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暮朝

    “可是，他之前都没有见到过织女呀？他怎么一见到织女就喜欢上了呢？”苏念木的反应也很快。

    “因为织女长得好看？”木辰自己也不确定。

    “噗。”于是苏程明又挨了一手肘，木辰心里有气，你不帮我也就算了，居然还在一边看风凉笑话。

    “也可能是因为老牛跟牛郎说织女很好？”

    苏念木撇撇嘴，明显是对这些答案不满意，他嘟囔着，“牛郎真浅薄啊。还有，不管怎样子也不能偷看织女洗澡啊。上次牛牛要和兮兮玩，可是她去揪兮兮头发，兮兮到现在都不理他。”

    “……”

    “恩。我的宝贝儿子你真棒！”苏程明一把抱起他，然后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子上用瓶盖装的米粒，“等下不要忘记给你的小鸡喂饭。”

    “知道啦。”苏念木不耐烦听这种说教，又从苏程明的膝盖上蹦下去，拿着小瓶盖一蹦三跳，他背后还跟着一条跛了一只脚土狗。

    那是前些时候苏程明和木辰带他去参加农家乐带回来的。

    那天他们吃的正欢，一只小狗崽突然蹿出马路，被急速的车子直接撞飞了。然后主人家叹了几句，也没有打算带小狗去包扎的意思，看样子就打算放弃了。

    小狗桌子底下，嗷呜嗷呜的叫。

    苏念木看那小狗可怜，自己也跟着哭出来了。

    回来的时候不仅带了小瘸狗，还带了一笼小母鸡崽。

    土狗不像一些专门的宠物狗那样名贵，不用特地给些什么，跟着吃些剩饭剩菜就活的好好的。小鸡崽也是。到现在，都被喂得肥肥胖胖。

    “哎。”木辰坐到苏程明身边，特别感慨，“我刚看到宝贝的时候他就比我巴掌大那么一点点，现在都已经能问一些我回答不出来的东西了，嘁，浅薄。”

    木辰学着苏念木讲话的口气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个词他从哪里学来的。什么意思他懂吗？他现在才上学前班啊？他们老师会教他这个？”

    苏程明乐的看木辰发牢骚，在他说话间断的时候为他端果汁送水果。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对啊，时间过得真快，我刚看到你的时候你就比我肩膀高那么一点点。”苏程明略微欠揍的又瞥了一眼身边人，说着风凉话，“当然，你现在也就比我肩膀高那么一点点。”

    意料之内的挨了一拐子。不过俗话说的好嘛，打是亲骂是爱，又打又骂是真爱。木辰打的又不疼。苏程明几乎就没有把这个当一回事。

    苏程明笑着把切成片的水果盘递过去，“你还记得对我的第一印象吗？”

    木辰作出回忆的神情，然后表现的很嫌弃，“记得啊，智商不高，话还多。”说话的同时他手疾眼快的一巴掌拍在苏程明脸上，苏程明没有躲闪，“啪”一声，待他把手移开后，那上面是一只肥胖的蚊子的尸体。

    “对我怨念是多重啊？居然还打我？”苏程明笑骂的拿餐巾纸沾了清水去给他擦手，“我智商怎么不高了？我高考还是全校前十呢。而且，起码我挑的伴侣这个世界上最出挑的。对吧？”

    “哼。”

    苏念木撅着屁股在喂小鸡仔，露出的白嫩嫩的腰时不时就落一只蚊子上去，被他一巴掌挥开。

    “诶，念木，过来抹点小蜜蜂。”

    “不用啦。”苏念木头也不回，摆摆手。

    “没有蚊子叮我啦。”说话的同时，苏念木又往背后挥手驱赶蚊子。

    木辰看不下去了，拿了小蜜蜂要下去，苏程明忙出手拦住他，“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但是苏程明的阻拦毫无作用，木辰拿了小蜜蜂就走过去帮苏念木抹了。

    对于这种情况，苏程明觉得有时候很无奈。明明木辰最爱的人就是自己，念木只是附带的，可是随着时间，主次却颠倒过来了。他这个最爱的人反倒变成附带爱的了。

    “你最近有在炒股？”

