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回到家的沈隽

    沈澜起床时发现家里异常安静。她看了看表，将近十一点，往常这个时间刘阿姨应该正在准备午饭，家里不应该这么空荡荡的没声响。她很疑惑地摸出手机想打个电话问下情况，却被对方拒接了三四次，女孩百思不得其解，先后又给管家和沈隽留在国内的助理打了电话，助理也没接，最后还是管家支支吾吾地接了通话，不着头脑地劝说道：“小姐最近好好待在家里吧，别让人操心。”沈澜听得满头雾水，挂了电话整个人还没摸清楚状况，就逆反着管家的劝言去拧了拧门把。

    打不开。门从外面锁上了。

    沈澜一下子清醒了。她大概明白了自己处在了被软禁的境地，整个沈家能这样对待她的只有沈隽。姐姐为什么生这么大气，女孩紧张地想，手还搭在门把上没放下来。

    沈隽到家时才五点出头。她乘车穿过清晨的薄雾，开着车窗看天光半亮的景色，直到看到还沉寂着的沈家别墅才动了动身子。沈家的别墅外有个小院子，铁艺围栏内缠着翠绿的爬山虎和纤妍的蔷薇，是漂亮又精致的园景。而在这一片景色中的别墅里某处沉睡着自己最爱的妹妹，面容应该泛着像蔷薇花瓣一样的红晕。这样的安吉拉为什么隐瞒着自己做了那些事？这个疑问让沈隽头慢慢地疼起来，她打开门走进去。经过一夜的飞行，刚发现时的怒气已经被理智压下，虽然心中确定了那动漫主播的身份，却还抱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希望在家中找到证据。她走进家里，仅仅沈澜的房门紧闭着，此时打开大约会看到陷在被子间的小孩，沈隽在门口站了一会，占有欲、对小孩背着自己干的事的恨铁不成钢以及对自己妹妹的爱怜和宠爱煎熬得她心头苦涩，手放在门把上好一会，最终还是没打开。她转身下楼。女人太了解自己的妹妹，如果真的在进行直播她大约不会在自己房间，而是会选择那间几乎被用作她自己空间的地下影音室。沈隽推开影音室的门，电脑桌前便摆着一个熟悉的假耳，她叹口气打开了电脑，在采集软件中看到了那个裹着长长外套的动漫少女。

    经过将近一天的适应沈隽已经体会不到过于强烈的怒火了，却还是脑袋发懵。看起来完全不沾染情爱的乖乖巧巧女孩居然身兼虚拟色情主播一事任谁都难以接受，当这件事发生在自己妹妹身上时尤其如此。沈隽木楞地呆站了一会，记录下了直播间地址，拿出手机给管家下了禁令今天所有人都不要进入沈家，不能让沈澜出门。女人阴沉着脸走出别墅，决定和妹妹处理这件事前先把她的直播间隐藏，在门口女人少见的拿出钥匙反锁住大门，彻底将那个她不知如何是好牵动她心绪的女孩锁进了这栋鲜花绿叶围绕的别墅。沈隽坐车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心中私有沈澜的欲望不合时宜地泛出满足，不乖的孩子被自己锁住了，她并不能离开自己，之前那些想要放手的情绪在沈隽心中已经被冲击得一丝不剩，她很满意地看围栏，纯黑的铁艺围栏像是金丝雀的笼，精致又漂亮地拥住自己最爱的宝物。

    沈澜呆呆站在大门前好一会，身上纯白的睡裙还没换，她猛地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自己的色情直播是不是被姐姐发现了。安寂的别墅中响起脚步声，沈澜飞快地跑进地下室，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没关上电脑，女孩一开门就和软件中爱娇的少女正正碰了个面，登时愣在原地。

    被姐姐发现了。

    做虚拟主播的事情被姐姐发现了。

    羞耻的情绪抵不过恐慌和不安，沈澜一张小脸一下苍白，额角甚至流了一点汗水，她手麻麻的，甚至不敢去动鼠标，和屏幕中少女面面相觑。此时放在一楼的手机响起来，沈澜才如梦初醒地跑回了客厅，中间还紧张地趔趄一下，只见手机通知来自直播软件的新的信息，岚岚的直播间被暂时封禁了。女孩握着手机脚下没站住，咽了口唾沫跌在沙发里，觉得周身都寒下来。崩溃地捂住脸深吸一口气，怎么办，那些没有廉耻的台词和场景从她脑海里划过，是她所精心构建姐姐乖妹妹的形象绝不应该做出的表现。沈澜一时间分不清楚是自己完全为女的取向设计还是舔着手指说淫话的情色表演会更让女人失望，情急之下甚至没想到为什么姐姐会认出披着动漫少女皮的自己，也没去思考为什么姐姐并非立即去质问她而是把她锁进了别墅。

