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胎上屉!
随着新年开朝，新帝终于改元兴征，称今年为兴征元年，这也是在表示宁朝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唐家的生活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走着。韩家华是廪生，一月有二两银钱，五斗精米，足够一家人开销，唐力满那头生意也越来越红火，县里人知道他手艺好，除了是平常家具、农具，更有大户人家请他雕刻些大小摆件，收入十分不错，所以赶在春耕之前，唐力满又买了十亩上等水田租了出去。 反倒是韩家华那边似乎不怎么顺利。不知是什么原因，韩家华进入三月以来，韩家华一直觉得十分困顿，总也睡不够似的，在先生授课时都是勉自忍耐，才没有睡着，到了家里，唐力满也觉得他最近似乎有些累，从不让安儿吵他，经常一睡就是一整夜，课业完成的自然不好，先生已有不满。 这样苦苦熬了半个多月，三月下旬的一天，韩家华到底没有忍住，竟在先生的课上睡着了！放学后，先生为此好生训斥了他一顿：“家华，今年你就二十岁了，马上就要为你行冠礼、取字了，亏得为师一直觉得你勤勉！难道你不知，你底子比旁人差得多，旁人尚且十分努力，你可倒好，竟然在课上就睡着了！这半个多月一直这般心不在焉，你这般做派，到底想不想参加科举了！将今日我讲的内容整理好，誊抄十遍后再回家，若是再这般，就不必来了！” 韩家华也是十分懊恼，自己最近怎么就这么爱犯困呢？见先生如此生气，也知他是为自己好，赶紧道歉道：“先生息怒，先生教训的是，学生知错了，这就去将先生讲的讲义誊抄好，此等大错绝不会再犯第二次！”说着就挺直脊背跪坐在一旁抄起书来。见他知道错，先生的脸色才没那么难看，哼了一声就离开了，屋里只剩下他一人抄书。 开始时还不觉得什么，可坚持跪坐的姿势抄了一个时辰的书，韩家华只觉得腰酸背痛，连带着下腹都有些隐隐坠痛，想着先生的怒火，韩家华勉力维持着又抄了半个时辰，就觉得下腹的坠痛感越来越强烈，冷汗一滴又一滴地顺着他惨白的脖颈流进领口，“呃…哈…好疼…肚子…”韩家华再也坚持不住，手按小腹躺倒在地，小声呻吟着，这一幕正好被路过的先生夫郎看到了。 “家华，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在这里？怎么流了这么多汗？是哪里不舒服吗？” “师翁…呃…我…嗯…肚子疼…疼得厉害…呃…啊…”韩家华终于反应过来，这慑人的坠痛感是怎么回事，前段时间的嗜睡、无力也有了解释，可惜似乎有些太晚了，说完这句话，韩家华就晕了过去。先生的夫郎看到他浅色的衣袍上开始渗出点点血迹，就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赶紧唤人来帮忙，合力将韩家华送到了附近医馆诊治。 “孕夫最近有些劳累，再加上怀胎不过三个多月，胎还没坐稳，今日似乎又受了些刺激，所以才会落红，如今这世道，生育不易，这段时间一定要让他注意休息，切不可再妄动了胎气，我刚刚替他针灸止了血，等一会儿 药好了再歇一会儿，等药生效了再回家。他如今胎气不稳，回家后一定要卧床静养，我再给他开几副安胎药，一天两副，连服七天，应能保其无虞。”大夫对着刚刚知道消息，抱着孩子赶来的唐力满嘱咐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今天劳您费心了，多谢大夫，回家之后我就让他好好休息，一定不会让他再累着的。”唐力满连连答应着，悠悠转醒的韩家华也认真听着大夫的话，等他出去，这才对唐力满歉然道：“满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逞强，也不会动了胎气，还好孩儿无事，否则我定要悔恨终生了！” 唐力满却只是径直拉着安儿的小手抚上了韩家华尚还平坦的小腹，“安儿，这里是安儿一直想要的弟弟哦，等再过几个月，爹爹的肚子会越来越大，等大到这样，弟弟就会出世和安儿一起玩了，安儿一定要做个好哥哥，知道了吗？”唐力满边说边在身前比划了一个临产孕肚的大小。 唐恒安点头：“安儿要做个好哥哥，跟弟弟一起玩！可是弟弟在爹爹肚子里，难道安儿也要去爹爹肚子里玩吗？”唐恒安歪着头，不解地望向韩家华。 “傻安儿，当然不是，弟弟还要在爹爹肚子里长大，等他长到和安儿一样大的时候，才能出来和安儿一起玩，所以安儿要耐心等弟弟长大，知道了吗？