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帕/强迫口交窒息,美人淋尿,被虫蛊控制自解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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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暑过后,天气越来越闷。天空积蓄着厚厚的灰色云层,路边柳树上的鸣蝉撕心裂肺地聒噪着,街巷小道里连一丝微风也无。到了傍晚,日头西沉,闷热的空气里才有些许微风流动。 “快下雨了。”雷狮随手将窗户关上,又靠回了榻上软垫。他心情不错,居然罕见地有了闲聊的意思,“上次下雨,还是一个月前吧?” 他漫不经心的一问,却让蹲跪在他身前的人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艰难含着粗硕性器的狭窄口腔下意识一抿,虎牙便磕上了青筋盘亘的肉红柱身。 雷狮“嘶”了一声,起身拽住腿间人散开的银色发丝:“你在想什么?” 一直埋首在腿间含吮着肉棒的人被迫扬起头,发丝垂落颈间,露出一张泛着潮红的精致面容。雷狮拽住头发的力道越发加重,小美人不由张开润红的双唇,从喉间发出一声痛呼。 他看起来狼狈极了,整张脸湿漉漉的,饱满的额头,含泪的眼角,挺翘的鼻尖都沾挂着暧昧的白浊液体。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清理,有一部分浊白已经干涸凝固,在滑腻白皙的肌肤上形成点点精斑。 小美人凄惨的模样谁看了都要生出几分怜惜,雷狮的脸色却愈发沉郁,拽住人头发的力道逐渐加重:“你在想什么?” 山雨欲来的语气让小美人打了个哆嗦,浸润淫液的唇瓣微微张合,似乎想说什么,然而犹豫半晌,他还是选择了沉默。扬起头,用细嫩的脸颊讨好地去蹭他粗硕昂扬的性器。 凹凸不平的鸡巴表面与光滑的脸部皮肤来回摩擦,鸡巴上透明的涎水与分泌的腺液均匀抹到白皙的脸颊上,不一会儿,身下人漂亮的小脸上就多出道道湿亮淫痕。 粗涨的性器因为身下人淫亵的动作越发充血肿胀,紧纂头发的手掌慢慢松开,转而贴上了小美人的脑袋向下压去,热腾腾的鸡巴一下子到了嘴边。 腥臊的味道在鼻尖蔓延,小美人眼眸微微下垂,掩住眸中流淌的愤怒,卷翘的睫毛如蝶翅飞振般颤动个不停。 迟早杀了他。 小美人张开嘴,润红的薄唇像是两片娇嫩的花瓣,露出小小的湿润缝隙,包裹住性器顶端。雷狮的性器又粗又长,每次要全部吃进去都很辛苦。好在小美人在落难的这段日子里已积累了不少经验,他努力张着嘴,纤长的手指握住粗长肉棒的根部,慢慢往口腔里送去。 狭小的口腔逐渐被粗涨的肉棒填满,两颊塞得鼓鼓涨涨。小美人紧蹙眉头,喉间发出模糊的声音,艳红灵活的小舌头抵着冠状沟来回舔舐,反复嘬吸马眼,雷狮的呼吸声变重,按住他后脑的手掌都禁不住加上几分力道。 小美人舔得欢畅,却迟迟不肯将露在外面的鸡巴全部吃进口腔。他的嘴太小,整根吃进去一整天嘴巴都会很难受。除了第一次他给雷狮口时傻乎乎地深喉,以后都是能躲则躲。到目前位置,雷狮还没和他计较过。 可是这次,或许是小美人磕到肉棒的行为惹恼了他,他和小美人较起了真。 雷狮脸色沉暗,即使不能视物,也十分精准地一把揪住身下人被汗水濡湿的银白发丝狠狠往前摁去,同时半含在人口中的肉棒挺身向前送去,粗硕的鸡巴霎时全插入了小美人喉咙。 小美人还转着歪脑筋的大脑一片空白,粗大狰狞的肉棒几乎将他半合的小嘴撑裂,嘴角裂开小小的伤口,血丝渗出来,很快就被来不及吞咽的涎水稀释成淡红色。圆硕沉实的龟头一路粗暴地闯过柔软的口腔黏膜,深深顶入狭窄紧致的喉咙口。 小美人眼角沁出泪花,双手无意识地挣动挥舞,一不小心就打到了雷狮小腿。雷狮眉头微蹙,有力的手掌抓住他的双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调整头部角度,很快逼得他高高仰起头颅,口腔和食管几乎成了一条直线。原本就抵在喉咙口的性器如同利刃一般,凶狠地捅入更为娇嫩紧窄的食道。 “唔,不……咕嗯……”小美人眼角绯红,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往下滴落。他的整张小脸都涨得通红,喉咙几乎是神经质地蠕动起伏,想要将闯入的异物驱赶出去,可完全无济于事。 很快喉咙的排异反应就变成了密集连串的干呕,狭窄的食道一次又一次迅速收缩,给插入其中的肉棒带来近似操入子宫的快感。雷狮的呼吸重了,按着小美人的脑袋,在柔嫩的口腔中快速而沉重地抽插。 性器与口腔的交合处,黏腻的水声越来越大。小美人每次干呕的涎水被肉棒堵着,没有办法排出,反而给肉棒提供了一个湿热缠腻的空间,让雷狮的每一次抽插更为凶狠。 渐渐地,窄嫩喉口内终于积蓄不下的透明涎水从小美人嘴角流出,小巧精致的下巴上糊满了湿漉漉的水痕。 雷狮突然松开了一直紧拽他不放的手。 小美人没了着力点,一下子狼狈地倒在地上。他双手捂住脖颈,咳得撕心裂肺。他的嘴巴大张着,红软舌头虚虚吐出,原本艳红腻滑的舌面裹了层黏腻白精,顺着虚软无力的舌头黏黏哒哒晃落到地面。口腔和食道被粗糙的肉棒暴力碾磨,此刻泛着火辣辣的疼痛。 