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章］他来旁听她的毕业答辩

    “老师，那个病人的病理结果出来了，我考虑是无功能性垂体腺瘤恶变为垂体癌并转移为脑膜瘤。”

    周佳楠敲了敲门进入办公室，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说是考虑，不过是谨慎起见，最后诊断要交给老师来做，但是估计老师给出的也是这个结果。

    顾修明皱了皱眉，接过来她手里的检查结果和病例单仔细看了看，眉峰紧蹙，一言不发。

    垂体瘤，在神外来说并不是很严重的疾病，但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科室经手的病人大多数都是痊愈出院的，这个病人刚开始是科室一位主治收治进来的，当时恢复得很不错，出院以后主治医以为就没什么大问题了，结果没过多久再次复发了。

    腺垂体功能减退，肿瘤组织复发，术后药物替代治疗见效甚微，这个病人工作忙，也没有及时来复诊，没想到后来恶性增殖了。

    他之后又来了两次，做了多次腰穿持续引流，甚至还在ICU里躺了好几天，家属要求换了好几个医生来治，最后到了他手里，顾修明也回天乏力了。

    癌变的话，病人身体情况不能接受手术治疗，后续是要转肿瘤科做化疗了。

    病人这次复诊来得太迟了，他不是神，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能上的治疗也都上了，病人家属更是难缠得紧，这次病理结果一出，还是低分化的，顾修明怀疑病人连一个月都撑不过去了。

    神外这样是常态，顾修明已经习惯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周佳楠，她是住院医师兼管床医生，一线医生直面病人，负责跟家属交涉谈话，他手头的手术太多，没办法为了一个病人特意去趟住院部，只能让她先面对病人家属：“佳楠，跟家属建议转科室治疗吧。”

    旁边的郑副主任也知道这个病人，上回他挂的自己的号，听见新的病理结果，叹了口气说道：“这没办法了，就是跟家属交涉可能会不太顺利。”

    突然从良性垂体瘤恶变为垂体癌还转移了，哪个家庭估计都没办法接受。

    “保证自己的安全，余成这会儿好像没什么事，你跟他一起过去吧，他在旁边待着也好。”顾修明看着休假时间也待在神外的柴余成，稍微提高了点音量，提醒坐在里边佳楠办公桌处的人。

    柴余成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了，走了过来冲周佳楠笑道：“周医生，咱俩一块去住院部吧，我今天正好闲着。”

    周佳楠看着他颇为郑重的眼神，又看看老师也是一脸赞同的表情，虽然还没答应柴老师的追求，但是这样的情况，他跟着自己一起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周佳楠点了点头，跟自己老师道了声谢，这才跟柴余成一起出了办公室的门。

    交谈果然不太顺利，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病人家属差点跳起来跟他们争执，柴余成人高马大地站在旁边，他平时跟周佳楠还有神外的人嬉皮笑脸的，正经板起脸来却格外严肃，再加上头发理得很短，丹凤眼上挑，瞧着甚至有几分凶气，站在周佳楠身后跟门神似的，胸前名牌上头衔又不小，这才镇住了场子。

    “……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我们建议病人转科治疗，肿瘤科的治疗效果会更好一点。”

    周佳楠说完了情况，那边不情不愿地签了字，跟余成一起出来办理转科申请的时候，周佳楠只觉得自己整个后背都湿了。

    “好家伙，你这每天过的日子那是人过的吗，这么吓人。”

    柴余成跟着她直面了一波家属的怒火，他都有些承受不住。

    周佳楠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办法，住院医生是一线顶着的，与病人接触最多的就是他们，住院住院，自然是就是名头上住在医院的意思，她要保持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一天至少查一次房，给病人换药，手术前跟家属做术前谈话，手术室跟着上台做二助，手术写病历，给病人办出院。她今年秋天硕士毕业升博士就可以晋升主治医生了，自然是要先做到住院总，科室主任章梅去年给她提了住院总，晚上值班全组病人她都要管，大小事情都喊她，简直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等你下个月答辩结束了，我带你出去玩，暑假迪士尼搞活动，或者带你去欢乐谷也不错，怎么样？”

