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他自杀了
12. 楚裴年到家后，就打发走了秘书韩林和尹正哲，说剩下的事他自己可以，他不过是生理期来了。 楚裴年并不想让旁人发觉他是个将死之人，他不想看到旁人给他的同情的眼神，或者说他想一直以一个正常人生活，他想要维持自己的正常状态，直到他真的死去的那天。 楚裴年真的是一个很坚强的家伙，所有的疼痛，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起，每一次只是自己蜷在角落里哭，无助也好、绝望也罢，哭过之后，他就会自我麻木，告诉自己依旧是个正常人，他不想他的生活因为病魔而变得消沉、变得阴霾一片。 这一次的血崩来得突然，楚裴年一点都没料想到，他回家后身体依然的无力，躺在床上歇了约莫半个小时后，才就着韩林在离开前给他烧的热水服下了药。 当他堪堪起身准备去浴室时，他身下的被单早已被染上了大片的红。 楚裴年轻叹一口气，“哎，又得换被单了。” 是啊，又得换被单了，今晚只能去隔壁卧室睡了。 第二日一早，楚裴年依旧是状态如初，好似昨晚那场血崩并没有发生过一般，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生命……似乎真的快要耗尽了。 或许打从被确诊那日起，那医生说的那所谓的一个月的生命，自己都抗不过去了。 苦笑一声，楚裴年自我安慰道：“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吧，至少今天……你看到了初生的太阳啊！” 这之后，楚裴年照例是每日去学琴，他真的很想要学会那首曲子，也一直在很用心地学。 一连三天过去，韩林才悄悄告诉楚裴年，说这几天沈骁都有来这琴舍外面等他，似乎是想与他说说话，可每一次，在楚裴年快要结束当日的学习前，郑熙都会出现，跟沈骁好一番闹，闹完之后，沈骁自是不堪其扰跟着郑熙离去。 对于这样的事，楚裴年听来倒是觉得可笑，沈骁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无非是想问那天自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吧，马上都要与别人结婚了，还这样惦记着自己真的好吗？也难怪郑熙每次都来闹。 楚裴年揉了揉眉心，暗道只怕那个郑熙是越发恨上自己了吧！ 到了第四天，沈骁照旧是到了楚裴年所在的这个琴舍外，他真的是很想知道楚裴年究竟怎么了，他也很想与楚裴年说说话，他想告诉楚裴年，即使与自己离婚了，也要好好吃饭，不好弄坏了身体。 这种关心，往日里沈骁真的从未给过楚裴年，可现下，他却是觉得无论如何都想给他。 不得不说，楚裴年的消瘦，让沈骁感到害怕，没来由的害怕，发自心底的害怕。 越是见不到，沈骁心里越是没底，他就像是钻进了牛角尖，非要对楚裴年传达他的这份迟到的关心。 结果这天，郑熙倒是当真没来闹，可眼看着快到楚裴年出来的时间，沈骁却是接到秘书的电话，说郑熙自杀了。 沈骁心里一沉，终究还是选择了去探望郑熙。 郑熙的确是自杀了，沈骁到医院的时候，郑熙依旧是昏迷在病床上，他选择了割腕，但那情况，其实并不严重，医生说郑熙是因为晕血才迅速昏迷的，且救治及时，明天就可以出院。 沈骁皱了皱眉，心底里对与郑熙这自杀的把式有些不喜，当然他也很清楚，这不过是郑熙不想要他与楚裴年见面。 郑熙醒来后，第一件事自是找沈骁，他哭着对沈骁说他有多爱他，他有多离不开他。 沈骁看着郑熙那苍白的面色，终是伸手握住了郑熙的手，温柔了语气道：“我知道，你好好休息吧！” 郑熙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不由得雀跃，暗道自己的自杀也真是值了。 不过当晚，沈骁并没有留在医院陪着郑熙，他在回家前，照例开车去了楚裴年家门口。 自那次丁晓萌的生日宴后，沈骁每晚都会开车绕到这里，似乎只是想看看楚裴年是不是已经睡了。 沈骁知道楚裴年早已更换了家里密码锁的密码，他想给楚裴年打电话，但又怕听到那被拒接的提示音，况且他其实很清楚，楚裴年不会给他开门，所以他每次来这里，只是在那门口站一会，直到那二楼卧室的灯熄灭了，他才会开车离去。 回到自己一直住的这个家里，看着这里的毫无生机，沈骁觉得，今天的心情似乎又差了几分。 原本沈骁以为，摆脱了楚裴年后，就能自由地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就能每日里都自在又惬意，可为何……自己预想的所有，都没有来临，自己的心情反倒是一天比一天憋闷。 郑熙自杀事件的第二日，楚裴年照例是一早去了琴舍。 算算日子，距离沈骁与郑熙的婚礼还有5天。 这天，韩林告诉楚裴年说，马氏地产的马继涛今晚要举办一个主题派对，庆祝他的乔迁之喜，特别邀请他出席。 这个马氏地产，最近刚与楚家财团签订了一个大单，可以说是重要的客户，楚裴年自是很清楚，这种添喜的事，他实在是不好错过，便应下了这个邀请。 尹正哲自是跟着楚裴年一起出席。 