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备年货、过年
宁朝的年要从头年的腊月二十二一直过到次年的正月十五元宵节，不仅时间长，而且十分热闹，庙会、集日、灯会接连不断，甚是喜庆。 这是小两口成婚后的第一个年节，两人之间又甜蜜如糖，所以两人兴致都很高，腊月二十七是一年当中最后一个集日，韩家华竟挺着八个半月的身子和唐力满一起，兴致勃勃地去街上赶集备年货。 算算产期，安儿要生在二月里，那时天气还冷，所以两人买了许多柴火和木炭，以备不时之需，还买了许多大米、小米、白面、红豆、红糖等旁人月子里常吃的吃食，还有菜籽油、食盐、酱油、米醋等日常必需的调味品，又买了些菜，都是镇上相熟人家，再加上唐力满买的又多，所以直接叫人送到了自家铺面。 “呋…嗯…满哥…咱们歇一歇…呼…”许是逛的时候长了些有些累，安儿开始不满地踢打作动起来，连带着后腰都疼了起来，韩家华也不勉强自己，托了托沉坠的胎腹就开口要休息一会儿。唐力满赶紧扶着人去了附近的茶铺，满脸紧张，一手帮他安抚胎儿，一手熟练地帮他揉着是酸软的腰肢，迭声道：“肯定是累着了，要不咱们回家吧？怎么样？安儿动得这样厉害，肚子定会疼得厉害，用不用去医馆瞧瞧？” 韩家华很享受他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不过到底不想他担忧，也不想搅了逛街的兴致，歇了一会儿就道：“无碍的，许久没出门走动，安儿也有些兴奋呢！咱们逛一会儿，准备些过年用的物件、吃食，然后再回家好不好？”唐力满见他兴致很高，而且脸色也还算红润，就没再阻拦，歇了一会儿，喝了碗茶，就继续逛了起来。 先去了布庄，布庄郝掌柜一见胎腹沉隆的韩家华和后面一脸紧张跟着的唐力满，就知生意上门了，十分热情地招呼两人，“这不是唐掌柜和唐家夫郎吗，哟，唐家夫郎这肚子都这么大了，可是快添丁了？那真是要恭喜二位啊！今天不管二位想买些什么布，我都给算最低价，就是当提前给唐掌柜道喜了！” 他维持着进门时双手扶着肚子的动作，这让本就膨隆的胎腹显得更加巨大了，就像是快要临盆一般。头一次遇到这么热情的人，韩家华还有些不好意思，羞赧一笑道：“是快要生了，这不离产期还有月余，所以才想给腹中小儿添些东西，再加上就要过年了，也想着给满哥做身衣裳，以慰他这一年来的辛苦。” “哎呦，我们唐掌柜好福气啊，有这么个知道疼人的夫郎！”郝掌柜与唐力满相识数载，也不见外，竟调笑起他来，唐力满只是笑，没有答话。郝掌柜也不尴尬，转而向韩家华推荐起各种布料来。 “唐家夫郎，咱也不跟你整那些虚的，我就照实说，小孩出生后的尿布你就准备细白棉布就行，若是天冷就多得预备些，还得给孩子做几床小棉被，我这里有上好的棉花，等会儿你一块买着就行，被面也不必太好的料子，能盖就行，被里还是得用细棉布，小孩子皮子嫩，弄不好会伤着他。至于给唐掌柜的衣物，他常常做活，所以得厚实禁磨，这匹棉布料子、颜色都刚刚好，您拿这个准没错！” 在郝掌柜的热情推荐下，韩家华果然买了许多布料，而且唐力满还特意给他也挑了一匹布，希望他能打扮的光彩亮丽。两人与郝掌柜约好送布的时间后就离开了布庄。“满哥你真是的，我如今挺着这么大个肚子，穿什么都不好看的，何必浪费钱呢！”韩家华撑着酸痛的后腰嗔道。 听到韩家华的抱怨，唐力满紧紧搂住他，一手扶着他的后腰，一手帮他托着肚子，贴在她耳边小声笑道：“胡说什么，我家阿华无论何时都是最美的，阿华可知你挺着肚子为我孕育子嗣的样子有多美，多诱人吗？你可知为夫有多喜欢你大着肚子的样子…答应我，以后还要这样挺着肚子为我孕育子嗣，好不好？” 韩家华没有料到平日里沉默木讷的唐力满竟会说出如此色情的话语，更没想到，听着这样的话，自己竟然心动了，听着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他的耳朵越来越红，等唐力满说完，才红着脸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好！以后我也会为满哥孕育子嗣！” 唐力满心满意足的笑了，他也没有料到韩家华竟然很这样痛快的答应了。可现实却是在变成同性繁殖之后，很多夫夫一生也不过只能有一个孩子，有人更是一生无嗣，想韩家那样有兄弟两人的家庭都是十分让人羡慕的。