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回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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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坐在霍家人的车里。 没有半点星光的原野上,越野车队飞驰在其中。 霍家人先前是照着黑瞎子一路上留得记号寻过去的。还好他们分了几队,其中有组原地待命的小队正巧看见了有人往外打洞出来,这才一边将人拉上来一边赶紧通知下去的队伍立刻调头上来。 后续的事先前已经安排好了,解雨臣不用另外费心思打理。按照原定的计划,将取出来的东西送去给吴邪,自己就等着他们布置筹划就行。 解雨臣摩挲着手里的挂坠,长舒了口气。 身边坐着的是黑瞎子,正倚着车窗看向一望无垠的草原。听见解雨臣的这声叹息,虽然没回头,却开口说了话:“回去之后,我陪你去给他找个好点的地方。” 解雨臣轻轻“嗯”了一声,勉强算是个回应。 旁边的黑瞎子侧脸看了眼解雨臣手上的东西,想了想问:“这个打算留给他?” “不,”解雨臣摇了摇头,幅度不是很大,“改天再买个新包,挂上。” 黑瞎子的眼神从挂坠又挪回窗外:“我想也是。” 死前都记得要好好保管的东西,假若是被解雨臣当成陪葬品放进墓园,实在是不值。 两人再没有说话,也没有在一场心神俱疲的经历后休息。漫长的又寂静的夜行路上,所有人都清醒着,清醒地听着汽车颠簸在土地上的放肆宣泄。 解雨臣莫名想起他被黑瞎子用摩托载着穿梭在深夜那晚,黑瞎子让他肆意地喊出来。当时他选择了拒绝,现在又想接受。 坐在副驾驶上的霍家伙计接了个电话。讲了几句之后,便转过头向解雨臣请示:“九爷,后面的人抓到一个从斗里逃出来的,好像是您之前的那个领队。要怎么处理?” “就地解决。” “带来见我。” 后座上的两个声音同时发出,黑瞎子终于是回过头看向了解雨臣,似有些不解。 不过解雨臣没打算向黑瞎子解释,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带来见我。” 黑瞎子没有坚持,也改了口:“听九爷的吧。” 他们的车停下,等着队尾的车赶过来把人押送到解雨臣手里。 队尾的越野掀起暴土扬尘刹在了解雨臣他们前面。在刺眼的车灯中,那个侥幸逃生的领队拖着半副残躯被搡下了车。 他踉踉跄跄的往前挪了两步,被身后车上的人似乎是又厉声催促了几遍之后,才又踟蹰着再向前蹭了蹭。 解雨臣没耐心,开门下车迎了上去。 副驾驶上的那个霍家伙计大概是看出点什么,回过头看着黑瞎子问道:“您不跟着吗?” “不用。” 野外的风还是有些凉,加上先前又是流血又是中毒,解雨臣觉得比平时更冷。不过冷些或许有好处,起码能让他保持着一定的冷静。 领队毁了小半张脸,不过模糊的血肉又裹上了灰土,看上去更多的是狼狈。 看见解雨臣站定在了自己的面前,领队下意识往后闪躲了一下,但又立马停住。 自嘲似的笑笑,领队强迫着自己挺起胸膛,直视着解雨臣的脸:“成王败寇,我认。” 解雨臣“噗嗤”一声笑出来:“‘成王’?抱歉,我已经很多年没听过这种白日梦了。那帮老东西就是这么给你洗脑的?” 领队动了动嘴唇,试图向解雨臣辩驳的话又咽了回去。 解雨臣抬手揉了揉发木的脸颊,触感又酥又麻。应该是被斗里的毒气影响,不过目前来说问题不大。 身后黑瞎子敲了两声车窗,在解雨臣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做了个催促的手势。解雨臣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领队明显也看见了黑瞎子的手势,也了解其中的意思。和解雨臣与黑瞎子他们这种人不一样,他虽然有野心有魄力,但是数量有限。 用完了,剩下的就是胆怯懦弱。 可被解雨臣长期的耳濡目染,又带了一身和本性不符的傲气。于是在这个关头,发软的双膝怎么也做不到向解雨臣跪下求饶。 不过解雨臣也没给他这个时间:“带你过来是有件事要问你。答出来,放你走。” 一丝生机突然摆在眼前,领队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跪趴在了解雨臣的脚下痛哭流涕:“谢谢爷大恩!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我什么都说……都是解家那些……” “我不问这个。”解雨臣语气冰冷地打断了他这些廉价忏悔,“斗里,一直跟着我的那个孩子,叫什么?” 领队回答不上来。这不是他特意点名安排的人,也不是家里那些个时常花心思在大家面前刷脸混眼熟的人。对于这个人的印象,领队只停留在身手还行,曾经被解雨臣无意中夸过一嘴上。 被解雨臣偶然夸过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每一个叫什么名字,他哪里顾得上去记。 