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二部完结
橘大人更加宠爱房中的小女使，整天如胶似漆。 然而，藤原将军的到来，彻底打碎了橘逸势的美梦。 藤原：“那日在橘府见到那个小女使，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将另外一个人模仿得如此相像？果然是藤原冬嗣大人特意为您安排的。” 案上的书册记录曾经那人的举止行为、日常起居，甚至他二人的房事。如今的小孤女是有人存心为他准备，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 橘大人闭了闭眼，有些支撑不住日益沉重的身体。 橘逸势将千夜关了三天，并未用刑，只是让人断了她的餐食，每日只给她一些清水。 眼前的小女孩，瘦骨嶙峋，跪在地上小小的一团，微微发着抖。 橘大人心中苦涩：这可怜又卑微的念想，终是破灭了。他的千夜是狐，怎么会只饿三天便瘦成这般样貌？他真是可怜啊！ 他站在千夜的面前，穿堂的冷风将他吹得衣袂飞舞，勾勒出足月肚腹的形状。 千夜闻到一股血腥味，恍然抬头，“大人，又要满月了吗？”这几日，一直下小雪，没见到晴空明月。 橘逸势勉强支持自己的身体，附身捏住千夜的下巴，毫无声调地说：“戏耍本官，你觉得有趣吗？” 千夜抓住了他的手，“是你为我取名千夜，我从来都没说过，我就是她！” 橘大人甩开了她，“我为你取名千夜的时候，你很得意吧？” 小女使昂起了头，“一点也不！我巴不得你忘了她！” 橘大人扶住颤动的肚腹，“你也配？” 千夜站起身，搀住他难以自持的身体，“你不也是很快活么？” 橘大人挥手推开她，自己却也踉跄后退，“我要杀了你！” 千夜：“你若想杀，我早就不在这里了！大人，你根本就是舍不得。你爱上我了，对不对？” 橘逸势：“你胡说！” 千夜：“您为什么如此恼怒？因为您爱上千夜以外的人了！” 橘大人捧着肚子抢到千夜前面，双手掐住她脆弱的脖子，“你闭嘴！” 疼痛让他失去力气，缓缓跪倒。 千夜低下头，与他面对面，脸贴着脸，“在我进入您的时候，您无比快活！是我，是千夜，又有什么区别！” 橘大人气得青筋暴露，却疼得无法开口，“呃……” 千夜：“你都已经不爱千夜了，还怀着她的孩子干什么？” 橘大人呻吟着，“吾爱千夜……” 千夜：“您在我身下喘息迎合的时候，可有把我当作千夜？” 橘逸势：“不……” 千夜：“您留着她的孩子，还做什么？表示您的忠贞？” 千夜这次的幻肢短而粗壮，他撑开了橘大人的产穴，又狠又准的撞击一点，“您放了它吧，也放了您自己！” 橘大人痛苦地辗转了身体，他感觉体内某一处正缓缓坍塌，涌出一股热流。他的羊水破了。 千夜抽出幻肢，按压他高耸的腹顶，“大人，您用力吧！” 橘逸势不由自主向下挤压胎儿，他感觉孩子活跃起来。“不，吾不能将妖王生出来！” 千夜：“它不是妖王，它是您与千夜的孩子。” 橘大人声嘶道：“不……” 千夜：“千夜从来没害过人，她爱了您一生。她的孩子也不会成为为祸苍生的妖王！” 橘大人疾速喘息着，憋足了力气。 千夜：“狐族最后一子已经死了，不会有什么妖物能够倒灌平安京。这个孩子也不会。” 孩子的胎头已经挤到产穴边缘，橘大人的下身鼓起一个小包。 橘逸势颤抖着手，想将快要露头的胎儿推回产道。 千夜抓住他没什么力气的手，“大人，生下孩子吧！我们可以一起去唐朝。” 在千夜的哀求中，橘大人迟疑了，这个妖胎已经折磨他七年之久。 再一次的力竭，橘大人汗湿全身，“我……我生不下来……啊……” 千夜：“大人，您憋住一口气，再试一次！” 孩子嘹亮的哭声终于冲破密云，终结了连日的阴霾。 千夜抱着孩子给橘逸势看，“大人，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橘大人抬起虚弱的手指，戳了戳肉包子的小脸，这是他和千夜的女儿，他终于把她生出来了。 橘大人出产的时候，藤原女将军派兵驻守了橘府，并执掌了整个府邸。 千夜从橘大人卧房出来，便被扣押。一杯鸩酒摆在她面前。 藤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不能让你再祸害橘大人，你是自己饮下，留些体面，还是本将命人送你上路？” 其实橘大人顺利生完孩子，千夜就可以完成任务通关，从橘逸势的世界彻底消失。但不知为什么，还会有现下的剧情。也许是第二关，增加一点剧情线。 当她将酒杯凑到唇边的时候，她看到了橘逸势跌跌撞撞的进来，身上还穿着那件带血的中衣。他被藤原将军的近侍拦在门口，口中喊着：“不……不要喝，千夜……” “她不是千夜。”藤原说。 “我不是千夜。”她也同时出声。 藤原：“如果她是狐女，怎么会被一杯鸩酒鸩杀？”言罢，不由分说将酒杯送入千夜口中。 千夜没有挣扎，饮下这一杯酒，微笑地看着橘大人。然后，她的唇边开出一朵娇艳的花。 “不……”橘逸势撕心裂肺。 藤原：“橘大人，您看，她不是狐女。她死了。她只是个细作。” 橘逸势对于她是不是千夜本来将信将疑，但她无论是不是，都是他心爱的小姑娘。本来，他心存一丝侥幸，她能在七年后再次回来，必然拥有不死之身。不然，谁会有那样带着温度的东西进入自己的身体？可是，他错了，她再一次死在自己面前。 他抱住那具毫无气息的尸体，悲恸得吐出一大口鲜血。 尾声 公元823年，嵯峨上皇殡天。他死后没几日爆发了“承和之变”。皇太子恒贞亲王被指控有谋反企图，由仁明天皇下诏废皇太子。橘逸势被视为恒贞亲王的党羽，流放伊豆。 60岁的橘逸势行至远江板筑，病重再也无法前行。彼时，他身边只有一个中臈右卫门。 夜已深，窗外大雪簌簌落下，无声无息。橘逸势躺在客栈冷硬的榻上，睁开浑浊的双眼。 沉沉暮年，客居他乡，缠绵病榻，人生悲凉莫过于此。 右卫门喂了他一些温水，他饮了几口便饮不下了。 橘逸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右卫门：“是我曾经一个小女使离开前赠与的东西。”说着，递到橘逸势面前。 那是一柄小小的白绢团扇，上面绘着一个简笔唐朝侍女，那侍女有些瘦弱。寥寥几笔便神态毕现，十分生动。 橘大人看着很是欢喜，内心一派平静。然后，他做了一个梦。梦到本该故去的那个人渐渐长大，同他一起远渡重洋，游历大唐。那里，一派歌舞升平，美貌的胡姬跳着胡旋舞，各国商人云集，诗人侠客豪饮，真是个盛世不夜城。 他的华发变成乌黑，人也变回曾经风华正貌神采飞扬的年纪。他意气风发，携手爱侣共游这滚滚人世间…… 橘逸势便在这个美梦中死去，但愿此梦不复醒。 民间认为橘逸势是无辜被牵连进政变，并因此而死，死后成为怨灵。公元863年，宫庭在神泉苑举行御灵会，以安抚他的灵魂。现今在京都，八所御灵的祭祀中，也包括了橘逸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