这个问题甚至让朝廷都很挠头，所以唐力满并没有太多的贪心，只要阿华腹中的安儿平安降生就好。 “满哥，再买些红纸吧，回家之后我写几幅春联你贴起来！”出了布庄，又买了些糖果、糕点，正好路过一个卖春联的摊位，韩家华突然想到要写春联，就嘱咐唐力满去买红纸来。对于这种要求，唐力满一向是不问缘由就同意的，自然这次也不例外。 回到家吃了饭，韩家华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厢房写春联，他如今胎腹高隆，站着写字已经弯不下腰了，所以只能坐着写，即便如此，桌沿还是会顶到肚子，“呃…哈…安儿乖些…还有最后一个字…诶呦…踢得可真疼…好了好了，写完了…哈…呃…乖些…莫踢了…”好不容易写完几副春联，韩家华揉着作动的肚子回了正屋，对着唐力满好一番撒娇耍赖，唐力满又是安慰又是哄劝，又是给揉腰又是给揉肚子的，他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夫夫俩就合力准备安儿出生之后要用的东西，韩家华在床上裁剪尿布，唐力满就负责漂洗。本来韩家华对于针线活一窍不通，可两人成婚后也无长辈扶持，韩家华只好摸索着自己来，好在他聪慧，一般的缝补制衣还难不住他。等尿布都处理完，他就开始给孩子做衣服和襁褓，一针一线无不是他对孩子爱意的体现。 现在他一个姿势待久了，安儿就会在他腹中“大闹天宫”，韩家华只得停下，抚着高隆的腹顶，韩家华温声安抚胎儿道：“安儿乖，爹爹在给你准备你出生要用的东西，你现在先好好在爹爹肚子里呆着，等你出世后，你会是最幸福的孩子…” 连续几天都在做针线活，韩家华觉得眼睛都要废了，不过心情却是十分舒畅，终于赶在年前给唐力满和自己做了身新衣裳，看见他穿着自己做的衣裳，韩家华觉得十分有成就感。 年三十要祭祖，因唐力满和韩家华的爹爹们都已离世，坟茔却不在近旁，所以两人做了四位老人的牌位以供祭拜。韩家华在唐力满的扶持中艰难跪下，胎腹受到挤压，安儿不满的踢打着，即便如此，可因肚腹庞大，腿依然无法合拢，只得向先人告罪：“呃…爹爹、阿爹、家舅、家翁，请原谅孩儿无状…嗯…实是产期将近，无法顾及仪态，唔…爹爹们，安儿即将出世，你们在天有灵，定要护佑安儿平安降生，平安长大！” 唐力满跪在一旁，暗自道：“爹爹们，你们放心，我和阿华一定会好好过日子，以后会好好照顾安儿。你们定要保佑阿华科举顺达，让他完成自己的心愿。” 大年初一这天，本应该是拜访唐力满这边的亲友，可唐力满那边的亲戚在他爹爹们去世的时候就断了亲，又是后来搬至此地，自然无亲友可访。 大年初二则是要拜问韩家华那边的亲戚，韩金忠是独子，没有兄弟，所以韩家华只有韩家荣这一个亲人了。即便心中有些怨怼，可分离两地已久，到底是有些想念的，所以第二天一早，夫夫俩装好备的礼，就出发去了沂水村。 为了让韩家华舒服一点，少些颠簸，唐力满特意在雇来的牛车上铺了厚厚的垫子，韩家华虽还是有些不适，但心里十分熨帖，“满哥，谢谢你…呃…哈…满哥…安儿动得厉害…嗯…揉揉…”唐力满在旁边拥着他，听到他说这话，赶紧腾出一只手，覆上他硕大的肚腹，替他抚平胎儿的躁动。 等到韩家时，已经快晌午了，韩家荣和高汇早已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就等着韩家华夫夫上门了。不在一起了，韩家荣对弟弟反倒上了心，生怕他婚后的生活不如意，见他与唐力满夫夫和谐的样子也就放了心。其实高汇心里是犯嘀咕的，也怕韩家华不肯回来，毕竟之前的事情他们做的太绝了。见夫夫俩回来，赶紧热情地招呼他们吃饭，维持着自己在韩家荣心中好夫郎的形象。 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还是很和谐的一家人一起吃了午饭，韩家华身子不便，唐力满就代替他去后山给韩金忠夫夫上了柱香，以示子孙恭顺，香火永继。下午两人就得启程往回赶，临走前，韩家华说了这样一番话—— “以前的事，就当是前尘往事，过去就过去了，只是以后，哥哥与哥婿好好生活就是，咱们离得远，平日里各自鞭长莫及，相互之间就不必太过打扰了，若是有事，尽去临镇找我就是！” 这话一出来，韩家荣和高汇就明白了，弟弟还是在记恨他们，本就理亏，韩家荣没来得及说什么，韩家华就坐上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