滴答,滴答,热烫的水液溅上满是泪痕的脸颊。他还没从粗暴的口交中回过神来,腥臊热烫的液体便劈头盖脸将整张漂亮小脸浇了个湿透。 这是,什么? 他愣愣地抬眼,只见头顶那根让他之前欲生欲死的粗涨性器,正对准他的脸,尿口翕张,排泄着那应该被称之为尿的浊黄液体。 长而翘的眼睫被尿液浇了个正着,几绺几绺黏在一起,湿湿亮亮的。绯红的眼角边,清澈的泪水混着浑浊的尿液一齐顺着清瘦的脸颊滑过。 尿液沿着挺翘的鼻梁飞落而下,溅到吐在嘴边的小巧舌尖。小美人慌忙抿住嘴,可已经来不及了,涩苦的液体随着舌头卷入口中,继而吞咽入腹,臊热尿水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哗啦啦的水声不知持续了多久,小美人魂都快被这温热腥臊的黄汤浇没了。他忘了躲闪,呆呆地仰着脸,任凭尿水在精致小脸上肆意流淌滴落。 一方洁白的丝帕飘落,精准地覆盖在小美人湿透的脸上,很快吸饱乱七八糟的液体变得透明服帖,宛若第二层皮肤般贴在脸上,清晰地描摹出小美人姣好的脸部线条。 “擦擦吧。” 雷狮的声音仿若从云端传来。 小美人一个激灵,机械地抬起手臂,扯落了覆在脸上的帕子。 他低下头,纤细的手指捏紧湿津津的丝帕,葱白指尖因为用力过度变成了青灰色。 他怎么敢……这个混账! 委顿在地的小美人双眼泛红,忽而身形暴起,泛着寒光的匕首从衣袖暗袋落到手上,直直向雷狮胸口刺去。仗着雷狮看不见,小美人这一系列动作都没避开他。虽说如此,小美人的动作也非常快,寻常人即使能看见也不一定能够避开。 匕首即将刺入胸膛的那一刻,雷狮突然精准地握住了他的手腕,蕴含了精纯内力的手指在虎口一弹。小美人当即脱力,手指松开,匕首掉到塌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雷狮迅速翻过身,反扭住小美人的手臂将他压在身下。膝盖抵着对方突出的肩胛骨,大半身体重量压上去,小美人被按趴在榻上,完全动弹不得。 “上次雨天,你偷了我的账本送给九皇子。这次雨天,你想杀我?” 雷狮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小美人有力跳动的颈动脉上,圆润的指甲微微陷进温软的颈肉中。 小美人身子一僵。 “你又在骗我,不能选我一次吗?” 雷狮的声音很轻,几乎有了点哀怨的味道。小美人被其中莫名缠绵的情意弄得一阵恶寒,好似有什么沉睡的记忆要破土苏醒。 他没来由地心悸,原本打算束手就擒的人开始疯狂挣扎,以躯体动作强压下心中不安:“难道你没有骗我?你分明看得见!” 雷狮轻而易举镇压下了他的反抗,倒是没多生气,语气里反而带了一丝戏谑:“终于肯说话了?” 小美人顿时噤声。 不是他不肯说,而是不能。 他本就是个冒牌货,原本想着随便打晕一个侍从,换上对方的衣服躲避追捕。谁知他这个观察了许久才选上的,在鸿胪馆里做着末等扫洒工作的侍从,居然是吐蕃质子的脔宠。 原本他打算得好好的,趁着夜深人静从鸿胪寺的后门逃出去。结果还没碰到门,就被在黑暗中守着的三王子雷狮拦腰抱起。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脑空白,窝在三王子怀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对方掐住他的脖子,修长有力的手掌慢慢收紧,他才回过神来。他被三王子掐得快要窒息,脸颊涨成了不正常的深红色,快要窒息时三王子才松开了他。 他按住喉咙拼命咳嗽,大脑疯狂运转着思考该如何脱身。可接下来三王子雷狮的一句话,却让他寒毛倒竖。 雷狮说:“抓住你了,帕洛斯。” 雷狮说的,正是他的名字。 他是安息帝国遣来中央王朝和亲的公主所生,因为长相完全随了母妃,没有一点中原人的样子,所以很不得皇帝喜欢。皇帝迟迟没有将他记入皇室族谱,甚至连汉名都不曾赐予。还是他的母妃按照家乡习俗,给他取了帕洛斯一名。 “还敢跑吗?” 雷狮语调冰冷,帕洛斯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冷漠语气下潜藏的复杂情感。他一愣,这才从被叫破身份的慌张中清醒——这样爱恨不得的语气,绝不是和如他这般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说的。 难道说,被他打晕的侍从也叫帕洛斯? 帕洛斯眼珠乱转,心下已有了诸多猜测,却更不敢开口。毕竟现在夜色昏暗,雷狮看不清人,才一时认错。可他一开口说话,音色不对,肯定当场暴露。 雷狮抱着他大步流星地向鸿胪馆内走去。 当被扔到灯火通明的卧房时,帕洛斯又觉得自己完了。明粲的灯光将屋内一切照得透亮,连珠帘末端多出的一截线头都清晰可见,雷狮又怎么可能认不出他来? 他被雷狮粗暴地扔在地板上,全身摔得闷痛,额头更是磕到了雕花柱子的凸起部分。抬手一抹,掌心全是鲜血。 做工精致的鹿皮靴子伸到眼前,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仰起脸。帕洛斯冷汗直流,橙金的眸子逃避似地死命盯着地面。 “你在想什么?” 帕洛斯被雷狮的声音吓得打了个激灵,随即错愕不已:对方还是没有认出他来! 