    “恩。”

    “有何收获？”木辰问的很含蓄。

    苏程明回答的很不谦虚，“稳赚了一笔，绝对够你花的。”

    苏程明又挨了一拐子。

    “诶。你最近变得很暴躁啊。动不动就动手动脚。”苏程明干脆把木辰整个人都揽住，察言观色了半天，小心翼翼的问，“你最近工作上怎么样啊？”

    “挺好的呀。”

    木辰的回答根本就不在点上，苏程明只好又进一步细问，“我听说，咳咳，恩，他大少爷一个，脾气好吗？”

    “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他是个公子哥，可是相处起来，就发现他挺好的，是有些被惯坏的小脾气。但是工作起来发现他很认真。挺有上进心的。虽然偶尔有点儿不着调。可能是有代沟吧。不过还好啦。”

    苏程明不露痕迹的皱皱眉头，“我见过他几次，长得挺帅啊。”

    “你自卑啊？”木辰往苏程明身上靠，揶揄，“自卑也没办法，他才二十出头，你都快三十的人了。”

    “有什么好自卑的？”苏程明对这个指控嗤之以鼻，“就他？我只是觉得，他讲话太过于轻佻了。”

    苏程明开车去接过木辰回家，好多次都撞见过那个名叫江昱的青年。倒不是对他个人有意见，只是他确实说话很轻佻，单是他自己撞见的，就有好几次在嘴上占木辰便宜。

    “而且，听说，他也是gay？”

    木辰这下子反应出苏程明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了。他看着苏念木没有注意，对着苏程明的嘴巴蜻蜓点水的碰了一下，“他确实是，也跟家里出柜过的。他的另一半我见过，也是一名年轻有为的精英。两个人是年少的情侣，一直走到现在，我觉得也很不容易。还有啊，我就根老草，人家嫩牛连踩都不想踩呢。”

    “啥嫩牛老草的，要我看，他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苏程明也趁着苏念木不注意的时候凑过去亲了木辰一口。

    “嗯哼，你还真的是看的起我啊。”木辰拍拍苏程明的手臂，“放心吧，那孩子，只是偶尔爱爱占嘴上便宜，而且，那几次都是在你面前做的，他就是爱胡闹。平时他对我还是很尊重的，再说了，我们两个年纪都快差了整整一轮呢。”

    木辰出神的看着前方，又叹口气，抓着苏程明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我的现在在这里，我们的未来在那里。够了。”

    番外二：中二期少年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转眼十年过去了。

    十年下来，苏程明和木辰的积蓄足够他们再换好几套别墅了，可是他们却还是住在当初那套房子里面。

    长大了的苏念木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乖萌，也迎来了大部分这个时期的孩子都会有的中二病。比如在学校对老师的话不屑一顾，比如对家长的教导阳奉阴违，比如心里面开始有了不愿意向家长透露的秘密。

    再加上苏念木也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了，一些闲言碎语，纵使苏程明和木辰再怎么挡着，也会不可避免的传到苏念木的耳朵里。苏念木自己也会开始思索，为什么别人家的小孩子都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而他却有两个爸爸而没有妈妈。于是也就知道了，他的家庭模式和大部分人的是不一样的。他的两个爸爸，都是同性恋。而他是他的大爸爸和一个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女人生下的。

    苏程明对苏念木的要求一向严格，苏念木的性子自然不敢使到他面前。而木辰就不一样了，在苏念木眼里，他的木辰爸爸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是一个永远都能包容疼爱他的角色，就算偶尔让木辰伤心了，木辰爸爸也不会跟他计较的。

    这天，苏念木从楼上砰砰砰跑下来，开了冰箱拿了瓶可乐原本就想跑回楼上去的。却瞥见在厨房做菜的木辰爸爸姿势不大对，瞅着像是在擦眼泪。

    苏念木心下震惊又不敢多看，低着头火烧屁股一样往自己房间蹿，然后吸着可乐坐在椅子上反思。

    爸爸是在哭？难道是因为自己吗？

    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像以前一样跟爸爸聊天，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啊，他同学也都没有和他们的家长聊天啊？可能还是自己不对吧。

