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天明未明

    帘幕卷霜晨，锦衾罗衣裳，半欲天明半未明。

    “呕——咳、咳咳。”萧琬琰有气无力地攀着床沿吐逆，整张小脸难受地皱起来。允羲河赤着脚翻身下床，取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喂他，却都悉数吐出来。

    “琰琰，吃瓣橘子？”允羲河抱着萧琬琰软趴趴的身子顺他的背，心余力绌地掐着手心。

    “不要，”萧琬琰揉着惺忪睡眼，委委屈屈地说道，“……羲河哥哥，我好难受……”

    “琰琰乖，再睡一会儿。”允羲河蹲在床边握着恹恹欲睡的萧琬琰的手，后者抱屈地点点头，甫一动作就短促地咳喘起来，气疏而不得舒展。

    乳燕暖犹睡，啼鸟目从儿。

    温芝华携婢女春白提着食龛来怿心苑时，正见仆役端着完好的饭菜从内室退出来。

    温芝华与春白互看一眼，忙提着裙裾往屋内去。

    萧琬琰乖坐在床褥上，却是精神不进、面白如纸，整个人趴在允羲河身上，委屈得掉眼泪。允羲河只能架着萧琬琰的手臂，替他揉腰，无如奈何地抵在他耳边轻声问：“吃点肉粥好不好，配些黄薤？”萧琬琰蓬羽幼雏般摇摇头，一头扎进允羲河的肩窝不肯说话。

    “小琰这是怎么了？”温芝华示意春白将食龛放在外屋，自己轻脚过去摸了摸萧琬琰的额头，又偏过头有些责问允羲河道，“小琰现在可禁不起折腾。”

    “……娘。”萧琬琰从允羲河怀里挣出半个头，额前碎发有些乱，只叫了声人就又蹙眉窝起来。

    “已经两天了，吃不进东西，喝些粥都吐了出来。”允羲河垂眉理了理萧琬琰挣乱的头发，刚想起身去倒杯茶，萧琬琰又趴在床沿呕起来。

    萧琬琰吐不出东西，只是喉咙发苦发紧，难受得被允羲河抱在怀里百般抚慰。

    温芝华立在一旁也有些束手无策，正巧春白收拾好食龛进来，见此对温芝华道：“小夫人是不是害喜了？”

    “这，害喜的话会不会有些严重？”温芝华有些忧虑地看了眼，拍了拍允羲河的肩膀问道，“羲河，小琰从什么时候这样的？”

    允羲河咬咬牙道：“三日前，在军营被喂豹子的肉吓到了……”

    “你怎么！那些东西寻常人见了哪个不心惊，小琰这么小还怀着孩子，你——”温芝华又急又气地跺跺脚，春白忙上前劝慰：“小夫人身量小，又是头一胎，遭的罪总多些，现下更应该让小夫人吃点东西才是。”

    温芝华连连称是，又问允羲河道：“羲河，这里后厨可备了生姜和鲜奶？”

    “应该是有的，娘你要做什么？”允羲河回头看着扎起袖口的温芝华，突然听怀里的萧琬琰闷声道：“……我不、不要吃生姜。”

    温芝华笑笑道：“吃不出生姜的滋味的。”说罢便同春白一齐去到小厨房，不多时端了一盏莲瓣瓷盅过来。

    允羲河接过瓷盅，端到萧琬琰面前让他瞧看，萧琬琰见瓷盅里是奶糕一般细白的东西，便顺从的张口让允羲河喂了一勺。

    奶冻口感嫩滑，温厚而不腻口，萧琬琰被喂了小半碗，幸而未再呕出来。

    “这姜撞奶，温中止呕、调理血气，我一会儿把法子给你，你这几日做给小琰吃，”温芝华怜爱地看着软软趴在允羲河身上的萧琬琰，疼惜道，“受苦了，真是受苦了。”

    “这冬天过了，没这么热燥，兴许会好一点呢。”春白扶着温芝华披上大氅，将方才记好的饮食法子放在矮柜上。

    温芝华心疼地看看虚弱地冲她招招手告别的萧琬琰，也只道：“这冬天快些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