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看个烟花过渡一下，准备对战情敌
林彻本来是生着气的。 随着香软米饭、爽辣嫩肉刺激每一朵味蕾，清甜饮料凉透胸腔，心情也渐渐“守得云开见月明”。 二人将饭菜一扫而光，餍足意满。林彻抢着要付钱，温辞言也就没有推拒，话别老板娘，推开饭店的门，头顶正对一轮圆月。 华灯初上，繁华的N城流光溢彩、红男绿女，目不暇接。 初秋凉风吹起温辞言的衣角，乱了他鬓间碎发。 “我先回去啦。” 林彻迅速抓住他的衣袖，晚风习习：“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吧。” 温辞言默然，眼中星河流转：“你不生气了？” 那眉眼原本冷厉的少年别过了头，一只手却伸过来牢牢牵住，低声：“对不起。” 怎么可能这么快消气？只是再怎么也不愿牵连温辞言不快乐。 温辞言心中微动，手指挪动移转，与他十指相扣：“去哪儿看？” “宣武湖每年都会放烟花啊，”林彻心中欢喜，与他扣得更紧，双眼灼灼看着手中人，“你没看过吗？” 温辞言挑眉思量：“原来宣武湖有烟花看？我从来不知道。” 林彻打好网约车，苦笑：“哥，你用的2G网吗？” “2G网？不是啊，我用的4G…现在大家不都用4G么？” 看来真有代沟。林彻哼哧快笑出声，忍不住一双手将他环在怀中，柔情蜜意：“你真可爱。” 温暖的怀抱让温辞言心跳加速，可众目睽睽之下又觉得担惊受怕，缓缓抬脸：“你……不怕别人看见误会吗？” “误会什么？” “他们可能会觉得我们……是同性恋。” “那不是误会啊，”林彻不解，“本来不就是么？” 温辞言有些着急：“可是他们会觉得，很奇怪，很恶心……” 林彻漆黑的双眸犹如点漆，深深望着他的样子让温辞言心跳也漏了一拍。 “你，不怕么？” 林彻洒脱地摇摇头，低眉顺眼：“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觉得恶心，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别人说你吃饭的样子丑，你就连饭也不吃了么？” 温辞言被他奇怪的比喻逗笑，乖乖靠在怀里看月亮。 “今年中秋好像和国庆同一天呢。” “是啊，难怪月亮这么圆。” 清辉熠熠，把无垠漆黑都照亮，放眼满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一时竟分不清天上人间。 今夜的N城人满为患，网约车都等了好久才到。一路水泄不通，街道上更是挤满了人。车尾灯和红绿灯闪烁交织，喧闹声不绝于耳。 “今天真热闹啊。”温辞言有些好奇地望着窗外。 司机师傅也感慨：“每年国庆N城人都这么多嘞，也不知道有个什么好玩的，堵得要死。” “人多点挺好的，热闹呀。”温辞言浅笑。 一只手伸过来，在夜色掩映中悄然牵起温辞言，竟有些偷香窃玉的暧昧。 “好什么，简直热闹过头了，”司机打方向盘拐了个弯，“宗同府今天游客排队排了几条街，都挤到封路了！” “真的吗？”温辞言睁大眼，“这么多人啊？话说，我还没去过宗同府呢。” “唉，我们本地人看来，根本没什么好玩的嘛！要我看，再过段时间栖霞山的枫叶倒是挺漂亮，诶，还有今天晚上的烟花，你们是去宣武湖看烟花的吧？” 林彻平静地“嗯”了一声：“几点开始？” “说是七点嘞，今年不同往年，据说可气派！”师傅把车停在路边，“前面人太多，我开不过去。你们在这下了车直走，再拐个弯就到了。” “嗯嗯，好嘞，谢谢师傅。”温辞言抽出被林彻牵着的手，跟在其后下了车。 司机笑着点点头：“国庆节快乐啊！” “国庆节快乐！”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林彻复又紧牵住他，十指辗转相扣，颇带了几分缠绵。 “走吧。” 人潮汹涌，仿佛跌进急转的漩涡，好像一眨眼都会跌入其中。可贴着林彻宽大手掌，温辞言知道他不会迷路。 走到一处少人的街角，林彻好像看到什么，忽然转身松开他的手，回头留下一句：“在这等我，不要走！” 微凉的秋风裹挟着湖水的潮湿吹起了他的发梢，那个白衣少年身影扑朔，湮没在人海中。 不一会，深蓝夜空刹那被烟花点亮，束束光辉蹿上天际，绽开五彩缤纷，好似流光飞舞，缱绻万千。 