他惊讶地抬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紫色的眸子。那本该是极有神的一双眸子,不知为何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沉暗,低头看向他的时候瞳孔也显得涣散。 三王子,看不见? 帕洛斯大着胆子吐了吐舌头,雷狮不为所动,仍旧板着脸看他,周身气压低到了极点。 真的看不见。 帕洛斯全身紧绷的肌肉都放松下来。他偷偷打量起四周的摆设,很快就看到了卧房西侧敞开的窗户。 他心头一喜,不着痕迹地支起身体,试图远离雷狮,却被对方敏锐地抓住手腕,一把拖到了跟前。 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帕洛斯从这几乎快把他手骨捏碎的力量中捕捉到了雷狮毫不掩饰的杀意。他惊慌地看向对方,几乎是一瞬间,雷狮便把那股凛然杀意压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感——说是爱恨交织也不为过。 帕洛斯的眼珠子乱转。 莫非雷狮喜欢那个与他同名的侍从?两个人身份悬殊爱而不得你逃我追海枯石烂什么的。 帕洛斯虽为皇子,却因为不得宠爱而手头拮据,时常化名写些话本赚点银子。此刻他盯着雷狮满脸深沉的表情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脑海中已涌现出许多经典的话本情节。 “帕洛斯。” 胡思乱想的时候,雷狮又在叫他的名字了。纵然自认为已猜到真相,他还是下意识一抖,反应极大地挥开了雷狮伸过来拉他的手。 掌心与手背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啪”。 雷狮一愣,随即冷笑连连:“你的脾气倒是大。” 帕洛斯反应过来,懊悔不已。 虽说雷狮本就眼瞎,但那个与他同名的侍从长相属实有点潦草,光凭样貌绝对得不到主子青眼。想也知道,侍从应该是秉性温柔体贴,将雷狮照顾得很好,这才让雷狮上了心。他刚才那一下,恐怕与侍从平时的为人处世大相径庭。 帕洛斯盯着雷狮仍悬在半空的手,眉头紧蹙。后者光洁的手背因为骤然挨了一下,慢慢泛起鲜红的指印。 他有心做点什么挽回局面,可他毕竟是个皇子,平素为了生计与宫女太监交好已经是纡尊降贵,真让他放下身段,如奴仆一般去迎合另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纠结半晌,帕洛斯才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在那片红痕上轻轻摸了一下。 雷狮挑了挑眉,神情竟有种说不出的惊讶:“原来你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后面的话隐没在唇齿间,帕洛斯没有听清。他只在怔忪间瞧见一团黑影向他压了过来,旋即腰上一紧,他便再度被雷狮抱进怀里。 炙热的唇瓣贴上他的,狠狠碾磨啃噬,磨得人又痒又痛。帕洛斯吃痛一声张开了嘴,同样炽热灵活的舌头便趁机撬开齿列,探入了他口中。 帕洛斯从雷狮亲上他的那一刻,就陷入了呆滞状态。他瞪大眼睛,傻了般地跪坐在雷狮怀里。 宫中之人跟红顶白,他不知受过多少宫人的闷气。可不管再怎么被冒犯,也绝对不会有人敢和他动手动脚,遑论如此孟浪的行径。 雷狮的举动惊得他直接思维断档,任由对方在口中攻城略地,让柔软有力的舌头勾住他的,卷着他原本瑟缩在角落的小舌缠吸搅动,吮出啧啧水声。过了许久,帕洛斯被亲得脸色涨红,呼吸困难,雷狮才终于放开了他。 帕洛斯捂着胸口咳嗽个不停,嘴巴张开急促地喘气,原本淡色的唇瓣已变成润泽水意的艳丽朱红,肿得嘟起一圈,舌头也被弄得酥麻,委委屈屈缩在口腔里颤抖。 他还没从惊吓里回神,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便隔着衣料按上他的心口,极为熟稔地揉按起看似一片平坦的胸膛。帕洛斯霎时惊醒,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挣扎起来:“放……肆!”难为他到此刻还记得不能暴露身份,被逼急了也只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微弱的气音。 雷狮对这毫无气势的喝令充耳不闻,按住人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寻到对方瑟瑟蜷在口腔的湿红舌尖吮吸逗弄。帕洛斯被吻得头皮发麻,眼眶红了一圈,双手抵在雷狮胸膛上极力推拒着。 让他真正爆发的是雷狮企图解开他衣服的动作。手指解开系带,衣襟松松半敞,隐约露出缠在胸前的白色布条来。纵然知道雷狮看不见,他还是如遭雷击。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分开跪在雷狮两侧的双腿用力缠绞,用类似于草原摔跤的动作绞得雷狮上半身失去平衡,向后倒在了床榻上。 饶是如此,雷狮紧箍在他腰间的手也未曾放松分毫。帕洛斯试图借此逃离计划失败,狼狈地趴倒在雷狮怀里。那本就不甚合身的侍从衣服也因为过于剧烈的动作,从肩头滑落,胸前层叠缠绕的布条一览无余。 