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觉醒来,老婆没了,爸爸来了[走剧情]
周谦把昏睡不醒、满身脏污的人抱进浴室,暂放在洗手台上,自己在浴缸里放满了水,调好了水温后,才把人抱进浴缸里。周谦先是把人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干净净,趁机品了一遍这人的骨肉比例,给自己搞得梆梆硬,然后才把人家的脑袋往后仰,准备给他再洗个头。要洗头的话,蕾丝眼罩就有些碍事儿了,索性直接摘掉。 周谦缓缓摘下眼前人的眼罩,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的脸蛋儿,倒也想看看和自己缠绵半夜的人到底长什么样,随着眼罩的慢慢褪去,这人的鼻梁、眼睛、眉骨慢慢露了出来,竟然与自己揣在心里日思夜想的人一般无二。周谦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那双俊俏的凤眼,将眼罩整个拿了下来,眼前这人的脸彻底暴露在灯光底下,一清二楚。 原本蹲坐在浴缸旁边的周谦霎时间“嚯”地站起来,后退了一步,凤眼圆瞪注视着浴缸里的这个人,额头上青筋暴起。并不是说周谦畏惧他放在心里怀念了十几年的那个人,而且他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他。毕竟那一位目前应该在首都安安稳稳地做着一名高中老师,或许职称已经评到了顶,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况且,十几年过去了,他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衰老呢? 因此,周谦第一反应就是于老虎查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特意找来这么个与那人四五分相似的人,再加上整容,或许就可以做到八九分相似。于老虎是想通过这么个人控制自己吗?周谦简直怒不可遏!一方面是出于于老虎居然敢复制一张和那人一样的脸,下面还长着这样一朵小花儿,当他是什么?另一方面是因为于老虎可能因为自己去打扰他平静的生活。周谦站在原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外放的情绪已经收敛于心,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周谦照旧给这个人洗了头,擦干了身体,吹干了头发,把人拿浴袍裹着放到了床上,盖了新的被子,但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亲昵的动作了。周谦没有办法对着这么一个顶着自己父亲脸的人做任何暧昧的动作,这是对父亲周长海的亵渎。无论这个人今天以这个姿态出现是自愿与否,他会保证他安度余生,但请他换个国度生活。周谦甚至平静地清洗了那弄湿的蕾丝眼罩,又拿吹风机吹干。明天出去的路不方便他看,对他没有好处,同时他这张脸周谦也不希望再有别人看到,拿这个眼罩挡住是最好的选择。 周谦做完一切收尾工作后躺在了床上,与屋子里的另一个人隔了大概有一个手臂那么长。周谦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天花板上镶嵌的镜子映射出同床共枕的两个人。周谦的视力很好,就这么躺着也能通过镜子清晰地看见身边人的脸庞,每一寸都是他怀念的样子。但他没有去看,他就这么定定地直视着前方,他又开始想念他分别已久的父亲了,像没一个不成眠的夜晚一样。 实际上,他所怀念的父亲——周长海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勉强可以算是他的继父,在他生命的前七年里,他始终坚信着这位温柔慈爱的父亲理所应当的是他的父亲,也为有这样的父亲而自豪。他总是比别人家的父亲好太多太多,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体谅,从不会像别人家的父亲那样喝大酒大吵大闹,或是打孩子,他总是有一套自己的温柔的教子哲学。当然,这些都是周谦在离开了周长海身边后,在许许多多个寂静的夜里一遍又一遍地品评、总结出的。 周长海是一个纤细白皙、温柔腼腆的男人,是首都一所高中的语文老师,由于他出色的外表和善良的性格,无论是在家长、学生还是邻居之间,周长海往往都是无往不利。这么好的一个人给周谦取名为“谦”,出自“谦谦君子,用涉大川。”这个年轻的男子对于自己的儿子的期望跃然纸上——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长为一名谦谦君子。在周谦小时候,周长海常常会手拉着手将这句话教给他,哪怕他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周谦7岁那年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周长海亲生儿子的事情,不论他相不相信,命运推着他的生活在7岁那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温柔的父亲、温暖的家庭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覆灭在了周谦生命的长河里,从此周谦走上了一条寂静无声的道路。 这一切都要从一个女人讲起,那便是周谦的母亲,魏明芳。虽然周谦很不想提起。 周谦是魏明芳在首都打工时未婚先孕怀上的孩子,生父不详。周长海则是魏明芳老家的青梅竹马,出众优秀,从老家考到首都的师范大学,是家里远近都称赞的人才。周谦从客观来讲,是不认为魏明芳配得上周长海的,但在魏明芳怀孕后和周长海领了证,周谦出生后,便顺理成章地落在了周长海户口上,成了他的儿子。 自从周谦出生,周长海便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地照顾着他,一手将周谦拉扯大,周谦童年中的每一个笑脸都有周长海的身影。每次周谦做了什么好事儿,他就会扑到周长海怀里,父子俩一起快乐的笑,那样的怀抱,周谦到现在还记得。周长海做家务也是一把好手,尤其是饭做的好吃,这大概是家族渊源,周长海的父亲就特别喜欢做饭。周谦小时候是他们教师小区最健康利索的小朋友之一。 从周谦的记忆里就可以看出,他的母亲魏明芳女士的身影十分淡薄,的确如此。周谦推测,魏明芳年轻的时候的确是喜欢过周长海的,毕竟这么好的人谁又会不喜欢呢?但或许周长海拒绝了魏明芳。关于父母感情不好的事情,其实早有端倪,谁家的父母不睡在一起,反而是父亲带着孩子睡在客卧呢? 魏明芳长得漂亮,又被首都的繁华迷了眼,她也深刻意识到周长海这个穷老师是永远不可能为她提供她想要的生活的,渐渐地她的重心便移向了外面的世界,也就逐渐地淡出了周谦年幼的记忆。 再后来,魏明芳就以改变周谦命运的姿态强势出现在了他和周长海的生活里,那是他七岁那年,魏明芳那时大概已经做了哪个土老板或是衙内的情妇,她回来要与周长海离婚,随时等待着登堂入室。她提出在离婚前,一家三口最后一起去一次游乐场。 不出意外,周谦被遗弃在了游乐场里,又被常在游乐场出没的人贩子团伙掳走,从此再无音讯。周谦对周长海最后的记忆就是他穿着白衬衫走向小卖铺的背影。 上面的一切,一部分是魏明芳在遗弃周谦之前讲的,一部分是周谦这么多年自行推理填补的。 魏明芳还告诉周谦,他本就是个私生子,他的生父早就死在了一场帮派火拼里,生父的家族正在被开刀清算,她不可能让他去认亲,而周长海也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周长海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个事实。周长海还会再结婚生子,请周谦不要去麻烦人家。离婚后,她会将抚养权暗自运作到自己名下,但她不会养他,她请他离开,躲不过也就是一死了之。这条命是她给的,这次就当还给她。 从那之后,便开始了周谦颠沛流离的十年。 周谦在人贩子手底下逃过命,见人吸过白粉,手上沾过血,后来就落在了于老虎手里,开始了为人刀俎的生活,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周谦不再是那个逃也逃不掉,在深夜的院子里等待死亡降临的小孩儿,他扛过枪、中过弹、杀过人,刚刚还睡了一个和自己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双儿,常被人称一声谦哥,还常常穿上西装装得人模人样。 天快亮了,他发现他真的好想念他的父亲,但他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