前方的人海或成群或结伴，小孩骑在爸爸肩上、女孩依偎男孩怀间、好闺蜜手牵着手、铁哥们肩靠着肩，都目不暇接地赞叹欣赏着绚烂烟花。 只有温辞言孤身一人仍站在街角，等着那个松开了他的手的男孩，他的男孩。 其实他不喜欢独自走在汹涌人群。 他们那么幸福、那么快乐，只有他那么寂寞、那么孤独。之所以不知道宣武湖的烟花、也没去过宗同府，是因为他害怕走在人群中衬出自己的孤单无助，所以他每天都早早回了家，把自己关在房间，捱过漫漫长夜。 “已经开始放了啊。”旁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冷冷的、低沉的，带着几分青年特有的稚嫩。挺拓的冷眉伴随着奔跑的喘息上下起伏，“人太多，去得有点久了，不好意思。” 修长白皙的手递过一杯紫色饮料，温辞言心跳加速，他知道那是自己最喜欢的葡萄奶茶。 “多肉葡萄去芝士少糖，我应该…没记错吧？”看着沉默接过奶茶的温辞言，林彻忽然有些紧张。 “没有，你记得很准。”温辞言缓缓抬起头来，眼中璀璨星河衬得漫天烟花更亮。 林彻勾起嘴角：“那就好。” 复又牵过他的手穿过拥挤人潮，直到将每一朵烟花都尽揽眼底。 “谢谢你，小彻。”温辞言一字一句说得极认真。 “辞言…我可以叫你辞言么？”林彻低下头望着他，征求同意的眼神。 温辞言品尝着酸酸甜甜的葡萄果肉，浅笑：“当然可以啊，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那…言言？” “这个太肉麻了吧！” 温辞言眼睛弯弯，酒窝浅浅，很好看。 “嗯……”林彻恳请的眼神，“我可以搂着你么？” 温辞言止住了呼吸：“这么多人，你不怕吗？” 谁的心跳比烟花绽放还要响亮，轻柔地搂住他的肩，一双唇缓缓俯身贴近：“不怕。” 如果爱一个人犯法，那么我们都是戴罪之徒。 温辞言心中清明，仰头凑上了自己的唇：“那我也不怕。” 多少人侧目，又有多少人唾骂，他已不顾。 在秋叶落尽之前，让他再身陷这寂寂红尘， 别问是劫是缘。 烟花落尽，也就意味着又到了别离时分。 尽管依依不舍，温辞言还是佯装洒脱地抽回了握着的手：“回家吧，你也早点回去。” 林彻抓着黑色单肩胸包带的手紧了紧，秋风瑟瑟，“放国庆假，室友都回家了。” 一同走到街角，路口红绿灯闪烁，温辞言微微抬头：“你不回家吗？你爸妈可能很思念你呢。” 林彻摇摇头：“我参加了一个比赛，得往学校跑，没空回去，而且他们也可以过来找我，反正家很近。” “家很近么……真好啊。” 林彻敏锐地捕捉到温辞言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那个……你一个人在家吧，我想，咳，要不，呃……” 心湖漾起涟漪，圈圈四散开来，血液也发烫。 “要不怎样？”温辞言已经猜到大概，闪烁着眼睛望着面前难得羞涩的大男孩。 “或许，”林彻蜷紧了手指，把肩带都要掐得变形，“你一个人会寂寞，两个人，就不会了。” 人行道绿灯亮起，温辞言佯装不解：“谁说我会寂寞？” 一双杏眼映着波光粼粼向他凑近，浅浅酒窝在夜色幽荡：“还有，你说的寂寞，是心理上寂寞呢……还是身体上的寂寞？” 是谁乱了心跳，急促了呼吸？ “……不是的话，我回学校了。”走过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前面就是地铁站，林彻黯淡地别过了脸。 大男孩好不容易主动一回，温辞言哪舍得放过。收起了戏谑乖乖拉起他的衣角：“你的行李呢？” 衣角被低低拉着，显得温辞言特别可爱。 林彻像吃到糖的小屁孩，心里放着烟花，迫不及待过了闸机：“我都带在包里了，剩下的明天回学校拿！” “哦？”下一趟还有四分钟，温辞言百无聊赖地拉开他挎包的拉链，翻翻看看，“哥哥看看都带了什么？” 牙刷，毛巾，纸。 “关键的东西没带呀？” 温辞言狡黠的wink像放电一样让林彻浑身酥麻，秒懂的瞬间耳根子全红了。 “我以为你……只是心里寂寞。” 温辞言噗嗤笑出声，伸手拍了一下大男孩的头：“想啥呢，我是说你换洗的衣服怎么没带，好歹带一条内裤吧。” “呃……”气氛变得十分尴尬，林彻对自己污浊的灵魂感到深深羞耻，一张俊脸垂得更低，“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