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丛安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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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暮最近跟景云臻待在一起的时间长,连家都很少回了。 他高中离家远,所以丛安新在学校附近给他租了一间公寓,他周一到周五在公寓里住,周末会回家待两天。自从认识景云臻,周末除了待在画室就是跟他出去玩,偶尔回家又碰见丛安新加班,算来算去丛暮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他叔叔了。 上次两人在电话里不欢而散,丛暮心里委屈,磨蹭到周日才回家。 丛安新正在客厅里看早报,茶几上的茶叶在开水里舒展肢体,阳台上养的茉莉开了一簇一簇的白花,细枝叶长长的伸的四仰八叉。丛安新工作忙,家里养的花不太有时间照顾,浇水也饥一顿饱一顿的,时间长了,就剩下这一盆还顽强地活着。 丛暮也是这样长起来的。 他小时候很瘦,个头也不高,放学总是远远的坠在大院里其他家长和孩子后面,静静地跟着一路走回家。有时候其他家长看见他会问一句“你叔叔又加班啊?”然后引他说句话,可是大多数时候家长们连应付自己叽叽喳喳的孩子都来不及,更不要提注意他了。他像个小影子,一直跟在后面,走了很多年。 但丛暮心底对丛安新是感激且敬佩的。他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说实话连父母的面目都不能够记清楚了。丛安新将他养大,教他礼义廉耻,供他读书学画,待他如亲生子,甚至为了他没有结婚,这值得他感激。对外,丛安新从事危险且艰辛的工作,日复一日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国家和人民,一步步走上今天的位置。他付出了多少努力,没有人比丛暮更清楚,这值得他敬佩。 所以丛暮对自己说,要认真的上学,懂事一点,不能给叔叔添麻烦。用丛安新的话来说,他身上只有一点点小少爷脾气,已经算是很令人省心的男孩子了。 丛安新见他进了门,很是开心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这周又不回来了呢,吃早饭了没有?” “吃了,”丛暮说,有点生气似的,“怎么又一大早的喝茶?医生不是说让你少喝茶吗。” 丛安新年初在医院做了肾结石手术,医生叮嘱注意事项一二三,老男人全当耳边风。 “哎才刚倒上的呢……”丛安新啧啧两声,瞥一眼丛暮的脸色,义正言辞道,“不喝,不喝了,听医生的!”他端着茶杯走到厨房佯装要倒掉,在拐角处一饮而尽,烫的舌头都发麻。 偷偷摸摸喝完了茶,一转头,丛暮正抱着胳膊站在厨房门口看他。 丛安新吓了一跳:“……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吓唬人呢?” “我吓唬人?老丛同志,我可知道你,我不抓你个现行,你是不会认罪的。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老丛没什么可狡辩的了,嘀咕:“我刚倒上的茶,才冲了一次。” 丛暮把他杯子里的茶叶倒了,重新接上开水:“你再嘀咕我就把家里茶叶都扔掉。” 哎,丛安新坐在沙发上叹一口气,世道颠倒,儿子教训老子。 还能怎么办,受着呗。 丛暮把接了热水的杯子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其实他们之间甚少有坐下来说说话的时候,丛安新的工作总是很忙,他有无穷无尽的会要开,外勤要出,班要值。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在他没有注意的地方,丛暮就长成了现在这么大。他还记得丛暮刚上小学的时候,那时他还在基层工作,时不时的不着家,能捞着空打个电话都得等到半夜。 有一次刚结束一个行动回了家,正看见小不点丛暮踩着凳子往锅里舀水,旁边一袋撕开了口的方便面。他看着孩子心都疼,连忙把他抱起来,问你为什么吃这些呀,叔叔不是让学校门口小饭桌阿姨给你准备晚饭吗? 丛暮见他回来,高兴的恨不得冒鼻涕泡,奶声奶气的说小饭桌阿姨准备的饭是酸的,叔叔说过吃酸了的饭会拉肚子。 小饭桌不提供晚餐,丛安新每个月额外给阿姨一笔钱,让她单独给丛暮做一顿晚饭,小孩子吃的少,钱给的绰绰有余。可是他十天半个月不去接一次孩子,阿姨也怠慢,有时候中午剩的饭留到晚上给丛暮带回来,夏天天热,菜放不住,三次里头两次都是坏的。 丛安新那次掉了眼泪,说叔叔对不起你,以后绝不这样了。丛暮还拿小手去擦他的泪珠子,说叔叔别哭,暮暮亲亲你吧。 他打小就惹人疼,像小天使似的。 电视机上放着些家长里短的电视剧,丛安新想着往事有点感慨,突然听丛暮说:“叔叔,你要是真喜欢那个阿姨,就带回来吧,结婚也好过日子也好,不用顾忌我。” 丛安新一愣,丛暮也没看他,表情很严肃的盯着电视机,电视剧里儿女为了丧偶的老父亲再婚的事儿吵闹不已,一时间哭闹成一团。 丛安新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我那天回家了。”丛暮说。回来正看见丛安新和一个女人在厨房里拥抱,很温存的样子。