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婚

    “我怀孕了。”

    面容姣好的女人把化验单递给沈嘉让，一张轻飘飘的纸，传达出一个信息：早孕，四周。

    沈嘉让拽着单子，惊喜道：“一个月了！芳菲！我又要做爸爸了！”

    叶芳菲是沈嘉让的老婆，当年可是他们学校经贸系的系花，他们两人大一的时候开始谈恋爱，大二时叶芳菲意外怀孕。

    这年月只要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大学生完全可以毫无负担地结婚，边怀孕边上学。

    叶沈两家家庭条件都不错，父母也开明，于是两家人合计合计，小两口就把证给领了。

    叶芳菲二十刚出头就生了娃，他们的儿子沈桐如今已经八岁了。

    这些年来小俩口恩爱有加，平时就没怎么吵过架。

    也是，沈嘉让性子好，干什么都把老婆大人放在第一位，叶芳菲一生气，他哄还哄不及呢，哪舍得责怪她？

    沈桐出生的时候，沈嘉让和叶芳菲的父母都还年轻着，他们两人又都还是学生，所以孩子都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照看的多，有什么事儿也是沈嘉让管的多，叶芳菲基本没怎么带过孩子。

    有老公宠着，有公婆带孩子，叶芳菲只管打拼事业，现在已经成了一家上市公司的财务主管了。

    这会儿查出来怀了二胎，沈嘉让高兴坏了，沉浸在又要当爸爸的喜悦里，他完全没有注意，叶芳菲的脸上，并没高兴的表情。

    “孩子不是你的，”叶芳菲说，“嘉让，我们离婚吧。”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沈嘉让愣在那里。

    好半天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哆嗦着艰难地开口：“芳菲……你、你——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我没有开玩笑。”叶芳菲站了起来，她脚上依然穿着低高跟鞋，一身精致的套裙，身材凹凸有致，即便已经是一个八岁孩子的妈了，那张脸依然保养得吹弹可破，看上去像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高跟鞋哒哒哒敲击地板，叶芳菲从房间里拿出来一张离婚协议，扔在沈嘉让面前的茶几上，眼里带着怜悯。

    “嘉让，你签了吧。房子是你们家买的，我不要，桐桐给你，除了车子，我一分钱都不要。这些年你不思进取，我觉得我们越来越没有共同话题了。他人很好，我找到能与我有灵魂共鸣的人了。就这样吧，这协议你不签，我也不会回来了。”

    说完这些话，叶芳菲转身从房间里拖出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高跟鞋嗒嗒作响，开门，出门，关门。

    沈嘉让猛地起身追了上去，“芳菲！你别走！”

    叶芳菲站在电梯前，冷冷道：“别过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沈嘉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十年夫妻，就换来了她这样一句绝情的话？！

    “叮——”电梯到了，叶芳菲头也不回地踏进电梯。

    难以言喻的痛袭上沈嘉让的心头，他只感觉到呼吸困难，用力按住胸口的位置，沈嘉让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他掏出了手机，手指颤抖得厉害，划了几下才把手机解锁，给那个备注着“延哥”的人拨了过去。

    铃声只响了一下，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对面的男人一如既往地温柔，声音低沉好听：“嘉让，有什么事吗？”

    沈嘉让眼眶一烫，哽咽出声：“延哥……芳菲走了，她、她要跟我离婚！”

    电话另一端，郑延心头猛地一跳。

    那一瞬间，他心里冒出来的不是对叶芳菲的怒火，更不是对沈嘉让的心疼。

    而是巨大的惊喜——他终于等到机会了。

    就像当初对沈嘉让动心的那一刻，郑延的心脏砰砰直跳，恨不得这一秒就插上翅膀，飞到沈嘉让的身边，把这个爱了十几年的人紧紧拥入怀中。

    可他不能。

    不要急，不能吓到嘉让，一步步来。

    “延哥？”久久得不到回应，沈嘉让疑惑催促道。

    郑延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脑子的旖旎心思，语气沉稳：“嘉让，你在哪里？”

    沈嘉让说：“……我在家里。”

    郑延吩咐道：“你哪里也别去，不要瞎想，先给自己倒杯温水喝，等着我，我现在就过去。”