而且呀，弟弟在爹爹肚子里的时候很脆弱，跟安儿的泥人儿一样脆弱，为了保护弟弟，安儿这几个月就不能像以前一样随便拍打爹爹的肚肚了，知道了吗？”唐力满得着机会就要让安儿知道，韩家华的身体状况今时不同往日了。 教育完安儿，看着一脸不安地望向自己的韩家华，唐力满抚着他的头叹了口气：“你呀！我没生你的气，你也不用觉得不安，之前咱们两个谁都不知道你又有了身子，今天这事我听你师翁说了，并不怪你，往后咱们在不影响你读书的前提下，好好安胎就是了。咱们的孩儿都是有福气的，往后定会平安顺遂的！” 听着唐力满的安慰，韩家华觉得自己眼窝热热的，泪水竟这样不自觉的滑落了下来，倒是让唐力满吃了一惊，赶紧替他擦拭。韩家华吸吸鼻子：“呜嘶，满哥，你怎么就不怪我呢！” 唐力满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我为什么要怪你？怪你什么呢？怪你辛苦读书的时候还要替我孕育子嗣？怪你自己夫郎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我这个当丈夫的竟然毫无察觉？还是怪你太过小心，生怕我有一丝不悦？阿华，我只要你自己把自己照顾好，只要你康健，其他的我都不会怪你！” 正说着话，大夫端了熬好的安胎药进来了，唐力满小心的喂他吃了药，一碗药下肚，没过多久，韩家华就觉得肚腹处暖暖的，之前隐隐的坠痛感也消失了，他这才放下心来，又多休息了一会儿后才护着肚子，慢慢踱回家里。 唐力满帮韩家华在先生那里告了假，足足在家养了大半个月的胎，韩家华才再一次出门去先生处读书，此时的他已怀胎四月有余，孕态初显，先生也知他此前凶险，心中略有愧意，所以对他要求虽依然严格，但细节处并不过多要求。 比如坐姿，以前先生是要求所有学生必须随时注意仪态，坐时必须正襟危坐，但韩家华却会时不时悄悄将腿分开，由跪坐变成箕坐，给微隆的小腹让些位置，先生见了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课业上也会少留一些，让他不必熬夜，不过韩家华在功课上却不肯松懈太多，尽自己最大努力和他人持平，这也让先生对他颇有一番新的认识。 其实此番有孕，将韩家华折腾的着实不轻，未意识到有孕之前，韩家华不过是嗜睡、困顿，可在家安胎那段日子，不知是不是安胎药太过苦涩的缘故，韩家华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孕吐。每天清晨，韩家华都是被胸中那股呕意弄醒，“呕——呕——呕——”可肚子里一点饭食都没有，又怎么能呕出东西来呢！ 他靠在床边干呕半天，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只觉得胸间呕意更胜，他不住拍打着自己胸口，希望让这种不适感赶紧消失，可唐力满很快就端着一碗安胎药进来了，听到那股熟悉的、难言的苦涩味道，韩家华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可为了孩子，他又不得不及时将药饮尽、等他喝完药，唐力满就赶紧递给他几粒梅子含在口中，以缓解不适。 到了吃饭的时候，韩家华却是一点荤腥刺激的味道都闻不了，唐力满为了给他补身子，特地炖了锅鸡汤，结果刚一打开盖子，韩家华就捂着嘴奔去了院中的桃树，弯着腰呕了起来：“呕——呕——哇！咳咳…呕——呕——呃…哼…”恨不得将胃里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尽，动作自然有些大，结果连带着肚子都疼了起来。 韩家华生怕孩子有什么不好，一动都不敢动，一手护着肚子朝着身后的唐力满道：“满哥，满哥！我肚子疼…”唐力满上前赶紧搀住他：“怎么样，疼得厉害吗？”韩家华摇摇头，半靠在唐力满身上，不安地问道：“还好，只是有一点疼，可怀着安儿的时候我，肚子从来没疼过，满哥，孩儿会不会有什么不好？” 唐力满半扶半抱地将人送回床上，边走边安慰他道：“好了，不要自己吓自己，我看就是因为你刚刚吐得太急了，抻着肚子了，所以才会觉得肚子疼，再说，大夫开的安胎药还没吃完，胎气不稳固也是有可能的，没事的。” 唐力满的话并没有很好的宽慰到韩家华，只是安胎药里有安神的成分，药效上来了，韩家华才在不安中睡去。唐力满见状，为了让他安心，又去了趟医馆，请了大夫来家里诊治一番，听到大夫说孩子无碍，只要放松心情静养即可，韩家华才算彻底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