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曾七次鄙视自己的灵魂坚强与软弱
“还想上学吗。” 晏观的身体抖了一下,他无措的抬头,喉咙变得干涩起来,“主……主人。” 纪怀止蹲下身子,摸着他有些发烫的脸,那一巴掌没有留力,应该是打疼了。 “阿晏,想要什么,说出来我才会知道。” “我想上学。” “好。”纪怀止笑了笑,“起来吧。” 他笑的很温和,晏观却止不住的哽咽,他终于明白了奴隶是什么。 是主人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失而复得,或得而复失。 这时候才注意到,他上次来时弄脏的那张软塌已经被换掉了,花纹从暗色变成了浅色。 对于纪怀止来说,只要是他不想要了的,随时都可以丢弃,自会有新的来代替。 晏观不由自主的把自己摆在了“东西”的位置,他不想被换掉。 于是什么也不敢再开口要了。 饿又怎么样,痛又怎么样,他该受的。 可是…似乎到极限了。 晏观晕过去之前,听见自己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也不知道。 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先是察觉到身上盖了被子,继而发现衣服也被换掉了……好软。 衣服是软的,床是软的,被子也是软的。 他躺在教室地上睡了三天,快忘了床是什么感觉了。 晏观攥紧了床单,直起身子,却看到了不远处的纪怀止。 纪怀止端起桌上的琉璃碗走了过去,用勺子舀了几下,吹了吹,递到晏观嘴边。 晏观愣住了,手指狠狠地搅了一下。 “怎么不吃,荷叶粥,不喜欢?” “吧嗒。”一滴透明的液体掉进了碗里,晏观无措的侧过身,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过了好几秒才用手背胡乱抹了抹脸,垂头张开嘴把温度正合适的粥卷进了口中。 清香,甜糯,绵软。 纪怀止边吹着边喂给他,一碗很快就见了底。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他。 父亲活着的时候,动辄对他们母子拳打脚踢,几乎没能留给他任何的温情。 大哥挡在他前面,母亲又挡在大哥前面,晏嫤还小,在一旁惊恐的哭嚎,刺耳的声音穿透他的耳膜,一日又一日。 后来父亲死了,大哥失踪了,母亲日日夜夜的操劳,晏观便一直照顾弟弟妹妹,他病了也不敢说,怕晏嫤和小初害怕,怕母亲买不起药,干着急。 他早就习惯了咬紧牙关忍着,还没来得及成长就被迫长大。 也是想要的吧,想要在意,想要被人…疼惜。 “谢谢…主人。” 他抬起头,依旧是不流畅的说完了这句话,他还是不习惯,但是总有一日,他会习惯。 纪怀止像是嘉奖一般的摸了摸他的头顶“乖。” 至此好像有什么被尘封,他却在无形之中被撕扯。 想要完完全全的臣服,可是天性又让他不甘彻底沦为谁的附庸。 就算是最沉闷的日子,他也没有放弃过对未来的渴望,他想要闭眼能听到海浪的呼啸,听到山林的浪涛。 他渴望站在最亮的地方,挥洒着血汗或者热泪,他想要花妖两个字,变得不一样。 这是他与别人区分开的依据,如果没有了这些,他又是谁呢。 晏观来不及想,他只能受心脏所驱使,驱使他向纪怀止恳求一丝垂怜。 于是他的头顺着纪怀止的手心蹭了蹭。 青涩的,羞赧的,却生动的。纪怀止的动作忍不住顿了一下。 他继而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然后一下一下的抚着。 “主人要我…服侍您吗。” 纪怀止放下手,用指腹抬起他的脸。 “现在,还不行。” 晏观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得好好洗洗才行。” 晏观想起来自己好几天没有洗澡了,立马从床上爬了下去。 他没用过浴室,脱光了衣服,只知道把水拧开,冰冷的水把他从头浇到了脚。 晏观发着抖,用手揉搓着身上每一处,越洗身体越苍白。 直到他确信干净了,才走了出去,身上的水不停的滴落,淌了一路,他不好意思的站在纪怀止的身前。 “主…主人……我…洗…干净了。” 纪怀止却依旧没有动,“还不够。” 洗第二次,晏观的手脚都冰冷了,他打着寒颤走了出去,双手环抱着自己,“主人……” 又一次得到了否定的结果,晏观的脸色也变白了,他小心翼翼的问“为…为什么。” “阿晏,二手的花奴,用水是洗不干净的。” 晏观似是站立不稳,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道“那…该用什么洗……求主人,帮我。” 纪怀止站了起来,带着他到了浴室,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瓶液体。 “不要咽下去,含30秒吐出来。” 晏观接过去,拧开了盖子,他神情空洞的仰头倒进嘴里。 “呃。”那一小口刚碰到口腔,晏观就忍不住的吐了出来。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液体流进嘴里,刺激感,灼烧感,疼痛感,杂糅着向每一寸娇嫩的皮肤碾压。 他直接被呛出了眼泪。 晏观捏着瓶子,缓了好一会儿才看向纪怀止,“疼……” “确实会疼,但你这里装过很多人的尿和精液,对吗?” 晏观落了一滴泪,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主人。” 这一次有了准备,没那么快吐出来,冷汗顺着脊背往下爬,他的腰也越来越弯,最后支撑不住,跪倒在了地上。 “咳咳……”晏观没有数含了多久,只是嘴痛到没有余力闭合了。 “很好。”纪怀止夸奖道。 还来不及高兴,晏观又听见他说“以后每天含完一瓶,洗到我觉得干净了为止。” 晏观呆呆地不动,纪怀止便催促道“开始吧。” 忍到最后,晏观把自己的大腿都掐出了血痕。 他的忍耐,到底是因为坚强……还是软弱呢。 他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