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
情况比较危险,我现在确实是被囚禁了。和另外四个人一起。 我以为是恶作剧,密室逃脱之类的——毕竟我刚走出超市转到拐角就没有知觉了。 但不是,其他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这里像是一个地下室。 冰冷的地面向上升腾着钻入血肉的凉意,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 其他人也都毫无头绪。 我清了清嗓子,感觉有点渴,这里实在挺冷的,而我却在冒汗,手被绑在背后,此刻正悄无声息地颤抖着。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在21世纪会遭此横祸,双手被绑住,与四个三四十的人一起被关在令人恐惧的地下室。 这里现在安静地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此起彼伏的呼吸,掺杂其中的只有不安。 这样的呼吸仿若当年逼疯一个又一个意志坚定之人的水滴,一滴又一滴的砸在你的头上,什么都无法思考,最后只能崩溃。 “有人来了”,我的声音和我的手一样抖得厉害,打破了寂静。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还拖着麻袋一样的重物,发出沉重的拖拽声。 粗糙的布与地面摩擦,那声音好像摩擦在每个人心头上,每摩一次,恐惧就加深一分。 紧张的气氛挟裹着我们,沉闷的透不过气。 我们这里唯一的女人自刚才便一直贴着我,但我自认我不是这里最强壮的——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帅,符合她胃口吧。 但说实话,我一点心理波动都没有。 她看起来要有四十了,胸也下垂着,长得……其实还行,但我是个同,绝不会被诱惑。等会要是出事了,我大概率不会保护她。 “咔哒” 门开了,强盛的光从只有一线到疯狂涌入这间陋室,我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有点刺痛,却一眨不眨。 一个人。 全身着黑衣,戴着面罩,劲瘦高大的身躯透着年轻蓬勃的力量感,同时也带来令人恐惧的气息。 要知道,死神也是全身黑色的。 手脚发凉,室外吹来的腥风刺激着每一个人的鼻腔。 我的目光下移到他的手——原来不止有一个麻袋,他还拖着一个人。 那人已不省人事,我瞳孔微缩——这人的穿搭……竟与我一模一样。 我感觉那黑衣人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好像是他错抓来的。 登时,悔与怨充塞了我的情感,几乎要滞停我的心脏。 为什么…我要穿那件衣服。 为什么…要去超市。 为什么…偏偏是我!? ………… 恨意大概也无用了。 为了防止泄密,我可能永远不会被放走了——最坏的情况是,他极有可能杀我灭口。 我急促喘息着,眼圈泛红,紧紧咬着嘴唇,双手在身后攥成拳。 我的一腔情感根本无处发泄。 他蹲到地上,打开了麻袋。 无数寒光,森然吹凉了所有人的体温。 除刀、锯外,还有许多我从没见过的凶器……他难道真的要开始杀人? 就像是要回答我一样,他有所动作。 那麻袋看起来很沉,里面装了不少东西,但他却精准快速地拿出了两枚不起眼的长钉和一把锤头。 看得出来,他对麻袋里的东西极为熟悉,绝不是第一次作案。 我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第一个杀的就是我。 旁边的女人挨得更近了,我心烦意乱地只想推开她。 我听见那黑衣人口中念了些什么, “……雇……者……十万……罪……婆”。* 他念完后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将仍是未醒的那人以平躺的姿势摆好。 我眼睁睁看着他将一颗长钉悬在那人下小腹上方,似是在对准什么。 下一瞬间,他手中的锤子狠狠地将长钉凿了进去。 躺着那人蓦地睁开眼,他要惨叫,却在下一秒被另一枚长钉封住了喉咙。 于是他圆睁着眼睛,为何而死都不知道便死去了。 几秒过后,女人开始尖叫,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对面的两个男人都闭上了眼睛,还有一个垂着头,不知在干什么,身后的手无机质地抖。 而我,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它们丧失了继续工作的欲望。 原来,空中弥漫的味道不是铁锈味,而是干涸了的血腥气。 黑衣人杀完了人,从从容容地抓住了尸体的脖子拽起他,仿佛看不见我们一样向带来光的门走去。 而我的对面——那些男人中传来了声音。 一个男人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挥拳跑向看起来毫无防备的黑衣人。 他生的虎背熊腰,黑衣人面对他还显得单薄了些。 但那虎虎生风的一拳就是这样轻而易举地被黑衣人接住了,声音结结实实的传开,我能想象到这样大的声音是由怎样激烈的碰撞发出的。 男人不信,另一拳也要上来,黑衣人快速放开尸体,早男人一步打到了他太阳穴上。 强壮的男人晕眩了一瞬,转眼就被黑衣人控制住。 “雇主可不想让你因为被打太阳穴死掉。” 黑衣人道。 我好像懂了。 他受人雇佣杀人,上一个人应雇主要求是刺穿小腹。 黑衣人又说话了。 “雇佣者刘韦,佣金十五万,罪状:虐待幼童。凌迟四十九刀。” 原来他刚才模模糊糊念的是这种东西。 杀死每个人的手法都是有原因的,他们做了什么,就还给他们什么。 黑衣人从麻袋中拿出一个皮带牢牢捆在男人手上,又拿起一柄短刀。 与我见过的所有水果刀都不一样,,这是一柄正经的军刀。 凌厉的刀尖犹如淬了寒光的毒蛇,立刻要撕扯皮肉,吸食血液。 未等人来得及反应,第一刀已经划在了男人的左胳膊。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开始大叫。 “刘韦是我弟弟!他竟然雇你杀我!?” 黑衣人不说话,敬业地继续开刀。 男人大叫着,咒骂着,但他无法挣脱。 他的血液溅到我身上,黏溺得似乎要渗入身体一般的液体流动着,附骨之蛆一般。 划到第十几刀时,男人没甚力气大叫了,他哀哀地悲鸣着求饶。 “呜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啊啊啊!我虐待幼童、我、我也虐待过我弟弟……啊啊啊!求求你饶了我吧!” 此番承认罪责与求饶毫无用处,甚至还可能减少了黑衣人那原本就少的可怜的同情心。我看见黑衣人下手更不留情面,并且下刀处避要害更远。 真狠毒,硬要拖够四十九刀才肯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