帕洛斯慌张到了极点,手忙脚乱地想从雷狮身上爬起来,却被雷狮一把按住了脑袋。宽大的掌心贴在额头上,触到满手湿腻。雷狮动作一顿,掌心放到鼻下轻嗅,本就不郁的脸色更为阴沉:“为什么流血了?” 帕洛斯根本没注意他在说什么,察觉到箍在腰间的手稍微松了力道后,便迅速抬起脚,以兔子蹬鹰的气势在雷狮小腹上狠狠踹了一脚。 雷狮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床上。帕洛斯犹嫌不够,提起脚又往他两腿中间踹了一下。雷狮这次变了脸色:“帕洛斯!” 帕洛斯一抖,摔到了床下,左膝盖磕到坚硬的床柱,霎时青紫一片。然而此刻他也顾不得这些了,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西侧敞开的木窗跑去。 如果他没记错,木窗外是一片竹林,再往外便是鸿胪馆夜间下人用来出入的角门。要是他运气好,角门还没关,他就能直接出去。若是关了,大不了他闹出动静引得人来抓他。他大小也是个皇子,难道官兵真能杀了他不成。 明明他是要帮九皇兄拿回账本,结果账本没拿到,还被吐蕃蛮子轻薄。若是母妃见到他被人如此欺辱……帕洛斯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假以时日必要这登徒子百倍偿还! 几个呼吸之间,帕洛斯已经跑到了木窗下。身后传来物体扑通落地的声音,是雷狮情急之下想追上来,却因为不能视物而摔倒在地。 帕洛斯心下一喜,连忙手脚并用跳上了窗台。窗外月色正好,风过竹林,林声潇潇,一眼看去,只觉天地开阔,与危险的室内不可同日而语。 雷狮的卧房在二楼,旁边有一棵矗立的梧桐树。帕洛斯急于脱身,也没多想,拽住伸到窗边一根并不粗壮的树枝向树上跳去。 “站住!”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哑的声音,一只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脚腕。那手的温度很低,冰得注意力全在树枝上的帕洛斯身体一抖,抓住树枝的力道没有控制好,咔嚓一声,树枝断裂。 他半个身体已经悬在窗台外,维持平衡的树枝被扯断,他霎时失去重心,向楼下摔去。 身后的人也没料到如此情况,搭在脚腕上的手匆忙使力,可已经来不及了,修剪圆润的指甲只来得及在温热的脚踝上划出三道鲜红的印子,帕洛斯便整个人从窗台往楼下栽去。 他摔进了楼下的草堆里。 夏日茂密生长的沿阶草起了极大的缓冲作用,让帕洛斯不至于摔得头破血流。然则福祸相倚,沿阶草下为了美观移来的山石,也让他的右腿遭到了重击。 他脸色苍白,捂着右腿蜷在草丛中呻吟。 即使他不懂医术,也能摸出掌下腿骨的位置不正常,骨头突兀地杵在外面,整条腿都涨涨地疼。 楼上梧桐树传来哗啦啦的声音,一个人影从旁边的梧桐树上跳了下来。 他原本以为是雷狮,等人影走近了,才发现是个看上去比雷狮小几岁的少年。 少年走到他面前半跪下,伸手撩开他的裤摆,摸上了他的右腿。少年体温很低,冰凉的手指沿着腿骨一寸寸摸上去,带来沁人的凉意。帕洛斯连呻吟都忘了,警惕地盯着身前的少年——这么短的时间,他还不至于忘记刚才窗台上,突然搭上他脚踝的手。 “关节脱位,骨头没断。” 少年没有看他,掩在兜帽下的眉眼低垂,神情冷淡。他按住帕洛斯的膝盖,另一只手轻搭在小腿肚上。也不知他如何动作,脱出的腿骨处传来咔哒一声响,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帕洛斯的腿骨已经恢复了正常。 好快的速度。 帕洛斯捂着膝盖,还有点回不过神。倒是少年忽然倾身过来,纤长的手指在他眼角轻轻一抹:“很疼吗,这就哭?” 帕洛斯后知后觉地跟着少年也抹了一把,这才发现自己早被疼哭,满脸都是泪痕。 平心而论,因着皇帝不喜宫人踩低,帕洛斯在一众皇子中都是能吃苦的。可天家贵胄,再被苛待也有限度,他真没在身体上受过什么伤。现下他脱了臼,只不过哼哼几声掉些眼泪,已经甩开那些养尊处优的皇子皇孙一大截了。 可是,也不知为什么,帕洛斯看着少年平静到冷漠的面容,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他很尴尬地缩了缩身体,整个人都快贴在墙上。 “卡米尔,他怎么样?” 雷狮姗姗来迟。他看不见,鸿胪馆地图记得再熟,也终究比不上少年的速度。名为卡米尔的少年打量了帕洛斯几眼,摇摇头:“他没事。”竟是直接略过了脱臼一节。 卡米尔跳到雷狮身边:“大哥交给我处理即可,不必亲自下来。” 雷狮拒绝了卡米尔搀扶的动作。他只是看不见,还没有残废。见卡米尔迟迟没有下文,他继续追问:“他额头上的伤呢?” 卡米尔皱起了眉,看向帕洛斯的目光都上了几分危险。 帕洛斯继续紧缩身体。 “小伤,擦破了点皮。” 卡米尔的声音冷得好似寒冰。 “那就好。”雷狮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倒是卡米尔眼中对帕洛斯的杀意快凝成实质了。帕洛斯腿还疼着,原本还蜷在草丛里不肯起来,现下被卡米尔狠瞪,不由一个哆嗦,猛地站起身。 膝盖因为突然的剧烈动作传来钻心的疼痛,帕洛斯紧攥掌心,愣是没叫疼。 卡米尔收回眼神:“大哥,我们回去吧。” 