    柴余成看着她表情疲惫，有些心疼，但是临床医生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一步谁也少不了，她明年当了主治医，就没有这么累了。

    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应该也要独立上手术了，他听修明说下个月打算先给她安排一台神外的低难度手术先练练手。

    不过，她也确实碰到了个好老师，修明的学生，就是成长都比其他住院医快一点，他还没见华仁有几个研三就独立上手术的。

    周佳楠转过头去看他，好像已经习惯这人有事没事就往自己身边凑了，等答辩结束，一起出去玩也不错，这人跟在她身边，追求的步骤一个都没落下，但就是不告白，她倒要看看这人到时候带她出去玩到底口头上能不能有表示。

    “好。”她轻声答应了一声，然后去医务科办理手续。

    晚上黎之容过来接顾修明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了，他今天安排了三台大手术，下了手术台换掉手术服，连腿都是颤抖着的。

    “喏，路过稻香村买的糕点，我记得你买过几回，应该是这个口味，我没记错吧？”

    黎之容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从前面拿过来一盒糕点，递给了顾修明。

    他晚上太忙了容易饿，一般十点多才下班的话，她就会给他带小零食。

    “嗯，没记错，就是这个口味，谢谢你。”顾修明一脸惊喜地接了过来，他晚上很少加餐，但是忙成这样，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容容带的一般都是低糖的食物，今天买的糕点也是他常买的那款。

    黎之容看他拿起糕点咬了一口，嘴角似乎还沾到了一点，忍不住笑了起来，凑到顾修明面前，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

    “修明好可爱。”黎之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微微鼓起的腮帮子，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朋友，别人面前温润儒雅风度翩翩，在她面前也能在成熟俊美色气勾人和可爱之间随时切换，她真的好喜欢顾修明啊……

    顾修明闻言，也没有反驳，含着糕点咀嚼，桃花眼微眯看着她轻笑。

    黎之容含笑看着爱人一口口地吞下糕点，他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卸去教授兼主任的担子。因为苏念，最近她不怎么去科室了，都是在停车场等他，医院里他的状态一直都是紧绷的，以前她去科室找他，他脸上从来没有这样轻松的笑容，多是严肃自持的。

    等毕业就无所谓了，到时候跟表妹坦白了，华仁神外科还不是任她来去自由，被B大的学生看见也没什么。

    “对了，我明天毕业答辩，修明，西装借我用一下。”

    回到家，黎之容抱住了顾修明，在他颈侧轻轻啃咬，一边搂住爱人的纤腰，一边揉捏饱满富有弹性的臀肉。

    她自己也有套西装，之前买的时候没要求太多，买成了美式西服，总觉得不如意式西服斯文庄重，还是修明的款式最好看，他们身材差不多，借他的刚刚好。

    顾修明微微仰头，任由她温热潮湿的吻从颈侧向下，锁骨处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她的小虎牙磕在了骨头上，那里没有肉，轻咬的时候会更加敏感，顾修明身子有些发软，轻轻推了推她的胸膛。

    “可以，我还没见你穿过西装呢，今晚先试一试合不合身？”

    他还挺期待看到容容穿西装的样子，要是不合身，现在出门去买也还来得及，这个点还是有不少商圈在营业的。

    黎之容笑着点点头，松开了顾修明，看着他从衣柜里拿出来一套黑色的经典款意式西服，挑了一条暗纹蓝格领带。

    “答辩还是穿黑色的更庄重一点，你先试试看。”顾修明把西服递了过来，含笑看着她。

    从西裤，腰带，皮鞋，领带，外套，除了衬衫是她自己的，另外几样都是修明的，他身上清雅的淡香是浑然天成的，衣服上也浸润了这种香气，黎之容穿好之后，甚至有种被顾修明环抱的感觉。

