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噩梦般的童年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快天亮时于次被伊诺克用手指戳醒，眼神示意了一下垫被。 于次点点头，爬起来把垫被物归原位。 为了能交流一会儿也是够累的，感觉根本没睡几个小时就醒了。 还没等于次想躺下睡个回笼觉，那恐怖的铜锣声又响起来了，教士粗暴地叫醒他们，将一群眼角青肿的学生赶到食堂吃早饭。 倒不是说他们很注意学生的三餐，而是吃完了早餐好干活，免得还没干点事就昏倒了。 早餐还是一如既往的烂菜汤和发硬的面包片，于次觉得并不是很饿就没有用清醒果冻。 早餐过后，他们被带到校区外面的一处荒地上劳作。像这样的偏远校区，学校基本上入不敷出，逼迫学生劳作是家常便饭。 于次注意到今天的学生比昨天来时少了很多，总体来说男孩子比女孩子多。 伊诺克告诉于次昨晚很多女学生被修女叫去见教士和校长，就在他迷迷糊糊睡着的那段时间，但是直到今早也没有看见她们回来。 这样让人后背发凉的话，伊诺克却说得很淡然，仿佛已经司空见惯。 于次一边假装努力挥舞着锄头，一边赶紧问小W任务是什么，要在这鬼地方待久了他怕是要精神都不正常。 [本剧情任务目标：成为波多扎克教会中学校长（一颗星） 成为总教会神父（三颗星） 成为总教会主教（三颗星）] 波多扎克应该就是现在自己所在的校区名字，虽然三个任务看上去是循序渐进的，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直接完成最后一项。只是这难度属实有点高，金手指也削弱了不少。 [转换任务为：干翻波多扎克教会中学校长（一颗星）……] 小W还没说完，于次赶紧阻止道：“不，不用转换了。”这种狗屁宗教的人一般都是变态死老头，他可不想折磨自己。 [保持原任务内容进行。] 于次想了想，这跟之前的任务简直大相径庭。第一个任务可以说是上位，但这个任务完成了就是屠龙少年终成龙啊！ 要从这里出去，只有等毕业之后。至于怎么和这个破教会搭上线……于次看了一眼伊诺克，只能是好好抱一下他的大腿了。 本来很恼火这破游戏设定自己只有十二岁，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现在于次却知道了，这好像是一个隐藏的金手指，给他机会和未来的神父培养一下感情，以后好抱大腿。 一直劳作持续到中午，于次整个后背都被汗浸湿了，也没法擦，头发丝一根根地黏在额头上，难受得要命。 午饭是半生不熟甚至带着血块还有些腐烂的马肉，于次惊讶于大家居然都能面无表情地吃下去，而且完全不反胃。 他回想了一下，这幅身体的记忆中，从小学开始孩子们就一直吃这些，一开始会呕吐，但是修女会逼着他们吃自己的呕吐物，所以后来大家死都不会吐出来了。 于次真的很想把果冻都分给他们吃，特别是看到有些孩子眼中那麻木绝望的神情。可是他不能，不但会暴露自己，而且也没有用，剩余的果冻虽然很多，却也不知道能不能让自己和伊诺克撑到毕业，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去救别人。 虽然他告诉自己这都是游戏设定，可是身临其境，换了谁能不动容呢。 这时，有个女孩子突然哽了一声，然后便捂着自己的脖子痛苦地挣扎，桌上的碗也被她的动作打翻了，脸色发青，甚至已经开始翻白眼。 修女拿着鞭子都过来，先是抽了她一下，口中大骂她摔了碗。 于次忍不住握紧拳头，脑子飞速转动，这个食堂很大，这一片只有一个修女，另一个修士在食堂门口，看不清这里的情况。孩子们也麻木不仁的样子，显然是这种事发生了太多次，周围的学生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帮她。 如果先上去用[失忆锄]把修女敲晕，然后再喂那个女孩吃一块清醒果冻……于次的手心直冒汗，他知道不应该冲动，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那修女高举皮鞭，又一下狠狠地抽下去，于次下意识地就想站起身，却感觉到手被旁边的人拉住。 伊诺克把他拉回座位，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眼瞳是红色的，却平静得像一潭碧绿的水，于次逐渐冷静下来。 那女孩被几下抽晕过去，再也不动弹了。修女大声叫修士进来，抓着她瘦弱的脚踝把女孩拖了出去，脸一直是着地的状态，随着拖行磨破了一层皮。 于次气得手都在发抖，他承认这个剧本做得太好了，好到他恨不得立刻暴打编剧。 下午他们坐在拥挤炎热的教室上了一会儿宗教课，也许还讲了一些语文和算术，这些于次都没有听进去，他只觉得很热，热得快要爆炸了。 有了于次的果冻，伊诺克也不必再强迫自己吃下那些垃圾，只是两个人碗里的剩菜剩饭就成了问题。 之前于次是把剩菜剩饭藏在碗下面压着，带着碗底的垃圾一起捧在手里拿去洗，然后顺势冲进下水道。 这两天修女发现了这事，于是开始格外注意每个学生洗碗的动作。 他们险些被发现，伊诺克提出了一个办法：“给伯南尔吧。” 伯南尔是他们班里最胖的孩子，他患有暴食症，在一众面黄肌瘦的孩子之间宽大的体型备受瞩目，但是对比健康成长的普通孩子，体型也不算很胖。