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
15 能让自己喜欢的礼物,温世佑想,恐怕只有极品剑法了。只是,又哪有剑法被分为三份的道理? 他没有多想,也没太将萧咏妄的话放在心上。 吃完饭后,他终是决定不问碎穹秘籍的事罢了。反正,他本来就对那秘籍没什么兴趣,还是不要浪费时间。 萧咏妄则是亲自去了一趟王府的宝库,翻找出了他用膳时所提及的功法,并道:“我王府中有练过此功法的人,需要将他找来,给师尊看看吗?” 温世佑颔首。 他觉得萧咏妄今天貌似挺闲的,前几天,这家伙忙得白天几乎见不到人影。他伸出了一根手指,点了点萧咏妄,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不去办公务。 萧咏妄敛目看他,笑道:“昨天已将离京时堆积的事务解决完了,当前没什么要紧事。上次回南台山,见师尊只弹琴,不碰剑,想来师尊是在一直找突破的灵感,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自是要慎重以对。” 温世佑倒没将这个迥异于他路数的新剑法看成是突破口,他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伸出了小拇指,弯了弯,意思是自己这次只是随便玩玩。 他的这种解释,他的师弟和两位近侍是从来都看不懂,理解不来的,而温世佑通常也懒得写字说清楚,这也导致他们对他行为的理解无限的高大上化。 例如,他看某本书上说,冬天雪地在冰水中修炼,有助于促进内力的快速循环。从来不知道有这回事的他好奇之下,就跑去了山腰的冰泉。实验过后,他发现自己被骗了——大概所谓的“内力的快速循环”是濒临被冻死前的回光返照吧。 后来,他师弟询问他“自虐”的缘由,他用其他四指覆住了大拇指,言外之意是自己被骗了,奈何他师弟却误以为他的意思是,这是他发现的新型修炼法。 数日后,他师弟再来找他时,喟叹道:“果然我实力还是大不如师兄,达不到师兄的境界。我在冰水中修炼,只感觉到经脉受到了堵塞。” 这话着实将他给整懵了。 类似的误会发生过几次后,他就鲜少用手势解释什么事了——与萧咏妄交谈的情况除外。一是萧咏妄比他师弟他们更懂他的心意,二是萧咏妄会当场将他理解到的意思说出来,就算不对,他也能纠错。不像他师弟,就独自在心中揣测。 而现在,萧咏妄果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言道:“就算是随便创的剑法,但出自师尊之手,想来最终也定是会震惊天下的极品剑法。徒儿有幸参与其中,实在是莫大的荣幸。” 能不能成为“极品剑法”,温世佑没有确切的把握。不过,他会尽力做到最好。 待那修炼柔术外功的人来了以后,温世佑向萧咏妄示意,让此人与他人交战,他在旁边观察。 他们便一同去了练武场。 场上胶着地比拼了起来,温世佑目不转睛地盯着看,萧咏妄陪同他了片刻,不一会儿,玄甲卫首领便前来复命了。 对方对萧咏妄耳语了几句,说明了怡红楼那边的情况。 不出所料,卓昊苍早有准备,在他们前去之前,就逃之夭夭,不知所踪了,包括他日月教的一众高层。还留在怡红楼的就只有管事,以及一群不明所以的舞女歌女。 从管事口中同样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她交出了一账本,上面记录了怡红楼这么多年以来的顾客名单,以及他们一掷千金的记录,名单中不乏某些高官。 萧咏妄明白卓昊苍此举是为何了。 ——那些被记录在册的高官知道他手握他们的把柄,定会想方设法地对付他,销毁账本。卓昊苍这是想要借刀杀人。 只可惜,卓昊苍低估了他在京城的地位,以及众臣对他的畏惧。 他不主动做什么,那些官员不会傻乎乎地自讨没趣触他的霉头。 萧咏妄冷声道:“叫顺天府尹按正常程序去办。就算‘叛国’是误会,可偷税漏税是实打实的。该罚的款,一文钱不能少。该进的大牢的,按照大周律法,严格地判。” 玄甲卫首领领命走后,萧咏妄偏头看了眼身旁聚精会神的温世佑。后者甚至没发现刚刚有人来过。 萧咏妄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师尊恐怕以为,自己只是今早邂逅了个许久不见的晚辈,然后与对方的下属切磋了一番吧。却完全不知,那“晚辈”是在利用他达成某些见不得光的目的,以谋取利益。 他悄然握住了温世佑的手,对方也没有察觉到。 外界险恶,于心思单纯如赤子的师尊,无异于处处是陷阱的刀山火海。不过还好,有他在。 他能保护他的师尊,在这污浊的世间中依旧皎洁如初,一心一意地做自己喜欢的事。至于那些龌龊的东西,就全都由他为他挡在外面吧。 观摩比武,让温世佑收获颇丰。看完了第一局后,他就向萧咏妄示意,要纸笔。 萧咏妄叫下人为他取来了。 毛笔不方便,拿来的依旧是炭笔,温世佑也不介意,开始奋笔疾书,涂涂画画了起来。 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那为他演练的人也是累得够呛,到最后直接瘫倒在了地上。他是摄政王府的门客,萧咏妄给他奖了一百金,温世佑也难得比了感谢的手势——只可惜他第一时间没有看懂,还是萧咏妄给翻译的。 用完晚膳,温世佑便摩拳擦掌地准备开始操练了,他刚抽出了剑,就有一只雪白的鸽子扑腾翅膀,跃过了屋顶,飞了过来。 温世佑一眼看出这是他们南台派的鸽子——因为它脚上系的蓝色绸带。 鸽子识得他,也不惧他手中的剑,降落在了他的手臂上。温世佑取下了它腿上的竹筒,倒出了里面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清隽的一行小字:“已阅兄书。决不日赴京,望兄安好。”落款是“弟关勤越”四字。 阿越来京城做什么?温世佑疑惑不解,当即去了书房,写下了回信,大致意思是自己在京城很好,他不用担心,专注管宗门就好。 他将纸条卷了起来,塞入了竹筒中,绑在了鸽子的腿上。 他出了门,打算放飞鸽子,恰好萧咏妄在偏室沐浴完毕后出了门,询问道:“师尊想要给谁飞鸽传信?” 温世佑将他师弟传来的小纸条递给萧咏妄看。 萧咏妄笑道:“师叔恐怕是担心师尊在外受了什么委屈吧?” 他还担心他受委屈呢。 温世佑发誓,自己这辈子受过的九成委屈都是来源于自己这倒霉师弟。偏生那家伙还没恶意,就纯粹是理解能力差,总是误解他的意思。 “所以说,师尊的回信是不让师叔来了?” 温世佑点头。 萧咏妄叹道:“但恐怕师叔不会听您的吧?” 温世佑面无表情地比了个手刀,往自己脖子上虚虚一抹。 “把师叔打晕扔回去吗?师尊放心,就交给徒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