    还有这段时间自己一直锁门，爸爸敲门了自己才给开，开门了自己也没有让爸爸进来，而是在门口接了东西就立刻把门关上了。这个应该是伤了爸爸的心吧。啧，其实他每次在屋里面也没有干什么，下次还是不要锁门了。

    还有前一次的小测，退步了几名，估计家长会的时候老师说自己了吧？哎，还有他和兮兮，自己那个爱无中生有捕风捉影的班主任，不会是冤枉他们谈恋爱吧？天地良心，他跟她是纯的不能再纯的朋友。不过这个爸爸应该也不会当回事，毕竟他们也没跟自己说过不能谈。

    还有那天他跑出去通宵没给家里打电话，不过这件事情不是已经被批斗过了吗？

    难道，苏念木产生一个很惊悚的可能性，难道是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妈妈回来跟爸爸争取自己的抚养权？比如她现在过得不好了又看见爸爸们都很有钱，于是想回来再拿一笔？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

    又难道是大爸爸决定跟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妈妈走了？

    一直到木辰在楼下叫苏念木吃饭的时候，苏念木都处于自己吓自己的状态。往常木辰要千呼万唤，苏念木才慢慢吞吞的下楼，今天木辰才叫唤了一声，苏念木就立刻飞奔下来，还帮着一起摆餐具。

    苏念木还特地注意了一下菜肴，调料里面没有洋葱之类的，那就证明今天木辰爸爸并不是被洋葱给呛哭的。

    木辰打趣，“又在外面惹什么祸了？”

    “嘿嘿。”苏念木干笑。

    苏程明也卡着饭点回来了，一进门看到这一幕也顿了一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嘿嘿。”苏念木还是干笑，不过苏念木注意到了，当他的大爸爸进门的时候，他的爸爸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有了。

    苏念木觉得自己好像领悟了什么。他的爸爸正在和大爸爸生气，不过他的大爸爸完全没有意识到就是了。难道真的有女人？！

    “爸你回来啦？吃饭吧。”

    哎。苏念木惴惴不安的闷头扒饭吃。

    吃饭的时候苏程明讲着白天的趣闻，木辰没有回答他，为了不让场面尴尬，苏念木很积极的回答。

    吃完饭之后，苏念木又主动的提出由他来洗碗。

    木辰似笑非笑的瞅着苏念木，“那也好，我就先上楼了。”

    从头到尾理都没有理苏程明。

    苏程明也算是看出来了，木辰正在和他生气。等木辰上楼之后，苏程明一脸“咋的啦”的表情凑到苏念木边上，“你又惹你爸生气了？吃炸药了火气这么大。”

    “不。”苏念木把碗放到电饭煲，“事实证明，惹爸爸生气的不是我，是你。”他严肃的撇清自己的责任，“请做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谢谢。不要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苏程明闻言很嫌弃的看了一眼苏念木，反思着自己这一段时间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但还是义无反顾的上楼认错去了。

    苏程明一上去，苏念木碗就不洗了。鬼鬼祟祟的跟个做贼似的跟上去，躲在自己的房门偷听。

    吵闹的声音隐隐透着门板传出来，“你把我当什么了？”

    不是吧，真找三啦？

    然后声音又没了，苏念木又蹑手蹑脚的往大卧室靠近，“房子……房产证……所有人……恩恩啊啊？”

    “恩恩啊啊？”这是什么奇怪的声音。

    “去锁门……啊。”

    “没事。在楼下洗碗呢。宝贝。”

    不是吧，苏念木立刻反应过来了。这还没说上几句又恩爱起来了？还恩恩啊啊，苏念木面容古怪的听着自己爸爸的声音，这么污！还有宝贝！太腻歪了！

    哼。苏念木做了一个鬼脸，又蹑手蹑脚的逃离恩爱现场。

    不过，这天以后，木辰发现，自己稍微有了点叛逆期苗头的儿子，不知怎么的，又变回了之前那个乖巧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