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祭坛
山洞中情况不明，依然是白寄岚在前探路，几个筑基和苍梧走在中间，柳凤吟和辰辉断后。 程如风一直都被白映山抱着。 以往……反正都是自己的男人，倒没什么，抱就抱了，现在多了一个苍梧嘛，她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时看一眼苍梧。 苍梧倒并没有训斥，反而向她伸出手，“要师父抱吗？” 程如风刷地红了脸，只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缩进白映山怀里。 白映山轻轻笑起来。 苍梧也笑，“噫，还害羞呢？” 程如风拧了白映山一把，才又抬起头来，硬着头皮道：“不是……我就……师父不觉得我这样……不太好么？” 苍梧这才意会过来，笑道：“小女儿家的，娇一点有什么关系？” 才十几岁的女徒弟，娇娇软软，乖巧可爱，正该捧在手心里疼呢。 程如风心头一暖，甚至有点想哭。 师父真是太温柔了。 虽然她一直都明白，女人真想过得好，永远得自己先有足够的实力，但真有人宠着，谁又不想恃宠而娇呢？ 苍梧又伸了伸手，“所以，要师父抱吗？” 程如风很感动，但还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墨渊师父要生气的。” 上次苍梧只是给她擦个眼泪，墨渊就要抢徒弟了，真要抱了她，回头她不得被墨渊劈死？ 苍梧本来还饶有兴致想逗逗她，但听她这么说，神色就不由一黯，手也收了回去。 程如风也怔了怔，又连忙道：“我们会找到他的。” 苍梧点了点头，“嗯，会的。” 这时前面白寄岚又停了下来。 程如风还没开口问，就闻到一股恶臭。 后面柳凤吟手里的养魂铃又响起来。 白映山掏出一颗夜明珠，灵力一催，顿时大放光华，将整个洞穴照得有如白昼。 只见前面不远，又到了一处宽阔之地。 这里明显就是一处人工修建的地宫，地上铺了青石板，四周有粗大的石柱，洞壁上还有一些壁画。 正中间却是一个石台。 石台是圆的，周围五条石阶，夹在石阶中间的，是五个深池。 池中……全是尸骨。 石台石阶上，也满是血迹。 之前那湖中虽然满是白骨，但白寄岚都说至少是百年之前的，加上全都碎成沙了，虽然诡异可怕，也都是心理作用，但这里就不一样了。 池中的尸骨看起来“新鲜”多了，有些已经露出白骨，有些却还有腐肉挂在上面，腥臭扑鼻，血腥恐怖，简直是全方位的感官冲击。 程如风几欲作呕，“这是怎么回事？” 白寄岚面沉如墨，冷冷道：“魔族祭坛。” 白映山示意她去看那些壁画。 画的的确都是祭祀时的场景。 主祭的形容怪异身俱魔纹，显然都是魔族，而那些祭品则全是人类，献祭方式血腥残忍，令人目不忍睹。 程如风不由打了个寒战。 白寄岚道：“我早与你说过，魔族天生嗜血残暴，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 程如风沉默下来。 又听有人轻哼了一声，“这里是魔族遗迹不假，但在这里献祭的，可未必真是魔族。” 程如风转过头，就见千暝从养魂铃上飘了出来。 他被柳凤吟养了这么久，刚刚又吸收了那一池阴气，加上这里本身就是阴地，勉强算能显个形，却也只能用飘的，身影也不能凝实，半透明，随时都可能会消散一般。 但魔君的威势尤存。 他一出现，众人便都能感受到那无形威压，令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白寄岚更是直接拔剑出鞘，“呛”的一声，直指千暝。 程如风简直无奈，看向千暝，大佬你这个时候出来凑什么热闹？就好好修养不行吗？ 千暝扫了白寄岚一眼，并没多作理会，径直“飘”到了中间，围着石台转了一圈，道：“这五行池中，每一个里都有一个特殊的人祭，是钉在墙上的。你们仔细看一看。” 几人都凑过去，果然如此。 每个池子里，都有一个人，是被一枚七寸的青铜长钉穿透了脊椎，将人整个钉在池壁上。有两具皮肉烂尽的尸骨甚至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长钉上的符文。 “青龙镇煞钉。”白映山惊道。 千暝又冷哼一声，飘回了养魂铃。 好像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两句话。 但这时就连白寄岚，也没有再针对他。 毕竟……这青龙镇煞钉，的确是道门的手段。 魔族根本不需要镇什么煞！ 一时气氛反而更加沉重。 白寄岚将剑收起来，沉着脸将离他最近那个池子里被钉住的尸骨连同镇煞钉一起拔出来，放在平地上查看。 如果这事是道门所为，他就更加不能容忍了。 其它人也上前帮忙，将其它池中的尸骨搬出来。 绕到背面的辰辉突然叫道：“咦，这池中的钉子上是空的，没有人啊。是不是掉下去了？” 这深池之中可不止一个人，掉下去想再分辨出来就难了。 “不……”查看完尸骨的柳凤吟转过头来，看向苍梧，“我猜，苍梧真人，就是那第五个人祭。” 白寄岚点头，“这些尸骨，除了用青龙镇煞钉封镇之外，还下了神魂封禁……永世不得超生……” 他说到最后，声音都不自觉低下去。 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苍梧神魂受损，不记往事，只怕不单是失去了灵宠，跟这个封禁也有关系。 辰辉恨声道：“到底是什么人？竟这般狠毒！” 楚扬也道：“两年前苍梧真人也不过是刚刚才到这云澜大陆，又有什么深仇大恨？” 其实这里死了这么多人，难道都是有仇吗？ 程如风当年刚出九重山就碰上了莫如海要拿她采补，难道也是有仇吗？ 程如风叹了口气，问：“能不能看得出来，这个到底是个什么仪式？也许可以从这里推测一下会是什么人所为？” 白寄岚摇摇头，“看不出来。” 柳凤吟倒多猜了一句，“估计仪式并没有完成。不然苍梧真人也不可能逃得出去。而且，这里似乎还有打斗的痕迹。” 地上的血迹，还有法术轰出来的焦痕，白寄岚又在柱子上找到了剑痕。 “是不是墨渊师父？”程如风问。 这里对墨渊最熟悉的是苍梧，可是他已经失忆了。 饶是如此，当苍梧摸上那石柱上的剑痕，还是无法控制地红了眼圈。 程如风正想是不是应该安抚他一下的时候，就听方流云叫：“你们来看这里。” 他在地宫另一边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具灵兽的尸骨。 “冰魄狼。”辰辉自己没有灵宠，对这些灵兽倒是很熟，“这东西一向生存在极寒之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灵宠。”方流云道。 辰辉皱了一下眉，方流云念动法诀，结了手印，往那冰魄狼的尸骨上一按。 欲灵宗在外面的名声绝大部分都落在“双修”上，但他们自己明白，其实欲灵宗的本事，一半在双修，一半在灵宠，不然也不会用灵宠来选新人。 即便只剩尸骨，他们也有办法分辨这灵兽到底有没有主人。 只见随着方流云这一番操作，那冰魄狼身上便浮出一个契印来。 辰辉惊叫：“这怎么可能？” ——这冰魄狼的灵兽契印和他们自小学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