帕洛斯瞥向竹林外那扇半掩的角门,心思又转了起来。才往角门踏出一步,卡米尔就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强拉着他跟在雷狮身后。 三个人又拉拉扯扯地回到楼上卧房。 到了门口,卡米尔没有进屋,和雷狮道了声晚安便转弯向另一个房间走去。临走前,他又沉沉地瞥了帕洛斯一眼,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帕洛斯装作什么都没看懂,露出个乖巧的笑容:一路上他的手骨都快被卡米尔捏碎了,现在他知道卡米尔就住隔壁,要逃跑也不会再选今晚。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雷狮看不见,认错他情有可原。可这个卡米尔又不瞎,看上去也很讨厌他,为什么不干脆揭穿真相呢? 帕洛斯想不明白,只觉得卡米尔心怀鬼胎,心中忧虑更甚。 他磨磨蹭蹭地跟着雷狮又进了刚才拼命逃离的卧房。雷狮不用指引,精准地走到了床边坐下。帕洛斯忐忑不安地站到他跟前,不知道对方会怎样处置一个伤主的下人。 卡米尔就在旁边,该怎么逃…… “你在想什么?” 在他绞尽脑汁想脱身之计时,雷狮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帕洛斯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雷狮冷不丁一声,唬得他往后退了一步。雷狮耳朵动了动,似乎是在探听他的位置,数息之后便抬手径直将他拉了过来。 他跌在了柔软的被子上,手按着软枕往前一滑,整个人都趴在了床上。想起雷狮刚才做的事,帕洛斯手忙脚乱想要起来,目光游移,却瞥到了随着软枕移位而露出来的泛黄书皮。 这是,九皇兄要的账本,怎么会在雷狮这里? 帕洛斯和母妃在宫中生活不易,幸得异母皇兄九皇子的接济,才不至于过不下去。从小母妃便告诉他,如今太子的大位,是从九皇兄手上抢来的。将来等他长大,要帮九皇子夺回太子之位。 九皇子对他很好,母妃每次看见九皇子也会笑得很温柔。纵然帕洛斯不觉得中宫皇后所出的太子还需和九皇子抢皇位,也是认真将他当兄长对待。 这次九皇子让他帮忙去偷一本太子贪污受贿的账本,他也是想都不想便应了。谁知到了九皇子所说的地方,根本空无一人,外面还有早就埋伏好的官兵。 他被官兵追得一路跑进鸿胪馆,原以为要无功而返,却意外在雷狮床上看到了这本账本。 但是,为什么? 雷狮一个来当质子的异国王子,怎么能拿到当朝太子受贿的账本? 帕洛斯满眼震惊,完全忘记旁边还有一个雷狮,伸手将账本拿了过来翻看。陈旧纸页上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记载了太子和各地官员之间的利益往来。帕洛斯才看两行,一只手就从头顶伸过来,抽走了账本。 “这东西很好看吗?”雷狮用闲聊一般的语气问他,随手将账本扔到了角落。 帕洛斯猛地抬头,这才发现雷狮不知何时已经覆身过来,高大的身体笼罩着他,温热的掌心轻轻贴上他的额头。 之前磕出的满额头血已经干涸,可平滑皮肤上一道凹凸不平的伤口依然很容易摸出。雷狮从床底暗格翻出一个药箱,拿出纱布,又取出一个小瓶子往纱布上倒了些带着异香的碧绿液体,“啪”地一声盖在他脸上,胡乱擦了一通。 帕洛斯被雷狮揉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手攀上他的手臂,脸被纱布磨得闷痛也不敢出声。雷狮又给他的伤口缠上纱布,奇怪的碧绿液体接触到伤口,冰冰凉凉的,帕洛斯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上完药,雷狮没再对他做什么,从身后揽住他,一起沉默地躺在了床上。 帕洛斯沉默是怕露馅,雷狮沉默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说实在的,帕洛斯很好奇他到底是不是真喜欢那个侍从,都上手抱了还是没感觉到不对劲。不过此刻形势所迫,他更多在思考如何带上账本逃跑,这些细枝末节也没多关注。 卧房内的沉默维持了很久。帕洛斯原以为自己会紧张地睡不着,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就困得睁不开眼。后来他才知道,雷狮给他上的药是吐蕃王宫秘药,见效很快,对人体力损耗也很大,基本睡一觉,那些不大的伤口就会消失,因此还得了个诨名叫“一睡无”。 他快睡着的时候,雷狮突然出声:“我把你的尸体放到了桑丹康桑雪山的北坡,雪狼和胡兀鹫在你身边盘旋,不肯吃你。大合萨说,吉祥天不愿渡你往生。” 什么尸体,这人嘴真臭,他不活得好好的吗? 帕洛斯迷迷糊糊地想,不被野狗饿狼啃不是很好,死了还要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他可受不了。 他知道一点吐蕃的习俗。那边流行天葬,人死后,家人将他的尸体放到山上。三天后过来探视,若尸体已被野兽飞鸟啄食,这就代表那里的神明吉祥天母认同了他,愿意渡他往生。若没有,则代表吉祥天不认同那人,那人的灵魂就会成为孤魂野鬼在世间飘荡,直至神魂俱灭。 不过话说回来,雷狮应该不信吉祥天的吧。 