    “很合适。”她拢了拢外套，然后又脱了下来，其实不需要外套，五月份她就已经穿短袖了，只不过修明递过来的是一整套正装，她心痒痒就全套穿了试一试。

    顾修明伸手帮她整理领带，然后取下自己胸前的衬衫夹，夹在了衬衫第三第四颗扣子之间，固定好领带，突然想起来什么，笑得眉眼弯弯，颇带了几分揶揄的语气问道：“衬衫夹呢，需要吗？”

    他也只穿过几回，每次都能勾得容容在床上兽性大发，她格外喜欢自己穿正装，一整套下来，再配上腿根处的衬衫夹，那晚他绝对讨不了好。

    容容穿正装很好看，她的身材清瘦高挑，胸前山峰却并不显小，平时穿的都是男装，宽松型的，并不显大，没想到穿上正装腰带勒出一把劲瘦纤细的腰肢，还真是显身材啊。

    难得看到容容穿得这么成熟，正装的魅力果然男女皆宜，细腰长腿，轻熟稳重，她还梳着高马尾，真的怎么看怎么合适。

    “需要，等明天答辩结束，晚上就穿这套操你。”黎之容眸中暗光涌动，看着顾修明眼中的惊艳欣赏之色，在他挺翘的臀肉上捏了一把。

    “对了，我申请了你的毕业答辩旁听。”

    被扑倒在床上亲吻的时候，顾修明轻喘着气，长腿搭在她腰间，手轻轻抚上了黎之容的脸颊。

    黎之容难得红了脸，泄了气一般压在他身上，在柔软的唇瓣上轻咬了一口：“你看着我答辩，那多不好意思。”

    下面五六个评委也就罢了，顾修明还来看她，她真是很有压力啊，更别提可能还会有学弟学妹来旁听了。

    “你家里跟我模拟不也好几回了，说得挺好的，还怕我再听你说一遍？”顾修明戳了戳她脸颊处的软肉，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轻轻吻了吻作为安慰。

    她之前跟自己抱怨说毕业论文没办法致谢男朋友，实在是件遗憾的事情，但这也没有办法，论文要给导师学院还有学校过目，作为男朋友，他的身份毕竟很特殊，学校这边也不好交代。

    他其实是很想作为补偿，去亲自见证她的毕业答辩，还有六月的毕业典礼，这样的人生节点，陪爱人一起度过，会成为以后珍藏的回忆。

    “到底还是……在是科研大佬的教授面前，有些拿不出手……”

    黎之容抿了抿唇，在他颈侧蹭了蹭，好丢人哦，之前跟顾修明在家里模拟答辩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自己的论文写得好烂了，看着爱人噙着笑意的温润面容，总有些不敢看那双温和清明的眼睛。

    “没关系的，容容做得已经很好了，不要给自己压力，提前祝你明天答辩顺利。”顾修明摸了摸她的头发，从发根梳理到发尾。

    黎之容点了点头，今晚不适合欢爱，正经大事之前他都会劝自己存蓄精力，最后也只是吻了吻他，按捺下了蠢蠢欲动的心思，抱着顾修明的腰沉眠。

    站在讲台前准备答辩提纲和PPT文档的时候，黎之容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旁听席位的顾修明，他穿的也是黑色的西装，领带换了暗红格纹的，玫瑰金的领带夹在胸前熠熠生辉，他倚靠着椅背，含笑看着自己，对视的时候，薄唇微启，看口型应该是说了句加油。

    还有面前的六个评委，也坐得整整齐齐，拿着笔在记录上写字，陈如章也在其中，他表情倒是挺轻松的，学生之前给他的论文和成果都没有什么大问题，看在电院院长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过于刁难她。

    铃声响起的时候，黎之容深吸了口气，进行简要的自我介绍后，开始了自己内容的陈述，从介绍论文的选题、缘由、结构和创新点，到论文的不足和今后继续研究和值得关注的方向，再到设计制作的演示。