    沈澜还坐在沙发内一团乱麻时开门声忽然响起，沈隽回来了。女人神色很淡，卷发披下来遮掩了一些凌厉，站在玄关看向自己被吓呆的妹妹，叹了口气：“澜澜，我们谈谈。”

    沈隽清晨一去公司，就让助理挖起了网络部门的员工去联系直播网站，趁早把“岚岚”一切信息在网站上抹去。网站负责人还将她空间所有影片打包一份留给女人存档。沈隽在知道这个符合自己性癖的主播是自己妹妹后连负罪感都消失无踪，压抑着怒火坐在办公室里浏览女孩对她口中“姐姐”撒痴卖娇的情态，虽是很拙劣的勾引却还是起了欲望。在草草翻过一遍发现沈澜的场景对象基本都是“姐姐”时沈隽隐隐相信了自己和妹妹的关系很大可能还有所转机，这样的喜悦与对女孩私下跑去做色情主播的愤怒矛盾着，驱使女人又乘车回家打算同妹妹好好谈谈。她款步走进那所锁着她心尖朱砂痣的别墅，在玄关望向自己陷在沙发里紧张到极致的女孩。

    “姐...姐姐”，沈澜抖着唇回应，即刻从沙发上站起来：“您...您怎么回来了？”

    沈隽换了鞋洗完手，走到沙发坐下，抬眼看女孩沉声：“姐姐知道了一点事。”她看到自己妹妹脸又白了一分，在心里叹口气把怒火压下，抬手轻轻把女孩按坐在自己身旁。沈隽盯着她眸子：“澜澜有什么瞒着姐姐的吗？”

    沈澜已经满脑子空白，闻言嘴唇抖了抖，心中已经天塌一样崩溃，语言都阻止不好，一开口全是凌乱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她急得攥紧了手指，只觉得现在仅仅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别的什么都不敢说。她低下头看自己紧紧交叉的手指，指尖已经发白，脑子乱乱地滑过许多想法，她在想姐姐知道到哪一步了，连她幻想对象是姐姐都知道了吗。女孩脑袋空空，绞着手指乱糟糟地断定姐姐肯定只是知道自己在做虚拟主播，这么禁欲的女人对自己那些情色视频的内容肯定不感兴趣甚至深恶痛绝，很大可能连打开都没有过。沈澜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拼命考虑现下还有什么补救的方法，假使姐姐不知道自己那些不伦的想法这段关系是不是还有继续的机会？要怎样说才能让女人失去细究的欲望？沈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思路走进歧途，自以为找到了问题关键，急急抬头露出苍白的小脸和泛红的眼圈看姐姐，不经思考地说出自己都没想到的话：“我已经成年了！可以决定自己要做什么了姐姐。”

    沈隽也没想到女孩情急下会说出这一番话，震惊后压抑着的怒火猛然从心间喷涌而出，她的脸沉下来，遮掩着表情：“澜澜，这是什么意思？”女人深吸口气，将将维持着平静：“成年之后你的事就和姐姐无关了？你是想这样说吗？”

    按往常来说女孩应该很敏锐地察觉到姐姐极大的不悦，但此刻沈澜一片浆糊的脑子根本没有办法处理过大的信息量，梗着脖子咬唇，大逆不道地试图反驳：“这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我......我有权利不和姐姐说吧！别人十八岁都可以去结婚生子了、这是很正常的......”她的话越发不着边际，言语中不由心的叛逆刺激着女人两天来被恼怒侵蚀的理智，终于在一句“结婚生子”里扯断那根底线爆发。迷糊的女孩在骤然降低的氛围里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胡言乱语了什么，惊惧地消了音，却被姐姐理解为想要离开家的女孩的抗拒。这样无声的拒绝使沈隽彻底失去理智，她一把捏住女孩下颌骨，用力把沈澜整个人按躺在沙发上，俯身一字一句地漠然道：“澜澜的选择？澜澜没有选择。”她甚至被气笑了一瞬，脸上温度全无：“晓明说得对，我的妹妹应该被关在沈宅里，做最漂亮的金丝鸟，除了我谁也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