另一边的郑熙，虽说昨天自杀了，但情况并不严重，早在今天一大早就出院了，听说晚上有派对，自是不愿意错过的。 沈骁本不想带着郑熙参加这个派对，可奈何郑熙好一番恳求，还时不时地露出他手腕上那道伤痕，提醒着沈骁昨天他自杀的事。 所以终究，沈骁还是带上了郑熙。 这个派对是在马继涛家里举办的，他家院子里有一个大号的泳池，看起来好不气派，院子中的装点、绿化等等也都是一应的好品味，得到不少人的连连夸赞。 楚裴年随着尹正哲等人到了这里时，沈骁与郑熙早已到了。 郑熙先一步发现楚裴年的存在，毕竟楚裴年面上的那面具对他来说，根本是必须要扯掉的东西。 今日楚裴年的着装与上次丁晓萌生日宴那次大不相同，同样的，那面具的样式也是换了。 楚裴年的模样依旧是好看，可这一次的再见，沈骁却分明觉得，楚裴年比之几天前……又瘦了。 这才几天没见，为什么他又瘦了，他究竟有没有在好好吃饭？沈骁心里不可抑制地想着，他真想立刻上前去与楚裴年说话，可他的手却是被郑熙握紧了。 “沈骁，派对开始了呢！马总出来了！”郑熙的声音淡淡地传出，似是不经意的提醒，可天知道他有多恼恨，他如何看不到沈骁那早已落到楚裴年身上的视线。 沈骁顿了顿，终是没有走向楚裴年。 那边的楚裴年，压根就没有主动找寻沈骁的身影，他只是与这在场的几个与他搭话的人寒暄着，面上依旧是从容的笑，依旧是美好得不像话。 马继涛的声音很快传来，他笑着感谢了各位的捧场，自是还说今后要时常来家里做客，家里的女主人自是也露面了，与他们一起的自是还有二人的那一双儿女，那温馨的气氛很是和美。 楚裴年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两年前的那个孩子，如果那孩子出生的话，只怕如今……该是有两岁了吧！或许早就会叫妈妈了呢。 只可惜，那孩子以那样的方式离开了自己，最重要的是，自己今后，再不会有孩子了，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啊！ 但天知道楚裴年有多想要个孩子，要一个与他的孩子，只是终究，他不愿意、他不想要！他不爱自己，又怎么会想要自己与他的孩子呢？ 口中突然有些发苦，楚裴年的眼眶竟是不由得湿润，他连忙将头转到无人的右侧泳池方向，接着伸手准备将眼中的湿润擦去，不想被人发现他此刻的脆弱。 身侧的尹正哲却是察觉到了楚裴年身体的颤抖，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楚裴年的手，想要给他无声的安慰， 不知怎么，尹正哲总觉得，这个楚总并不像看起来那般坚强，他给他的脆弱筑起了太高的墙，不允许任何人去窥探，自认为很坚强，但其实……脆弱得不像话。 越是这般，越是让人心疼，这么美好的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脆弱？因为什么而伤感？他分明值得被宠爱啊！ 楚裴年那原本偏到一边的头依旧是没有偏回来。 尹正哲下意识地又看了看不远处依旧在滔滔不绝的马继涛，下一刻，便突然放开了楚裴年的手，转而一提步，站到了他身后，并从他身后抱住了他，想要给他最大限度的安慰。 尹正哲紧紧地抱住了楚裴年，他将下巴搭放在他左侧肩头，以一种极其温柔的语调小声道：“楚总，你是在为你那个孩子而难过吗？不用太难过，你现在还这么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尹正哲自是知道楚裴年曾经流产的事，也知道楚裴年是看到那两个孩子后才这般有异色的。 可尹正哲这句话，不仅没有安抚到楚裴年，反而让他更伤心了，自己还这么年轻，孩子总会有的？怎么还会有，自己的生命都快没了，哪里还有机会再要孩子？ 楚裴年的身体越发地颤抖起来，尹正哲愣了愣，觉得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更紧地抱住了楚裴年，嘴上安抚道：“好了，别想不开心的事了，这次出来本就是为了开心啊！” 楚裴年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还是迅速压下了心底越来越多的痛楚，嘴上轻轻嗯了一声，毕竟如今是在外面，自己不能失态啊，就算是再难过、再痛苦，也不能失态啊！ 这院子里站得距离楚裴年二人较近的的宾客，都发现了楚裴年与尹正哲那格外亲密的举动。 余光几乎一直在楚裴年身上的沈骁，自是也发现了，他的心底分明是一阵无法掩饰的酸涩涌出，那个尹正哲，怎么可以这么亲密地主动抱上楚裴年，难道不知道这是公共场合吗？ 郑熙早就察觉到了沈骁的心不在焉，伸手拉了拉沈骁的手，似乎是想提醒自己的存在。 可沈骁却是一把挣脱了郑熙的拉扯，转而直接提步，走向了楚裴年。 与此同时，那边的马继涛说了一句：“那么接下去，派对正式开始！” 话音一落，一个个烟花接连腾空而起，一瞬间的将这院落照成了白昼，院中的宾客欢呼着，可那份快乐，却不属于沈骁，亦不属于郑熙，更是不属于楚裴年，再一次的矛盾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