他吓傻了,偷东西的僵尸一样悄悄关上门跑走了,连女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可是公安局大院里也有碎嘴的人,工作样貌婚恋情况,林林总总都给你科普清楚了,末了还要评价一句:“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丛安新哪怕是到了这个年纪,在婚恋市场上也是抢手货,他位高权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儒雅,无不良嗜好。能配得上他的女人,应该条件也不错。丛暮后来知道,那女人的父亲是市公安局局长王德川,丛安新的老上司,母亲是正德集团的小女儿,本人国外长大,现在在教育局工作,条件不可谓不好。而丛安新的父亲在世时也坐过市公安局局长的位子,一手将王德川提拔起来,两家渊源颇深。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阻止他叔叔寻找感情归属,他告诉自己,我痛苦,是因为我们相依为命太多年,我害怕出现一个人抢走他,我害怕他会在意别人比在意我更多,我害怕剩下我一个人。 他拼命说服自己,可是无果。 所以那天他在酒吧喝得烂醉如泥,扔掉了显示丛安新来电的手机,跌跌撞撞的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强迫自己入睡,告诉自己都他妈是梦,睡醒了就好了,没人要结婚,没人丢下我,我还有家。 没想到丛安新沉默半晌:“你误会了,我没准备结婚,就是普通朋友。” 丛暮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一点,他说:“老丛,我也希望你过的好一点。这么多年了,你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臭小子,”丛安新招呼到他头上,“说了多少遍了,我不结婚不是因为你,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丛暮故意说:“谈了就说嘛,那么大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嘿,”丛安新说,“我不准备找对象,听清楚了吗?外边那些说风就是雨的,少听,你也那么大人了,别老跟着起哄。” 丛暮撇撇嘴,就听见丛安新说:“你小子还管起我来了,你自己的事儿都是一堆烂摊子,我还没找你算账。” 丛暮惊觉不妙,刚准备战略撤退,丛安新已经眼疾手快擒住他手腕:“还想跑?给我坐好了!”他一身牛劲,制服丛暮绰绰有余,还能腾出一只手来翻手机备忘录:“高三了啊丛暮,你看你办的这事儿。这个月初,一次英语作文没写,是不是?上上周,英语报纸没写,再上个周,英语听力没写……你怎么总捡着英语作业不写啊,啊?” 丛暮小声说:“那我英语学得好嘛,不用写作业也考得好。” “你还有理了!还有,上次你画室老师还给我打电话,问我你感冒好了吗,臭小子,你什么时候感冒了?铁定就是逃课!” 艹,丛暮想:绝对是画室老师看上丛安新了。那女老师三十多岁,离异,带个孩子,自从有一次丛安新送他上课见过一面以后,就老有事没事以他的名义给丛安新打电话,问东问西,借机关心。 啧,失策。 丛安新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丛暮烦躁说没有。 丛安新用他的话激他:“谈了就说嘛,那么大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当然不可能供出景云臻,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再说了,要是丛安新知道他侄子让一个大龄男青年给拐跑了,八成立刻跑出去追杀景云臻。 丛暮想了想,装模作样说:“谈恋爱倒是没有,但是我心里有苦恼的事儿,就没大有心思写作业。” 丛安新果然上当,凑过来问:“什么苦恼的事儿,给叔叔说,叔叔帮你排忧解难。” 丛暮装作为难的样子:“同学之间的事儿,你不会转头告诉我班主任吧?” “当然不会!我最烦打小报告的人。” 丛暮扭扭捏捏说:“就是吧,学校里,有人追我。” 丛安新顿时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大侄子,从小到大追你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多一个追你就苦恼了?何至于?” 丛暮说:“可是他是个男的。” 只见丛安新脸色立马就变了,震惊中掺杂着悲痛的古怪神色,丛暮疑惑地看他神色几度变化,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似的跟他说:“丛暮,你离这个男的远一点,不要再跟他私下联系,告诉我他的名字,必要的时候我会找你班主任帮忙安排。” 丛暮赶紧说:“其,其实没到这一步,我拒绝他了,他也没再缠着我了。” 丛暮心里有点发愣,他从没有跟丛安新聊过这方面的事儿,可是丛安新见过的事儿多,也比别的家长开放一些,他没有料到会这样的反应。 可是丛安新的态度非常坚决,他说丛暮你最好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不然我会打断你的腿。 丛暮从没见过他叔叔这样的冷酷语气,他有些心虚,更多的是对这种冷酷的胆颤。 说完这个事儿两个人都有点走神,客厅里气氛古怪,两人草草吃了午饭,接着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