    ……

    沈嘉让当初和叶芳菲结婚之后，他父母出了些钱给他们买了房并且装修了。

    沈桐出生后好几年他们都住在那套房子里。

    后来沈嘉让的工作有了起色，手里存款多了起来，卖了旧房子，又在另一个高档小区买了套新的复式结构房子，两层加起来两百多坪，在这寸金寸土的大都市，算得上是很不错了。

    郑延开着车一路疾驰，按捺着心中的焦急，不忘叫秘书发来一份私家侦探对于叶芳菲的调查文件。

    六月的天，燕城的气候还很凉爽，郑延坐在驾驶座上，额头汗涔涔的。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第一次被心上人约出来，那种紧张，那种激动，那种迫不及待。

    这个红绿灯怎么这么长？

    郑延焦躁地看一眼头顶的红绿灯，抬手扯了一下领带。

    低调的黑色奔驰迈巴赫进入小区，郑延一边看表，一边按下电梯。

    郑延知道沈嘉让家的门锁密码，他推门进屋，就看到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身影瘫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挺直的肩膀和背部线条垮下去，右腿支起来，一条胳膊搁在膝盖上，手里夹着一根燃烧的烟，头发乱糟糟的，浑身都有股颓废的气息。

    郑延呼吸一窒，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就涌上一股燥热。

    明明沈嘉让的样子这么丧气，可还是好看。

    细腰长腿，十年未变的俊逸容颜，仿佛时光将他遗忘，没有人会相信他有一个快十岁了的儿子。

    还有他抽烟的样子……

    缭绕的白烟氤氲了轮廓深刻的眉眼，沈嘉让从不知道，他抽烟的样子有多撩人，漫不经心抿上烟蒂，垂下的眼帘却仿佛敛着深情。

    他也不知道，高中的时候他在郑延的怂恿下学会抽烟之后，他们学校有多少女孩子暗地里为他疯狂。

    郑延就是那时候把自己给搭进去的。

    但他不后悔教会沈嘉让抽烟。

    只是后来他再也不准沈嘉让在别人面前抽烟了。

    沈嘉让自己本身也没有太大的烟瘾，结婚后为了老婆孩子，抽的更少。

    “嘉让……”郑延嗓子干涩，开口唤了一声。

    他压下不合时宜的躁动，走过去，将沈嘉让指尖的香烟拿下来，顺手在烟灰缸里摁灭。

    “延哥？”沈嘉让回头，线条优美的眼睛里蕴着茫然失措。

    “我们结婚十年了，延哥，”沈嘉让的声音很轻，满是疑惑与痛苦，却没有愤怒，“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对她不好吗？小桐还那么小，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一阵酸涩袭上郑延的胸口，紧接着就是心疼和怒火，他蹲在沈嘉让身前，把人拥入自己怀里，像安慰小孩子似的顺着他的脊背。

    “那种女人不值得，别为她难过。”

    沈嘉让发丝上的香气以及薄荷香烟的味道混在一起，郑延闭着眼睛，偷偷嗅了几口。

    “我只是不懂……”沈嘉让的声音响起来。

    郑延克制着自己心底龌龊的心思，艰难地放开沈嘉让。

    他打开随身带来的文件袋，将里面的资料给沈嘉让看。

    “我刚找人查过，他们已经搞在一起很久了，至少有一年，你看看，可巧的是，正好有人在查那男的，我多花了点儿钱从私家侦探那里买到了不少照片，都是这一年以内的，再久的就查不到了。”

    一张张照片在沈嘉让面前摊开来，把他原本就已经受伤了的心撕得血淋淋的。

    郑延还要在他伤口上撒盐。

    “那男人也有家室，年纪比你老，长得没有你好看，据说孩子都上大学了，就是不怎么成器，急着想再要个儿子，他老婆又不能生。”

    “唯一比你强的一点，大概就是他比你有钱吧。”

    有些照片不堪入目，沈嘉让抖着手，完全不敢相信在自己面前那么纯洁的叶芳菲竟然肆无忌惮地和那个老男人玩车震，自己都舍不得让她给自己口，可她却一脸淫荡地埋在那老人的胯下吃他那根丑陋的肉棍。

    郑延看着沈嘉让的反应，心疼中夹杂着巨大的快意。

    痛吧，嘉让，再痛一点，我会把你的那些伤全部都抚平的。

    我会让你知道，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那个老男人有钱？

    呵，那蠢女人不知道，你才是更有钱的那个。

    而且，我会让你越来越有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