学校食堂不会为他提供多的食物，所以有时候他饿得狠了连死老鼠都往嘴里塞。 于次垂下头，他放了一点清醒果冻在那些腐烂的肉糜里面再偷偷交给伯南尔。 清醒果冻的药效分成两半时不会改变，但再小一点作用就会逐级递减，于次不能做得太明显，所以这样也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于次和伊诺克每天在大半夜时靠着在手心写字交流，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修女和修士的严格看管下不怎么能出声，最多一两句，有时候一整天都只能互相用余光瞟一眼对方。 某一天晚上，于次躲在伊诺克被子里，听见又有几个女生，还有一个男生被叫出去。 庆幸的是他在记忆中没有找到自己这个角色被性侵的画面，不然真是要疯了。 “他们有叫你出去过吗？”于次忍不住问了伊诺克。 伊诺克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于次顿时气得想杀人，伊诺克长得这么好看，还是个男孩，那群死变态肯定是对他……却见伊诺克在他手上写着什么。 “但是他们没有对我怎么样。”伊诺克写道，“因为这里的人都认为我是怪物，是吸血鬼的后代，碰到我的血，会不幸。” 在伊诺克刚入小学时，就因为不凡的相貌被校区的教士带去了办公室，他们本想用刀威胁伊诺克听话，在他手上割了一刀口子，却没想到伤口愈合得有些快，于是又割了几次做实验，甚至整夜地在他身上制造伤口来折磨他。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好几天，直到有一天早上，折磨伊诺克的教士离奇死亡，脖子上有吸血鬼的牙印，被捆在椅子上的伊诺克却毫发无伤，这件事传遍了整个校区，也因此他们不再敢对伊诺克出手了。 于次没有说话，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手，心想从小被教会的人这样折磨，长大以后怎么会成为神父的呢？哦，他是被人挑走的，去外面当神父总比在这里继续被摧残要好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来带走伊诺克，在这之前他要抓紧时间想方设法找出离开这里的办法，总不能全靠着伊诺克到时候为自己说情，一般来说也不太管用。 日子一天天地过，学校里的孩子逐渐地减少，很多每天都见到的身影也不见了。 拖游戏设定的福，黑发黑瞳的孩子是不祥的，所以除了偶尔会被殴打，于次也没有遭过什么大难。 只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精神被压迫得很厉害。平日麻木不仁的同学精神也越来越崩溃，有些人直接成了变态，一伙人在澡堂里把于次堵住打了一顿。 于次本来想着他们也是可怜就没有还手，然而他们越打越狠，眼神中透露出疯狂，于是他拿着[失忆锄]把带头的大孩子打晕了，其他孩子见状非常害怕，以后也就不敢惹他了。 那天他满脸伤地爬上床，伊诺克摸了摸于次的脸，默念了一句什么话，于次没听懂，大概是上帝保佑你之类的吧。 上帝压根不存在，不然他早该管管这群死变态。于次想着，吃了一颗清醒果冻。 时间过了四年，于次十六岁，伊诺克十八岁。 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伊诺克就将要从波多扎克教会中学毕业。只要十八岁成年就可以从学校毕业，虽然伊诺克只在中学待了四年，显然学校也不想留下他这个怪物了。 伊诺克在于次的影响下没有以前那么不肯开口了，但他一般也只跟于次说话，其他的学生是不会搭理的。 他在刚入小学时和别的孩子一样抱有天真的想法，后来就知道在这样的鬼地方交朋友是天方夜谭。没想到升上中学却认识了于次这样的怪人，总是不知从哪里就能掏出甜甜的东西，吃完了之后身体舒服了很多。 于次也总是在他做不完事的时候跑来帮忙，两人一直都是同睡一张床，天亮了于次才搬回自己床上。 伊诺克觉得这就是爸爸说过的“挚友”，只可惜父母都无法再看到他和他交的好朋友了。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教士和修女往往不会多管高年级的学生，因为知道他们马上就要离校了。于次和伊诺克常常出双入对，于次还偶尔会和其他同学说话，伊诺克则是只搭于次的腔。不少人在背地里叫他们是“被诅咒的二人组”。 也有很多学生猜测，伊诺克马上就要走了，离开伊诺克的于次，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于次确实有些捉急，清醒果冻已经剩下不多了，感觉不够他一个人在这里再待两年，这还是他和伊诺克非常艰难地每三天吃一颗省下来的。 再待两年也不想待了……每吃一次清醒果冻，人的精神状态就会恢复良好的状态，这也是他在这待了四年没变成疯子的原因。 这一天终于是到了，有一个路过的神父来探看波多扎克教会中学，校长专门举办了见面会，说兰克神父要来看看学校的教育成果。然后他一眼就相中了眼神清澈气质非凡的伊诺克，要将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