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来觅春痕
一夜檐下雨,明日觅春痕。 允羲河伸手一试萧琬琰的额头,只觉他风寒头热。萧琬琰发热明显,昏沉着喊口渴,喂了水又喉咙痛得咳起来。 允羲河缄默地看着睡不安稳的萧琬琰,他心心念念的人竟被他欺压伤害到于今地步。 “羲河,我不能让琰儿和你在一块,你是允家独子,而琰儿,他的身体连孕子都受不住,更遑论生下孩子……你自然可以多加注意,但只要有一次纰漏,这就是要了琰儿的命,我不能去赌。” 允羲河心死地阖上眼,他扬鞭返京,头一件事不是去见萧琬琰,而是去求萧善渊和楚泽遥赐婚,却最终被回绝,饶是允羲河如何痛心绝气,也知晓其中利害,只好藏了心思日日在府中买醉。 却谁也没想到,如今竟闹成这般难堪。经此一事允羲河也终于明白楚泽遥的顾虑,情爱难防,他只是醉一次便做出这种事,难保日后不会再有。 “琬琰……”允羲河难舍地抚上萧琬琰的面颊,却惊觉萧琬琰的身子烫得不行。 允羲河如今一人开府,无允家长辈管束,又不敢贸然惊动圣驾,只得心慌意急地托人去太子府上请叶淮安过来。 叶淮安问讯连忙在隆冬里披了白裘赶过来,一同来的还有府内的医官。 “小殿下脉浮数,不知为何冬日竟有风热之兆,取些辛凉发汗药,诸如柴胡、升麻、薄荷。通过发汗散邪,可使邪热外达,发热随之减轻,从而达到退热之效。”医官将萧琬琰的手放回被底,看着他手上被掐出来的红痕,僵持片刻没再说话。 叶淮安闻言长舒一口气,攥了攥发冷的手指,对允羲河道:“小琰又来找你了?这次竟还生了病。” 允羲河被叶淮安这一谢臊得不知所措,进退维谷之际还是拉住医官的手,横了心将前因后果道了个全:“大人留步,殿下还有处伤……” 医官涨红着脸开了化瘀止疼的药膏,又讲了写“体若燔炭,汗也而散”、“火郁发之”之类的话,又猛地想起什么,着实不好意思地磕巴着说:“发汗退热法虽有用,并且可以退热,不过这过汗能损伤津液,对体虚病人应当慎用。尤其是小殿下这种体虚又刚破了身就纵情太过的情况……” 允羲河忸怩不安地接过药膏,话一大白,倒是把叶淮安气得目眩头晕。医官忙把叶淮安扶在床边坐下,允羲河自知自己旧账未结又添新债,垂着头拿着药方就要去煎药。 只是允羲河未及走出屋门,就见萧其琛推门而入。 “……是有孕了,冬日年节将至,这次又正赶上头三个月,不可过分操劳。”医官轻缓地将搭脉垫巾收回医箱。 萧其琛复印踏进门就见萧琬琰躺在榻上,又听医官沉声说了这没来由的一句,登时气得火冒三丈,一回身就拍住允羲河的肩膀,怒气冲冲地质问他:“允羲河你禽不禽兽!小琰的身体怎么样你我难道不清楚,他怎么受得了怀孕产子的痛楚?你抽了身就走,留他受十个月的苦?你知不知道那种看着心尖上的人受苦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其琛……”叶淮安见萧其琛冲冠眦裂,就要拦住他,却被萧其琛一把拉在身后护住:“淮安,这次你别拦我,从当年围场之事我就要与他打一架。” “……怀孕的是我。” 叶淮安一句话滴水成冰,砸得萧其琛有些发蒙,一时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淮安、你……我……” “昀川马上两岁了,你是太子,不能只有他一个孩子……是我自作主张……”叶淮安说得有些心虚,方才萧其琛将重话都说给了允羲河,可这话也敲在他身上;萧其琛想了这么多,却是自己不顾他的感受强留一个孩子。 “淮安你别哭——都是我,都是我的错。”萧其琛手足无措地握住叶淮安的手,僵持片刻又七手八脚抱住叶淮安的腰。 “咳、呃——叶大哥……”陷在锦被里的萧琬琰闻声睁开眼,喉音却哑得不成样子。叶淮安挣开正抱束着自己的萧其琛,忙取了铜盆里湿帕淘净了扑在萧琬琰的额头:“小琰别担心,吃了药就好了。” “宝宝……”萧琬琰面上病气酡红,一双剪水眸却柔和地望着叶淮安平坦的小腹。叶淮安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掖上萧琬琰的被角。 萧其琛上前拉住叶淮安的手腕,并不转身地而允羲河说道:“此事你及早禀明父皇父后,不要等我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