这些年雷狮在吐蕃弄出的动静很大,帕洛斯也听过不少。 雷狮年仅十三便被赞普立为世子,他掌权后,就一直极力推动削弱吉祥天信仰,以此翦除大喇嘛的势力。同时他还废除奴隶贱籍,赐田放粮,连根拔除了不少旧贵族。 到如今十年过去,雷狮在吐蕃平民中声望已经很高,几乎成了圣人。不过,可想而知,他在被侵犯利益的贵族眼里,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他推行的政令本就得罪了贵族和喇嘛,不知有多少人记恨他。偏他又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六王叔都能下令割舌断肢,弄得王族也和他离心离德。 一来二去,暗杀他的人不知凡几。雷狮千防万防,终究百密一疏,被人毒瞎了眼睛。而王子一旦身有残疾,便自动失去继承王位的资格。他主动退位后,吐蕃各方势力对他虎视眈眈。 要说雷狮也是足够果决,一旦势弱,就立刻向中原递交国书,表示为表两国友好,愿来京城为质。 帕洛斯怀疑雷狮早就和皇帝私下达成了什么交易,雷狮的国书一到京城,吐蕃边境就出现了皇帝的大军,恰到好处地压制了军事贵族的行动。而吐蕃后选出的世子雷蛰,据传和雷狮有深仇大恨,要亲自杀他报仇,下令任何人都不许在他之前对雷狮动手。 各方势力还指望雷蛰上台后废除雷狮的政令,当然不敢得罪他,居然让他一路平平安安地到了京城。 雷狮走后,雷蛰依旧推行雷狮的政令,甚至越发深化细化。不过,雷蛰的手段相比雷狮温和许多,吐蕃各方眼见回天无望,又见雷蛰行事比雷狮圆滑,也就慢慢接受了现实。 这一系列的事件如此水到渠成,让帕洛斯不得不怀疑一切都是雷狮安排好的。可他不明白雷狮图什么,王位拱手让人,功绩拱手让人,自己还成了寄人篱下的质子。总不会是这京城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让他非来不可吧? 帕洛斯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荒唐,连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他漫无目的地乱想,眼皮越来越沉重,不一会就完全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他成了被送往吐蕃的质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进入吐蕃后,没和九皇兄联系,却和太子往来甚密。梦中的吐蕃比现实里改革晚,积弊也更甚,虽然军事力量强大,却很容易从内部击溃。 太子掌权后,开始逐步削弱吐蕃势力,帕洛斯为他提供了不少情报。数年之后,太子继位,按照承诺接他回来,雷狮却不肯放人。 那时雷狮的改革也像现实中一样遭到了王公贵族的反对,这些旧贵族决定联合政变。军队包围了雷狮的王宫,雷狮带着忠心的下属突围。说也奇怪,如此危急的时刻,他却是和雷狮在一起的。 帕洛斯在梦里也不忘吐槽,按自己的性格,不该顺滑地向叛军投降吗? 可他就是没有。 梦里的情境不由他自己掌控。在一番厮杀后,雷狮带他突出重围,与宫外埋伏的军队汇合。原来这是雷狮以身为饵设下的杀阵,目的是将旧势力一网打尽。 他一直跟在雷狮身边,衣袖里有太子新送来的玄铁匕首。他不知道梦里的自己在想什么,只能看到自己在马背上一言不发。 雷狮带领军队开始了反杀,叛军败局已定。即将胜利的时刻,他忽然叫了声雷狮。雷狮回过头,他袖子里的匕首也出了鞘,然后心脏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看到他动作,将他心脏捅了个对穿的,是今天帮他正骨的少年卡米尔。他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回头抬手,玄铁打造的匕首精准割断了卡米尔的颈动脉。 卡米尔捂着脖子倒下了马,他笑了一声,在最后一刻将匕首向雷狮的方向飞掷出去。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飞刀例无虚发。 帕洛斯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梦里的疼痛如此真实,他现在还觉得整个胸膛都泛着疼。他抬手想摸摸自己的心脏是否完好,却发现身体如同灌了铅似的沉重,手很难抬起来,脑袋也晕晕的。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发烧了。 他的腿正了骨却没好好上药,他又用了一睡无那样的虎狼药,昨晚又打架跳楼的各种折腾,一来二去,自然发烧了。 帕洛斯暗暗叫苦,这下连逃跑也没力气了。他迷迷糊糊地伸脚去角落摸索,触到账本微凉的封面才安心下来。 雷狮大概还没发现自己生病吧,否则还不得把自己赶出去。不过话说回来,雷狮对那个侍从“帕洛斯”还真挺好,那怎么还让侍从做扫地的粗活呢? 他烧得头晕眼花,自嘲地笑笑自己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艰难起身想去倒杯水喝。 一块冰凉的软巾“啪”地一声盖在了他的额头上。