    台下的评委一边听一边刷刷刷地做记录，然后依次提问和提出建议。

    答辩过程中她的目光基本没离开过评委，也无暇顾及坐在旁听席上的爱人，问题并不刁钻，却也需要她仔细思考和斟酌回答。

    好在表述没有什么问题，合理且逻辑自洽，从研究内容和研究结论，从毕业设计结构的科学和方法的切实可行性，步骤合理详实，答辩很顺利，她回答完了问题，又听取了评委的意见，不时低头做记录。

    “恭喜你，答辩通过！”评审结束后，中间的评委冲她露出了个慈祥的笑容。

    黎之容心中长舒了口气，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顾修明，他只是笑着鼓掌，微微点了点头示意。

    最后与评委合影留念的时候，来旁听的电子信息专业学弟学妹基本都开始往外走了，只有少数几个坐在后面拿手机拍照，顾修明起身打算离开，突然被陈如章和另外几个教授喊住了。

    “修明，你既然都来旁听了，不如一起来合影吧。”

    难得有医学院的教授来旁听，他们几个也互相认识，这样难得的场面，对于学生来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不如一起合影留念。

    黎之容的眼睛突然就亮了，目光灼灼地看着顾修明，她真的很期待他跟导师评委一起合影。

    顾修明犹豫了一下，笑了起来，答应了一声，走到讲台前，站在了陈如章旁边。

    既然是合影，自然不能只照一张照片的，黎之容特意换了几个位置，最后状若不经意地站在了陈如章和顾修明中间。

    合完影，顾修明跟教授们交谈了几句，就先离开了，黎之容收好自己的资料和U盘，又去教务处和学生会领了资料，这才拿好所有的证明和材料走出学校。

    “修明！我领到自己的戒指了！”

    回到家的时候，黎之容放下提包，拿着那个小盒子，一脸兴奋地递给顾修明看。

    B的老传统了，毕业生会领到内圈刻有自己名字和学号的戒指，虽然并不贵重，但是学校这样的小心意真的很让他们感动。

    “你说这个啊，我当年也有，现在还留着呢。”顾修明笑了起来，打开书柜，从第三层拿出来一个小盒子。

    过了将近十年，盒子的外包装跟现在的自然是不一样的，连戒指的花纹和雕刻方式也不一样，顾修明拿出那枚戒指的时候，黎之容心中突然一动，也取出了自己的戒指，拉过顾修明的左手，在中指上比划了一下，然后戴了上去。

    顾修明有些愣神，他抬起头来看着之容，她还穿着自己的那身西装，冲他笑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

    “要试试交换戒指吗？”

    顾修明微微红了脸，点点头，握住之容的手，把刻了自己名字和学号的戒指戴在了她的左手中指上。

    这个时刻像是完成了什么神秘的仪式一般，黎之容握着他的手不说话，顾修明也红着脸微微低下了头。

    B大刚开始制作每个毕业生的戒指的时候，也许有想到过会有一起毕业的情侣互相交换戒指，但是却未必想到，跨越十年的时光，这两枚不同时间送出去的戒指，最后还能彼此交换。

    “这个戒指并不正式，我该拿着钻戒，下跪求婚的。”

    沉默了良久，顾修明轻轻挣脱了被握着的手，然后弯腰，单膝跪地，伸出掌心：“不过气氛都到这里了，我觉得可以模拟一下。”

    他羞红了脸，却依然坚定地单膝跪地，微微仰头看着表情惊异一脸错愕的爱人。

    这次完全愣住的是黎之容了。

    做梦也不会想到有这样的场景，穿着西装成熟俊美的心上人单膝跪在自己面前，面容清俊美好，眼中满含柔情，虽然不是正式求婚，但是气氛却因为这枚毕业戒指烘托得恰到好处。

    什么啊呜呜，她一直以为以修明的性子，以后会是她来求婚呢，虽然不是正式的，那也被他抢先了。

    这可不行，以后正式求婚一定得是她先来，等她世界赛拿金牌了，回来她就单膝跪地求婚！她就不信这还卷不过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