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关切(他们的转折点!)
今年是宋攸登基的第一个年节,本应办的隆重些。 可是国库不足,心中人也没回来,干脆决定一切从简,只办家宴,待将士们班师回朝,上元再办阖宫佳宴,既是庆功又是过节。 曾经做太子时过年节都是在宫宴上草草露面,讲些场面话便借口离席,他既不受重视又不得宠爱,自是没人管他,他可以回自己宫中陪母妃的灵位一起过年。 现下却要跟一帮老头子一同宴饮,本就是表面功夫,就算宴饮他们也不会真心扶持自己,弄这些虚的只会让他觉得烦心。 晚间多喝了几杯酒,回到寝殿空无一人,心里空落落的,寂寞的发冷。拿起纸笔,胡乱地写信: 燕绥,朕愿你岁岁平安,与朕长相守,若敢违抗,灭你全族。 字写的龙飞凤舞,宋攸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意识模模糊糊,写着写着竟看不清写的字,后知后觉地摸了摸眼睛,却不知何时已经被泪水糊了满脸。 这封信被攥在手里带到了帐中,想着秦崇朝,伴着浮梦香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宋攸眼睛肿得厉害,不用上朝索性不起身,直到下午探子通报军队开始行进,班师回朝,才稍稍有了点心情,起来用了膳,看了院外的梅花才又躺下了。 摸着床上秦崇朝的中衣,把头埋了进去,已经没有他的温度,却是唯一的慰藉。 这样连着几天,张福全劝也劝不动,只能叮嘱宫人按时煎药,可宋攸还是病了。 张福全急得在屋外走来走去,一脸的忧愁。 宋攸扶着床框慢慢坐起来,扯着沙哑的嗓子朝门外说:“张叔,别晃了,朕晕的慌。” 张福全心疼得说话带了哭腔“老奴不晃了,皇上您快躺下。” 宋攸揉着额角轻轻笑了声:“别担心,过几日便好了。朕该喝药了,拿药来吧。” “老奴这就去拿。”张福全快步跑到侧间,端上药送到宋攸面前,看着瘦了一圈的皇帝,又忍不住连连叹气,苦心道:“陛下,保重身子啊。” 宋攸嗯了一声,又摆了摆手让张福全出去了。 张福全只好退了出去,小声招呼了句:“小贵子,你去找探子向秦世子通报一声,就说陛下圣体有恙,别的无需多言。” 小贵子弯着腰领了命,又问道:“师傅,圣上抱恙,为何要告诉秦世子?” 张福全知道这事不能宣扬,正了正颜色道:“不必多问,你若是多嘴,师傅也救不了你!” 狼荒与大恒的交界地,秦崇朝正清点剩余军备,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将军,宫内传话,陛下圣体有恙。”探子说完仍半跪在地上,等待秦崇朝发话。 秦崇朝在听见圣体有恙的那一刻没控制住情绪,急得站了起来,问道:“可还有别的话?” “回将军,没有。” “知道了,你退下吧。” 探子走后,秦崇朝无心再清点军备,跟两位老将军说了声朝中有急事,快马加鞭向恒都赶去。 秦崇朝算了算,日夜兼程要五日才能到,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去看看小皇帝。 病的严不严重,是他派人给我传话的吗,千万别有事... 一路疾驰,几天几夜没合眼,眼里通红一片,胡茬也没功夫清理,一路呼啸的北风吹得脸上全是口子,就这样,秦崇朝愣是一会儿也没敢歇,生生把十几天的路跑成了四天。 腿上被马鞍磨的血肉模糊,他感觉不到疼,一想到躺在床上苍白无力的小皇帝,要急疯了。 秦崇朝几天没有着地,骤然下了马险些站不住,跌跌撞撞地跑到心心念念的小皇帝的寝殿里。 张福全看到他这样子松了口气,没有拦他。 进门前秦崇朝告诫自己要冷静,迈进门看到宋攸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心里一疼,顿时顾不得礼法,直直走过去跪在地上,满是口子的粗糙大手轻轻抚上了他紧闭的眉眼。 张福全从外面轻声靠近,把秦崇朝带了出去,道:“世子,您也见了陛下现在的样子,恕老奴直言,这样是因为您呐!” 秦崇朝愕然道:“公公何出此言?” 张福全看他一脸惊诧不像是装的,心里再气也只得告诉他道:“陛下因为您一句话每日按时吃药,也因为您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您以为老奴何出此言?”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小皇帝不要他的,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张福全顿了顿问道:“世子难道不懂陛下的心意?” 秦崇朝:“......” 秦崇朝道:“我当初亲耳听陛下说了不好男色,公公定是误会了。” 他心想,陛下的意思早就明白的不能再明白,自己是一颗必不可少的棋子。 秦崇朝有些失神,对着张福全道:“公公莫要告诉陛下我来过,明日我会亲自来谢罪。” 宋攸慢慢地睁开眼睛,刚刚梦到秦崇朝了,好像就在身边,现在醒了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