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外出
书接前文,上回说到参蛮与离九共赴巫山,一阵颠鸾倒凤之后,离九又现出了原形。 且说这参蛮原叫李蛮,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县城里的屠户,母亲早亡,他爹原在衙门当值,干的是手起刀落的刽子手。后来砍够了九十九颗人头,便转了营生,成了屠户。许是老了,他爹开始每宿做噩梦,成天疑神疑鬼的,没几年也去世了,这肉铺便传到了参蛮手里。因着刽子手和屠户都是下九流的营生,参蛮过了弱冠也不曾娶亲。 后来与一不知哪个府里的小厮起了冲突,参蛮打了他一拳,没成想那小厮就倒地不起了,献血流了一地,这杀人可是大罪,参蛮当晚收拾东西跑了。不知走了多久,见一寺庙,说自己是饥荒逃难来的,求主持收下他,就此落了发,起了法号参蛮。 寅时三刻,晨曦微露,幽静的山野一如既往地响起了打板声。 参蛮被惊醒,身上盗了层薄汗,他又做噩梦了。 小狐狸正趴在他身上,许是参蛮的动作惊扰了它,只见它哼唧着在他胸口蹭了蹭,柔软的舌头往外一卷,舔在他的乳首上。 参蛮撸了把它的长尾,骂道:“小流氓。”然后把它放在一旁,径自洗漱去了。 参蛮穿上短衫,他得把今日用的提前蔬菜摘好。 菜园子还挺大,分成几块种着不同的蔬菜,因着参蛮细心打理,长势颇好。参蛮先是摘了几个南瓜,又去摘了些茄子,一一放进箩筐里。 “阿弥陀佛,参蛮师兄,“刚摘完当值的饭头就来了,”我来取蔬菜”。 参蛮双手合十躬身,“阿弥陀佛,参道师兄,“然后把箩筐递给他,”你看还需要些什么?” “应该够了。” 送走了参道,参蛮回到茅草屋,拂去身上粘的尘土,又蹭了蹭鞋底。 “咚——咚——咚——”悠扬的钟声响遍山野,惊醒世间名利客。 钟声响了一百零八遍之后,早课就开始了。 参蛮所在的寺庙唤作长乐寺,共有僧众二十余人。参蛮刚到寺里的时候还不是菜头,跟众僧人住在寮房里,每日钟声响过就到大雄宝殿里诵经,下殿后是过堂,然后出坡劳作,亦或做佛事,傍晚上晚课,戌时止息,如此往复。后来老菜头圆寂了,他才成了新的菜头,住到这茅草屋里,每月月末或有重大佛事的时候才去寺里。 这一晃眼,他也在寺里待了三年了。 当值的僧人是不用做早课和晚课的,但参蛮不忙的时候还是会在自己的茅草屋里诵经。 参蛮盘腿坐在蒲团上,正前方摆着木鱼,他整理好衣服,双手合十,念起。 离九就是这个时候醒的,他揉了揉眼睛,看着侧对着他潜心念经的参蛮,屋外朦胧的晨曦在他身周镀上了光。 离九跳下床,在参蛮腿边蹭了蹭。后者右手执起木槌敲了一下,清脆而短促的声响一过,他又和先前一般心无旁骛地诵经。 离九见他不搭理自己,又爬到床上,运了下真气,发现自己的功力又提升了,心里暗喜:虽然疼了点,但这秃驴的精气真管用,要是能多取点就好了。 待把都念完后,天已大亮,初生的朝阳隐隐现于重峦间。 “参蛮师兄,我给你拿早斋来了。” 参蛮走出屋外,向他行礼,“有劳了。” “不打紧。” 正说着,屋内传来撞击的声响,闪过一道红色的影子,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你又收留动物了?” “不知哪来的小狐狸,喂了些吃食就赖着不走了。” “狐狸呀,那可要小心别被咬了。” 参道走后,参蛮回到屋内,那妖物突然从床底下窜了出来,眯着眼睛在他脚边蹭。参蛮蹲下撸了撸他的头,“你瞎窜什么,当心被人捉了去。” 离九化了人形,贴到他身上,说道:“我想要。”边说着边隔着裤子摸他的阳具,却被参蛮一手打开了。 “光天化日,赤身裸体,成何体统。” “可是我不喜欢穿衣服。” “你要是想待在这,白天就不准化成人形。” 离九悻悻道:“为什么?” 参蛮沉默了许久。为什么?为了自己的罪行不被公之于众。 “你若做不到,随时可以走,今后便不要再纠缠我了。”说完就径自去外面吃早斋了。 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 既然取精不成,离九在这又无事可干,眼珠子一转,决定去看看别人干那事是啥样的,是不是也像他那般疼。 离九用树叶变了身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一路偷偷摸摸地看了几十个房子,都不见有人行房。 长乐寺地属长乐县,百姓大多天亮就起床,或下田劳作,或赶市集。 离九辗转多处仍一无所获,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闹市。两边是鳞次梓比的的商铺,门前还摆着各种各样的小摊子,见离九走过,纷纷吆喝着。 “卖包子啦!好吃的包子……” “小公子,来看看字画啊。” “上等凉茶,清热解暑……” …… 离九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起初还有些胆怯,但见大家对他都没什么敌意,便肆无忌惮地看起那些新鲜玩意来。左瞧瞧,右摸摸,然后就被一个小摊子吸引了过去。 小贩见他停下,忙招呼道:“公子,来个糖人吗?” 离九点了点头。 “好嘞,那给您来个什么样式的啊?” 离九看上面插着的成品,“狐狸。我要个狐狸的。” “好嘞,您稍等。” 只见小贩从旁边的罐子里舀出一勺半液体的东西。 “那是什么?” “这是麦芽糖,很甜的。” 小贩把麦芽糖放在手里团了团,然后拉出一条丝,把细的那边放嘴里吹气,手里的糖块就鼓起来了,再一拉一捏,狐狸的头就做好了,很快,惟妙惟肖的小狐狸就诞生了。 “公子,给,您要的狐狸做好了。” 离九接过,兴高采烈的转身就要走。 小贩忙拉住他,只当他是忘记了,赔笑道:“您还没给钱呢。” “钱是什么?” “您就被开小的玩笑了。” “我没有钱。” 小贩这可不干了,一把夺回糖人,愤愤道:“没钱你要什么糖人,走走走。” 离九撇撇嘴,心理委屈,你刚开始又没说要钱。 离九继续往前走,见一酒楼前聚了好些人,他站边上看了看,只见一男子坐于台上,嘴里滔滔不绝。 那是个说书人,此时正说着一段不知是自己编的还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野史,说的是以前的一位皇帝和一只狐狸精的风流韵事,个中情节演得惟妙惟肖,引人遐想。台下坐了许多人,喝着茶水,吃着点心,没钱的就站在门口听,偶尔因说书人精湛的演绎笑得前俯后仰。 离九听得入迷,也就不走了。 夜幕降临,人流散去,离九意犹未尽地往回走。 长乐寺远离闹市,建于山腰上,那菜园子就在山脚处,一路上星星点点有几处房子。 忽闻一屋内传来“唔唔……啊……”的声音,离九这才想起正事来。遂蹑着足,悄悄走到窗下,透过缝隙偷窥。屋里点着灯笼,昏黄的的火光照亮了床上赤身裸体的俩人,仔细一看,竟都是男子。 寅时三刻:大约3点45分。 过堂:僧众上斋堂用食之意。 戌时:19点。 僧人互道师兄表尊敬。 木鱼的作用是警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