定给上的药粉还是管些用,不过比不得圣教中的伤药,那伙人追杀来得无声无息,李慕萩也没有随身带着伤药的习惯,倒是有藏着一瓶生死丹,可这玩意儿半颗就能生死人肉白骨,李慕萩也就小腹上那不影响的小伤口,舍不得用这玩意儿,毕竟生死丹造价昂贵,圣教一年也没多少产出。 想着,李慕萩又在心里给追杀自己的臭老鼠们记了一笔。 等李慕萩清理完自己,看见岑定还端着水盆傻乎乎地杵在那里。 李慕萩蹙眉,“你也清洗一下,一身的骚味,想出去勾引谁呢?” 岑定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是你弄的。” “还敢顶嘴?” “……”岑定咬着嘴唇,端着水盆四处看了看,躲到角落去擦洗了。 “还躲着我?害羞?”分明刚才已经把这家伙全身都看遍了。 李慕萩调戏了几声,岑定羞臊得不理他,李慕萩也不再浪费口舌。 等岑定端了水出来,李慕萩又坐在门边吹风了,闭着眼睛对着一个方向,似乎在聆听什么。 岑定路过的时候,李慕萩开口道,“给你休息一会儿,我们得离开了。” “这么着急?”岑定不太理解。 “知道这里是哪儿吗?”李慕萩也不睁眼。 岑定嘀咕,“荒山野岭的,昨夜也漆黑一片,我上哪里去分辨这里是哪儿啊,地图又没印在我脑子里。” 蠢货。 李慕萩心中叹息了一声。 幽幽说道,“这里是坟山啊。” “啊?!”岑定惊呼一声,明显也是知道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你、你是说我们昨天看见的老阿婆是、是撞鬼了?” “……世界上是没有牛鬼蛇神的。”李慕萩无可救药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拍在他腰上,“去倒水,收拾好了我再给你讲。” “不是撞鬼?”岑定嘀咕着离开。 废话,李慕萩现在都能听见隔壁房间里老阿婆的呼吸声,上哪儿撞鬼去。 等了会儿,岑定脚步匆匆地回来了,看见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的李慕萩才露出安心神色。 “你说的坟山是怎么回事?”岑定靠着他在门槛坐下,身子挨着他的小腿。 李慕萩用膝盖抵开他,岑定嘟囔了几句,知趣地离远点。 “坟山原本不叫坟山,也有个正经名字,不过后来就改成坟山了。” “为什么改?”岑定追问。 “闭嘴,安静听我讲。”李慕萩蹙眉,冷喝一声。 岑定咬着嘴唇,有些怕他这个样子,不敢出声打断他了。 “前些年sh……邪教风头大盛,教众甚至渗入朝堂。” 岑定呆愣惊愕地望着李慕萩,想要问他怎么知道的,朝堂……邪教竟然在朝廷里还有人?!岑定这位归属于官家的捕快可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邪教也分了派系,并不全都是一路人。万阳山的玄月教是最为人知的一处,出名的代价就是惹了另一些人眼红。” “同属邪教,做着同样的事情,风头比不过万阳山那边的势力,其他教派就起了歪心思,联合起来做了些天怒人怨的事栽赃给万阳山。” “其他人能相信吗?”岑定忍不住问道。 这次李慕萩没训斥他,只轻笑道,“为什么不信?世人眼中,万阳山就是罪恶起源,作出什么有违天理的事情都不意外。” “那坟山……” “嗯,坟山就是那次造成的。”李慕萩闭目回想着,“他们不满万阳山,却也不敢明着挑衅万阳山,毕竟打不过呀,惹了万阳山可是要遭那小心眼很记仇的教主报复的,不敢惹。” “所以他们找到了这里。” “以前这里不叫坟山,叫什么我也记不得了,却是归属于万阳山的一处分教。几年前,很少人知道这里归属于万阳山,可他们那联盟恰好选了这里,你说巧不巧?”李慕萩呵呵笑了几声,也没等岑定回答就继续说。 “不敢惹万阳山总教,他们就屠杀了坟山分教,柿子还挑软的捏呢,欺软怕硬他们会得很。” “当时待在坟山的3714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连看门的狗也没有一条活着的。” 李慕萩轻声呢喃着,“全都死了。” “鲜血染红地皮,久经不散。” “山头全是坟包,埋到最后都埋不下了。” 岑定听得胆寒不已,手指有些颤抖地拉住李慕萩的衣角,听着李慕萩的语气古怪,又嘴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觉得可怕,恶狠狠道,“邪教都该死该杀,等我遇到了,我必定要杀的!”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能杀谁?谁也杀不了。”李慕萩思绪都被他打断,不和他讲了,“等你回了阙城,最好再多练练,别整天想着闯荡江湖,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才多大年纪?老气横秋地教训我什么呢。”岑定不满嘀咕。 李慕萩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我资历比你深。” 岑定武力比不过他,这会儿摸了摸脑袋,不嘴硬了,势不如人只得乖乖认怂。 “那你之前说坟山的人都被邪教害完了,怎么现在还有人住在这里?”岑定追问道。 “应当是几年前恰好外出没有待在坟山的年轻人们,分明躲过了一难,还得回到坟山,真怀疑他们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李慕萩语气奇怪,似怒非怒。 “换我也要回来。”岑定思考后认真道,“这里是他们的家,在这里长大,亲人朋友都在这里,如何也得回来等着报仇。” “也就你个脑子不正常的才能跟上他们的思路。”李慕萩低骂道。 岑定分不清李慕萩是不是真的在骂自己,他站起来,“故事听完了,我们走吧。” 李慕萩睁开眼睛,眸中一片平静。 这叫正在仔细观察他神色的岑定安心不少。这么平静,李慕萩应该只是单纯地讲了个故事给他听,岑定刚才还担心这坟山和李慕萩有关系呢。 “不用再歇会?”李慕萩视线嫌弃地将岑定从头扫到尾,“站得稳么?要不我还是抱着你算了。” 岑定脸红,羞恼道,“我自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