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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文昊本以为，那天说开了，事情就翻篇了。

    但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沈丘好像在躲他。

    其实也没有很明显，毕竟两人原先交集便不多，江文昊忙的时候不去学校，两人就不会见面。

    沈丘并没有完全不理人，江文昊给他发消息，他依然会回，但不会主动给江文昊分享趣事了，江文昊约他吃饭，破天荒头一回，被拒绝了。

    理由很充分：大作业的截止时间快到了，他在赶进度，为了节省时间，决定点外卖。

    之前的沈丘，只有半个小时时间都会赴江文昊的约，还是江文昊看到他跑得着急问了一嘴，才知道他一会有课，打包了饭菜开车把他送回了教学楼，两人在车上吃完了晚餐。

    沈丘是非常自律的人，他会在死亡线赶作业？江文昊不信。

    江文昊的猜测在几天后得到了印证。

    这天是周六，江文昊难得不用加班，前一天晚上收拾了一下回学校宿舍住，一觉睡到中午才悠闲地去学生街，随便找了家店吃午餐。

    江文昊照例选择了靠窗的位置，视野开阔，他吃东西的时候很喜欢望着人群发呆，看行人来来往往。

    沈丘出现在拐角处的时候，江文昊立刻就发现了，但他没有动作，只微微笑了下，准备等小学弟走近后，再打个招呼。

    谁料低头扒了口饭的功夫，再抬头，沈丘已经背对着他走远了，背影有些慌张，明显是临时决定跑走。

    “……？”

    江文昊默默掏出手机，给沈丘发了条微信：【在哪呢？有空吗，请你吃个饭？】

    过了十几分钟，江文昊都吃饱了，才等到了沈丘的回复：【刚准备离开图书馆，抱歉学长，刚刚没看到手机，已经跟舍友约好了。】

    “……”

    我信你个鬼。

    江文昊深吸一口气，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学长……”

    “我刚发了实习工资，请你吃饭，舍友可以一起。”

    “不用了学长，我们饭都点了。”

    “噢？买的什么？”

    “黄焖鸡米饭！”沈丘急得几乎是吼出来的，生怕江文昊怀疑的样子。

    “噢……哪一家？李记还是美味？我刚好在这附近，过去找你？”

    “没有，没在店里，我们点的外卖！”

    “外卖？丢了，钱我补偿给你们，再请你们吃海底捞，来不来？别告诉我今天也有课吧？”

    “不是……真的不用了学长，太浪费了。”

    “噢～我懂了，不是跟舍友吧？跟女生？怕我打扰？”

    “没有，真的是跟舍友……”

    听见沈丘急得都快哭了，江文昊却也不知为何，就是非要见到他不可。

    “沈丘，我刚刚看见你了。”

    沈丘在江文昊面前乖乖坐下的时候，正好店员端着一份热腾腾的黄焖鸡过来。

    江文昊指了指沈丘，店员便将那份大份加料的黄焖鸡放在了沈丘面前。

    沈丘不敢说话，乖乖地拿起筷子就吃，一张嘴就被土豆块烫到了。

    江文昊无奈：“慢点，又不是喊你出来审你。先安心吃饭，吃完再说。”

    沈丘“噢”了一声，他吃饭跟说话做事很像，慢条斯理地吹凉再放进嘴里，半口菜半口饭，雨露均沾，每一口都换一种配菜。

    江文昊很少见到男生能把饭吃得这么赏心悦目，以前居然没注意，一时看得出神，也忘了拦他，等到沈丘撑得实在吃不下，盯着锅里剩下的小半碗菜，用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夹起一块花菜，江文昊才反应过来，按住了沈丘的手腕。

    “是小猫吗？”

    沈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江文昊是什么意思，红着耳朵放下筷子低低地说了声：“我吃饱了，学长。”

    “你是在躲着我吗？”

    “……”

    “因为那天晚上？”

    “……学长真的一点都不体贴。”

    听着沈丘的抱怨，江文昊有点想笑：“那就是喽，其实没关系的，不用在意，我不是说了，我根本没放在心上，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沈丘过了好一会才摇头，“那么难堪的一面，就算学长再怎么说，我也做不到忘记。”

    江文昊这才突然意识到，这件事从根源上就是不对等的。他对性事早就麻木了，替别人自慰，替别人开拓，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因而他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

    可沈丘不一样，江文昊是旁观者，沈丘却是受害者，对他来说，那天先被陌生人下了药，再被学长搂在怀里强行打开了身体，不该摸的地方全被摸了个遍，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