那个又傻又愣的孩子,解雨臣至今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多大了。 没问到想要的答案,解雨臣一言不发转身上了车。倚在后座上,解雨臣平静的嘱咐副驾驶上的霍家伙计:“你们看着处理吧。” 脏东西自然不能被他们看见。在车队驶出去老远后,才传来了一声枪响。一直都像是个断了线的人偶一般一动不动的解雨臣,像是被这一声唤醒,转头看向了依旧在看着窗外的黑瞎子。 “瞎子。”毒气绵软的侵袭着解雨臣的身体,不疼不痒不致命,但也不怎么好受。 所以解雨臣换了个姿势,让自己靠在椅背上,全身呈一种彻底放松的状态。 黑瞎子应了一声,身子转回来冲着解雨臣:“我在。” “第一次发现……”解雨臣望着车顶,“想护的人,我也会护不住。我是不是活得挺失败?” “是。”黑瞎子认真又慎重地点了点头,惹得副驾驶上的伙计难以置信的倒抽了口凉气,却又不敢回头多话。 黑瞎子屈指在伙计头上敲了个爆栗:“少学你们霍当家的乱听八卦。” 紧接着,黑瞎子又往解雨臣的身边挤了挤,拎起人的一只手开始轻轻按摩似的揉捏:“按你自己的标准来说,你现在已经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了。” “但那只是你自己的标准。” “你不是神,你也有有心无力的时候。” “他们架着你、逼着你上神坛,你得学着自己下来;而不是自己又凭空给自己添了些乱七八糟的重责大任。” 解雨臣现在的低沉源自于倒三角眼的死,但又不止于他的死。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他姓解。 解雨臣默默听着,黑瞎子也没有继续往下说。前面的伙计偷偷支棱着耳朵等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回头往后看。还没等眼角瞥过来,脑袋上就又挨了黑瞎子一下:“听还不过瘾,非要看?” “不是,”伙计捂着脑袋给自己找借口,“我这不也是想说点啥,帮您劝劝解当家的吗?” 黑瞎子按摩的手顺着小臂揉向手掌,挑了挑眉:“行啊,那你来。” 伙计疯狂摇头:“我……想不出说啥,所以就拉倒吧。霍当家和黑爷都干不了的活,我才不逞能。” “听见了?”黑瞎子手肘碰了碰解雨臣,“做不到就做不到,没什么大不了的。” 解雨臣扯了个笑:“不一样。” “一样。”黑瞎子截断解雨臣的话,“是你自己把它们看得不一样而已。” 气氛有点紧张,伙计不敢再听,甚至动手把自己的座椅调到了最前面,以证明自己绝不八卦。 解雨臣沉默了许久,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困了。” “睡吧,到了我喊你。” 解雨臣就真的这么睡着了,似乎还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见的都是些从前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像是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里轮放。解雨臣在梦里搜寻了半晌,都没有看见一件能让他舒心展颜。 于是他便不想做梦了,挣扎着抗议着,想从走马灯的剧场中离开。可它们不让,幽灵似的缠绕着他,撕不开扯不断。 它们就在他的身上,越勒越紧。勒得他喘不过气,眼睁睁看着它们嵌近皮肉,渗出鲜血。 解雨臣发了狠,双手死死攥着它们用力拽。 拽到双手断裂,它们在森森白骨和殷红鲜血中生根发芽,迸发出新的束缚后,又更加密不透风的捆绑住他。 直到黑瞎子叫醒了他。 天将破晓,他们停在中途的一个小镇上。除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之外,两人的伤口以及解雨臣中的毒都要各自处理。 其他的伙计们都已经听从黑瞎子的意思各自开房休息去了,只留下他自己陪着还在睡梦中的解雨臣。 原本要再多陪一会儿的。但看着这人满头的冷汗,一副被梦魇住的样子,还是将人喊了起来。 黑瞎子抻着自己的袖子将解雨臣额头上的冷汗擦了,然后开门下车,指了指旁边的小旅馆:“还能动吗?你先去洗个澡,我去看看有没有药店。” 解雨臣定定坐在原位:“能动。” 黑瞎子安心了点,转身要走,身后解雨臣又开口:“勉强能动。” 黑瞎子扶住要关上的车门,神色平淡,但语气又带着些诱导:“大风大浪都能咬牙过来,进旅店开个房难不住你。” 解雨臣沉默,黑瞎子也站在原地不动。 寂静的街道上只能听见解雨臣粗重又慌乱的喘息声。黑瞎子随手摘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静静地等着。 解雨臣看着那双眼睛,突然就平缓了心绪。他艰难地操控着自己因为中毒而几乎没了知觉的手,向着黑瞎子伸过去。 “主人,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