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开门小立

    开门小立，小燕穿帘、枇杷滚地，俯身拾得一手金，白首人无百虑事，始知身是太平人。

    施惜文揭帘入户，步履轻快地转入内厢，正见萧琬琰垂头意懒地靠坐在允羲河怀里，着了帛袜的脚无端踢扰着床帐四角垂坠的流苏穗子，又闷闷不乐地缩回腿盘坐起来。

    允羲河知萧琬琰是被坠胀的胎腹磨得没了气力，却不得解法，一时只能合抱着他，循着腰窝上下缓慢揉搓。

    萧琬琰坐卧不安地撑身动了动，小口促喘了几下，原想咳出声，细想下竟又强压下去，这才一时闷不住打了一串嗝。允羲河唯恐他喘得凶了，忙在竹筒里倒了杯白水，喂着喝了几口。

    萧琬琰就着杯沿喝了几口，才缓下来就见施惜文从屋外迈步走进来，顿然羞人地捂住脸，气闷地呜了几声。

    “怎就和兔子一样，不让人见喝水了。”施惜文见势在门槛处立定，逗留不进地捂住一侧眼，笑说道，“我现在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小殿下让我来的了。”

    “才不是……”萧琬琰似是而非地回了句话，半抱着肚子要从床榻上站起身来，允羲河怕他又在床栏上磕碰了头，直截了当地一把将人拦腰抱回来。

    萧琬琰懵懵地坐回允羲河怀里，突然忘了自己口中剩的半截话，索性就当没说过，低头继续啜了口白水。

    施惜文原本还在等他续说，眼见着萧琬琰自己忘了，这才问允羲河道：“小殿下不舒服？”

    “时有胎动不安，早先还漏下些血来……”允羲河从背后环围住萧琬琰，手无落处似地点了点萧琬琰前凸的肚脐。萧琬琰原想出声告慰几句，却不防被腹中的两个小家伙挣身的动作撑得腹内郁结，自己先可怜巴巴地喊了声疼。

    “小殿下长这么大，受过不少罪却没受过苦的，这蓦地做了爹，还揣着两个……”施惜文默看了允羲河一眼，又见萧琬琰不肯让人碰，只一个劲地往允羲河怀里缩，只好对允羲河说，“将军试着循着经络用手心替小殿下温一温，只是不要按穴位了。”

    允羲河遵了法，将手探入萧琬琰的衣底，捂着对方娇软鼓动的孕肚，动了动拇指摩挲几下，约莫半刻这阵坠胀才挨过去。

    “这是天赋异禀。”萧琬琰方才安回一口气，就用手指轻轻戳了下小腹，还隔着衣衫摸了摸允羲河的手指，舒服地轻哼了声，才朝施惜文辩白道。

    “是是是，小殿下有孕子的天赋，这还学会拽文了。”施惜文连连应着，蹲身将手臂支在膝盖上，托着脑袋看了眼萧琬琰，转而对允羲河说道，“小殿下的身子大概受不住这么多药，疗眼的药只能停了。”

    允羲河顿首应下，萧琬琰原还想说，但觉允羲河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便先将他的手摁在衣服里，闷着头也不说话了，沉顿许久才小声道：“可是羲河哥哥，你不要……我还没看到树林里的萤火虫，看过再停药好不好？”

    允羲河别过头看了眼施惜文，后者被这两个比自己小的人这般看着，只能咳了咳充大道：“只是停药而已，又不是禁足，现在有力气多走走也不是坏事，何况将军带小殿下出去玩怕是最有经验的，小殿下听将军的，将军也能保护小殿下是不是。”

    萧琬琰闻言先点了点头，隔了一会才烧红了脸，自己躺到床榻里边去。

    施惜文见状笑了笑，又蹲在地上问允羲河道：“还不知道，是将军和那温宿的小王爷相熟，还是二殿下更相熟些？”

    “这，”允羲河看着萧琬琰从被边探出一双圆眼睛，笑着蒙住他的眼要人睡下，才思略道，“大概是二殿下，小王爷当时不过是温宿的王派出的先锋兵。”

    “唉——你真应该好好同他打交道，想来他是温宿的王爷，也该是不缺钱的，真不知道怎么和他讨药。将军可知，温宿语中的‘阿帕’是什么意思？”施惜文惯常蹲着，长吁短叹了一会儿竟觉有些腿麻，这才站起来问允羲河。

    “‘阿帕’应该是母亲的意思，施大人问这个做什么？”允羲河才一回身，施惜文就见萧琬琰又从被卷中探出头来，便努努嘴示意允羲河回身，不料允羲河一转身，萧琬琰又阖上眼装睡。

    施惜文无奈地抻抻腰，一步一顿地笑着走过去，还不忘同允羲河回话：“这小王爷说他的‘阿帕’栽培出了重锦草，若是他不肯给，我去求见这‘阿帕’也无妨。”

    “可是温宿王铁骊有十多位妻子，如今只剩一位疯癫了的先王妃，小王爷的母亲怕是早王了。”允羲河默然说道。

    “那我还是不要去求见了，”施惜文轻言轻语地拉长声调，近前拍了拍允羲河的肩膀让他回头，两人正撞上听得津津有味的萧琬琰，施惜文看了眼哭笑不得的允羲河，默默退了下去，站在门框处远远招手道，“不和你说了，都让天赋异禀的小殿下听了去，睡前还要和两个小宝宝一起听故事。”施惜文笑着看着萧琬琰气鼓鼓地一点点缩回被子底下，将自己藏起来，不客气地补充了一句：“微臣说错了，是三个小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