    “不不不，不是学长的错，学长也只是为了帮我，是我自己……”

    “沈丘，是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情，还逼着你出来见我，抱歉。”

    “没关系的，我知道学长是好意……”沈丘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想了想又不太熟练地补充了一句，“我接受你的道歉。”

    江文昊笑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又走了好几步后，沈丘忽然停下脚步，嗫嚅着问，“学长，你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吗？”

    江文昊以为沈丘还在担心他看不起他，坚定地开口保证不会，就差对天发誓了。谁料沈丘红着脸摇头，支支吾吾地说：“不是的……”

    “那天之后，我，我一直梦到学长，做，做那种事……”

    江文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沈丘半天没听到江文昊出声，抬头望了他一眼，眼睛已经有些泛红：“学长，我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江文昊只听见脑子里“duang”一声响，接着就一片空白了。

    江文昊回过神的时候，嘴唇已经紧贴着沈丘了。

    沈丘很诧异，眼睛瞪红了都不知道眨，也不会换气，等到江文昊放开他有一会了，才像溺水的人忽然上了岸。

    沈丘喘过气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四周张望，周末，大中午两点钟，根本没人会来操场，两人借着消食的名义散步，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了跑道，顺着小路走到了一旁的花园深处。

    空气中安静得可怕，只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儿的鸣叫。

    沈丘震惊地望着江文昊，声音微颤：“学长，学长是……喜欢我吗？”

    江文昊没有回答，反问：“你呢，你喜欢我吗？”

    沈丘摇摇头：“我，不知道。”

    虽然沈丘没承认，但江文昊看着他涨得通红的脸颊，也了然了，在心底叹了口气。喜欢吗？江文昊也不确定，只是氛围太好，那一瞬间觉得沈丘实在可爱，想亲就亲了。

    江文昊自己也没想到底有没有感情，或许只是见色起意，但他知道他对沈丘不排斥，甚至可以这么说，他接待了这么多雇主，形形色色的款式都有，只有沈丘让他起了欲望。

    可毕竟是他主动亲的，亲完了不负责任，未免太不是人了，更何况，小朋友还满脸写着期待。

    江文昊伸手把人拥进怀里：“沈丘，我们在一起吧。”

    江文昊其实很害怕他会对这段恋情产生不适，他一直以来都对亲密关系有点畏惧，他见过身边太多人，谈恋爱前和气体贴好说话，谈恋爱后对着另一半却变得易怒任性小心眼。

    所以江文昊做好了准备，假如沈丘也变成那样，那他会尽可能多忍耐一段时间。

    但是没有。

    沈丘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讨喜，见面时叫声学长，给什么吃什么，让做什么做什么。唯一变了的一点，就是好像更会撒娇了，不是会对江文昊提什么要求，只是讲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的，跟面对其他人不太一样，但江文昊还挺受用的。

    接吻的时候也害羞极了，每次江文昊一靠近，小朋友就不敢出气，搞得江文昊都不敢亲久，亲一会就得放他喘口气。

    江文昊被很多人追求过，男生女生都有，读大学前他还不太懂，一般熟悉的同学约他，也就答应了，丝毫不觉得单独相处有什么。而那些人总爱大肆宣传，表现得跟他很亲密的样子，江文昊不喜欢这种感觉，慢慢才学会了跟同学保持关系。

    在江文昊看来，小朋友确实是有点喜欢他的，他以为沈丘就算不要求公开，也会暗戳戳秀点恩爱。但沈丘没有，两人在一起之后，沈丘反而避嫌避得厉害，都不让江文昊去学生会找他了。

    江文昊以为沈丘是害怕性向被人知道，毕竟之前也确实有人说些闲言碎语，他便尽力配合着。

    可后来有一天，沈丘忽然问江文昊：“等学长毕业后，我能不能在朋友圈发些照片啊，学长可以不露脸。”

    江文昊这才知道沈丘原来是为了他，他摸了摸沈丘脑袋：“现在也可以发。”

    沈丘摇摇头：“不行，我们交集这么多，要是被共同好友发现了，捅到学院那，影响你毕业怎么办！”

    江文昊觉得好笑：“那不要发算了，你还两年才毕业，就不怕受影响？”

    “我又选不上优秀毕业生，不重要。就是想发嘛……想，炫耀有男朋友……”

    沈丘说着，还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容甜美极了，哪怕江文昊这阵子经常看，仍是喜欢得不得了，捧着沈丘的颈侧，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