动作并不温柔,但比起昨天雷狮毁容式的擦脸,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他现在眼前也花白一片,眯眼瞧了半天,才看清眼前这个照顾自己的人是谁。 “卡米尔!”帕洛斯忽然精神了,他对昨夜这个年纪不大下手却狠的少年可谓印象深刻,再加上还做了被对方捅穿心脏的梦,几乎是看清后者的脸瞬间就抱着被子向床里面缩去。 然后他就被涩苦的药汁灌了满嘴。 “闭嘴。”卡米尔看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 药是放凉过的,帕洛斯喝起来倒是不烫,但也架不住卡米尔把他的嘴当个漏斗似的直往里灌。他跟着卡米尔抬高药碗的动作吞咽个不停,小巧的喉结不断上下滑动。一碗药见底,帕洛斯差点没背过气去。 卡米尔站在床边,静静俯视着帕洛斯急促地喘气。半晌,他才说道:“大哥在治眼睛,需要保持情绪稳定。我只想让大哥心情愉悦,谁是帕洛斯,我无所谓。” 帕洛斯惊讶地抬眸,橙金的眸子因为发烧雾蒙蒙的,被药汁浸湿的唇瓣也红艳的过分。他皱起眉,似乎想说什么,卡米尔却提前一步将准备好的蜜饯塞了他满嘴。 卡米尔的手掌一直按在帕洛斯嘴上,甚至还半捂住了他的鼻子,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帕洛斯没办法,只好乖乖地嚼起蜜饯。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很快去除了药汁的苦味。 帕洛斯心道这蛮子还挺会买东西,居然买到了羊皮巷子的古方蜜饯。要知道,很多京城人没人带路,去羊皮巷子都会迷路。 蜜饯慢慢被帕洛斯嚼得只剩了个核,卡米尔却迟迟不肯松开手。帕洛斯眼巴巴地瞧着对方,嘴里的核舔了好几遍,从左腮帮换到右腮帮,卡米尔还是没反应,只是皱眉盯着他。 忽而,他抬起另一只手掐住了帕洛斯的脖子,手指按上某个穴位,喉咙肌肉便不受控制地松弛下来。 蜜饯的核顺着喉咙一骨碌滑进了胃里。 帕洛斯惊恐地看他,这蛮子有什么毛病! 他倒是不怀疑卡米尔下毒,这古方蜜饯他也常吃,就是一贯的味道。在核里下毒更是无稽之谈了,核上连个缝都没有。因而他更觉得卡米尔行事荒唐,难不成就是看他不顺眼,故意让他出丑吗! 帕洛斯细细打量他。 昨夜天色暗,他只大略看出这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现在看来,卡米尔生得眉眼清秀,脸颊还带着点肉嘟嘟的婴儿肥。他的身体才开始抽条,周身还带着些许稚气,清秀内敛的气质与身形高大矫健的雷狮大相径庭。 即便如此,帕洛斯也一眼看出卡米尔和雷狮相貌有许多相似之处。联想到卡米尔这个名字,帕洛斯推测,恐怕对方也是吐蕃王族中人,只是不被承认罢了。 倒是和他的处境有些许相似。 或许是想到这一点点的“同病相怜”,帕洛斯原本气急了想咬他,嘴巴都张开了,中途还是换成舌头,在冰冷掌心轻轻舔了一下。 嘴上霎时一空。 帕洛斯定睛一看,卡米尔已经跳到了门口。对方狠狠瞪了他一会儿,什么也没说,甩袖离开。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养病时间。 卡米尔没说错,雷狮也在治疗眼睛,约莫是到了什么关键时期,鸿胪馆里整天飘着药味。 帕洛斯的病倒是没两天就好了,此后便一心想带账本逃跑。可惜白天卡米尔将他看得很紧,根本找不到空隙。晚上雷狮回来,把他当个抱枕似的紧揽着睡觉,他更没机会逃跑。那本账本就那么谁也不在意地扔在床尾,让他心焦不已。 事情的转机出在一个雨天。 这是入夏后的第一场暴雨。刚过正午,天色就阴沉得好似夜晚。天外雷声轰鸣,闪电阵阵。 鸿胪馆里一整天都没药味,似乎是雷狮被谁邀请出去。卡米尔也没有踪影,帕洛斯猜他也跟着雷狮一起赴宴了。 他将账本揣在怀里,站在床边向竹林边敞开的角门眺望,终于忍不住再度攀上了窗外树枝。 这次的行动格外顺利。 角门无人看守,他很轻松就逃了出去。九皇子与太子缠斗多年,在宫外自然是有势力的。帕洛斯来到距离鸿胪馆最近的联络据点,将账本藏进房间暗格,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联络据点并不常用,轻易不会有人来。他到了九皇子的地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又见屋外雨还没停,便坐在檐下看着大雨发呆。 雨声助眠,不知不觉,帕洛斯便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清淡的甜香。身下也不是坚硬的木板,而是柔软的床铺。 “九皇兄?” 帕洛斯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却无人回应。他小心翼翼地坐起身。窗外的暴雨还没停,风过竹林潇潇飒飒,雨打梧桐滴滴答答。帕洛斯心中一紧,这是他在鸿胪馆常听的声音,难不成他又回了鸿胪馆? 可是黑暗中看到的景象分明和雷狮的房间大相径庭。 帕洛斯惊疑不定地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脚踩到地板,腿还未用力,全身便一阵酥软,无力地跌倒在地上。 “唔……” 帕洛斯眼角沁出泪花,倒不是摔得疼,而是随着他的苏醒,体内好像也有什么东西苏醒了一样,热意从小腹蔓延开,四肢都酥酥麻麻地泛着痒意。 他难耐地捂住小腹,额角泌出细细的热汗。他很难形容现在的感觉,像是肚子里结了个果子,今天终于彻底熟了,饱满多汁的果肉从薄薄的果皮下爆裂开,流淌的汁液向四肢百骸蔓延,带去惊人的热意。 帕洛斯低低呻吟着,小脸涨得通红,眼角一颗圆圆的小痣被汗水衬得越发明显。他才刚过舞勺之年,还不通人事,对于身体的一些变化十分迟钝,只能无措地用手指抓挠衣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脱掉衣服。” 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帕洛斯一个激灵,只觉得身上热意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一样,更加疯狂地在体内流窜起来。他艰难地抬起头,看见房间中央的桌子旁边,端坐着一个清瘦的人影。 卡米尔吗?这是他的房间? 帕洛斯警惕地想要远离他,酥热绵软的身体却不由自住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到了对方跟前。他惊骇不已,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术——是之前卡米尔强迫他咽下去的蜜饯核有问题? “脱掉衣服。” 卡米尔再次重复了一遍。 “不……” 帕洛斯艰难地挤出一个字,细长手指却极为乖巧地搭在腰间衣结上,指尖勾着衣带轻轻一拉,宽大的外衫霎时坠落脚下,在脚边堆叠出迤逦的弧度。 卡米尔坐在他面前,腰板挺直,神色如古井之水一般平静无波,反观站在他面前的帕洛斯,脸色嫣红,银白发丝被细汗黏在颈窝,尚在发育中娇痩身体摇摇欲坠。两者一静一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房间里安静地只剩下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 随着中衣也坠落脚边,帕洛斯的手搭在了最后一件里衣衣领上。氤氲着水意的橙金眼瞳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惊慌,他想拒绝,可仿佛有沉重的锁链锁住了他的嘴,让他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沉默地掀开里衣,任由雪白的里衣便顺着圆润的肩膀滑落,露出光裸白腻的躯体。 卡米尔的眼神落在他缠了白色布条的胸膛上。 帕洛斯的手仍在不受控制地解开布条,一圈一圈将布条松开,露出胸前白软起伏的弧度。这些许微凸的起伏,放在一些富态的男子上并不奇怪。偏偏帕洛斯身量小小,腰肢细细,这柔软的弧度放在他身上,就如同少女娇小的嫩乳一般。更别提胸前两颗嫩红的奶头因为长时间捂在不透气的布条下,显出艳红的濡湿水光,让他整个人都呈现出雌雄莫辨的情色味道。 沉暗夜色里,银发金瞳的少年全身光裸地站在屋子中央,纤瘦的身体细腻洁白,泛着层象牙般的光晕,随时都会被夜色吞没。 卡米尔眼神动了动,伸出手将不着寸缕的人拉坐在了腿上。他掐着对方的腰,让人背对着坐在怀里。白皙光滑的背部皮肤接触到卡米尔细滑衣服上的精致丝绣,给燥热的身体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 冰凉的手掌沿着他纤瘦的腰窝一路往下,抚过薄薄的胯骨,圆实的臀部,最后停在了细腻柔滑的大腿内侧。帕洛斯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神色越发惊慌。可他现在的行为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甚至还主动抱起双腿,将饱满莹润的臀部和细滑的大腿根部暴露在空气中。 生着一层薄茧的手指覆上了他微微挺翘的嫩红性器,粗粗撸动几下,便目标明确地向性器下方摸索而去。果不其然,手指下的皮肤一片柔滑细腻,丝毫没有正常男性该有的毛发。 其实真说起来,帕洛斯比卡米尔小好几岁。身体堪堪发育,个子也没开始长高,私处和孩童一般幼嫩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卡米尔知道不是这样。 修剪圆润的指甲再往下摸索些许,便触到一条隐秘紧窄的肉缝。此刻,那条肉缝中正缓缓吐出缕缕濡湿淫液。 “空行母。” 卡米尔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神色倒是没有太过意外。 他第一次给帕洛斯诊脉时就发现了后者脉象的异常。帕洛斯的身体兼具男女特征,与传说中吉祥天母座下,兼具三十六法相的空行母相同。 虽然这些年他和大哥致力于削弱吉祥天的信仰,但也只是政治上的需要。他本人则和普通的吐蕃百姓一样,将空行母视为降神吉兆。 卡米尔信手点燃了桌上的灯盏,暖黄光晕霎时驱走了屋中黑暗,也照亮了怀中人细白娇小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