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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化之仪(含彩蛋)

    转化之仪的程序,预备役在上课时已经学会了,教官长会逐一单独地带领预备役走进光芒的更深处,而被引进光团中的次序,是按预备役的质素从高至低排列。没有名单,谁先谁后,由教官长在现场决定。

    据悉,这是因为曾经发生过教官过早暴露名单,导致有机会成为镇魂使的预备役差点死在其他同学手上。尽管最后侥幸救回,但从此以后圣岛的人员和军方便对此万分警惕。

    此刻,十五、六岁的少年们炯炯有神,眸内带光地希冀的注视着锡林,期待被召唤的那刻。这是他们最接近荣耀与殿堂的时刻,也是当中不少孩子绝望,坠入地狱的开始。

    锡林的双眼彷佛来自历经岁月和磨难的老人,看透所有在茫茫风沙中闯荡的年轻旅人的终途。

    见锡林迟迟不开始唤人出来,站在队侧的南兹一脸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开始,还磨擦些什麽?”

    副官费迪南转头给他记严厉的眼刀,南兹冷哼一声,撇撇嘴退回去,把着手臂背靠魔石滋长的石壁。他看起来很讨厌这种场合,眉宇间一片戾气,要是转化之仪能靠武力选出,恐怕他的两把小刀早就按捺不住出来收割人头了。

    锡林在庄静的地底里启唇,深沉肃然。

    “昆廷。”

    黑发金眸的少年古井无波地走向他。

    没有在场的教官提出异议,包括约翰和容河。即使刚登岛那天他们被秩序波动最强大醒目的雷欧和狄朱诺吸引,但再过两天也就发现预备役中有一颗被遮掩和遗漏掉的明珠。

    锡林抬起手,昆廷把雪白的掌心搭在上面,由他引领前行。

    光团犹如一扇门,穿过去后只有一片属于地底的漆黑,魔石和魔晶并没有生长到这里。

    昆廷瞥了眼土壤,只是眼下不是适合发问的时候,他没有开口。深入寂寥的洞窟通道只有沉沉跫音,和轻细的铃声。从昆廷襟前的雅铃碰撞发出。

    战士的五感敏锐,一路上锡林都在捕捉极微的光线引路,直至走进彻底的黑暗。他停下步伐,“我只能送到这里。”

    “接下来,您得独自向前走,昆廷大人。”

    “要走多久?”

    两人的话音敲在长年无人打扰,沉眠的石矿表面,发出一阵巨大的回音。

    “有资质的预备役一下子便走完,否则就会一路走到劳鲁岛的另一面,那里有出口和准备为失败者消除记忆的战士。”

    昆廷抽出握着锡林的手,停驻在原地。

    退到后方的锡林默默等待一会,皱眉上前,“您……”

    “我在想,镇魂官的使命到底是什麽?”昆廷知道锡林要问什麽,轻轻地打断他。

    锡林驯服地跪在昆廷身前,谦卑地听他说话。

    “因为战士受神遗恒星禁锢,无法进行军事侵略,满足王朝的野心,因此需要镇魂官带领骑士踏上星际征途。这是王朝公告的说法,也是你教我们的。”

    “可是,在王族直辖的央域里,军政中枢真的会这麽团结地想要进行军事扩张吗?如果不是的话,为什麽作为战争道具的镇魂使在数百年来都稳稳位于王朝的顶端,难道从来没有过鸽派*抵制镇魂使吗?”

    昆廷看着锡林,“光是一个劳鲁岛,就已经拥有魔石、魔晶、魔导纹仪器……这麽多在大片东垣境土地都寻找不到的特殊资源,军方到底有什麽本领,能把它们全部摆占呢?”

    “大人,这些机密,只有您真正册封为镇魂使,才能知晓。”锡林沉声开口,显然有些捉不准,既然想要揭晓的答案就在前方,为何昆廷踌躇不前。但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他开口。

    “我知道。”

    “可我没有对你说过,我其实并不想当这个镇魂使。”

    锡林瞳孔微睁,定定地看着昆廷。

    昆廷凭着自己留在锡林身上的镇魂之力,在黑暗中察知到锡林的震惊,薄凉地抬了抬嘴角,反问:“王族把镇魂官的秘密保守得如此森严,甚至连预备役也不知道,这种未知且不对等的危机和风险,被王朝和军队推着前行的生活,到底有什麽值得期待的?”

    “因为王朝长年累月的教导,和被受尊崇的衔头,让一个个年幼懵然的孩子轻易地拿性命去赌博。锡林,你有想过其中的自私和残忍吗?”

    锡林无话可说。

    “整个王朝一昧神化镇魂官的存在,你的老师,是个很典型的例子。”

    “可是镇魂官是人。”

    “他们终究只是人,加诸在他们身上的牺牲和拥有庞大力量的代价,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昆廷平和得冷漠的彷佛尖锥刺进锡林耳膜,他长久以来的无助和冰冷一体两面,第一次挣破从容的假象,浮现得如此清晰。

    “战士是奴隶,那册封后的镇魂官会是什麽?”

    锡林雄壮的身躯颓然地跪着,仰望质问自己的少年,艰涩地开口,“大人,战士都是真心敬爱镇魂官的。”

    “可敬爱不能改变欺骗的本质,锡林。”昆廷冷漠地说。

    “那您……”

    昆廷猜到锡林要问什麽,淡淡道:“在庞大家族出生的孩子都有不可推拒的责任。这点并没有错。我所指责的,是王族不应该让那些平民出身,没有这个义务的孩子在没有足够觉悟下参与考核。”

    锡林沉默。

    “至于我,我说过北垣议院犯下了错,总归要付出代价。北垣的领土是沙穆罕斯用鲜血浇铸出来的,带领族人重返家乡,是昆的家主的责任,我是为了获得这份力量而来。”

    “只是……”

    “--为了达成与生俱来的责任,而去肩负起一个更加庞大的责任,你不觉很可笑吗?”

    嘲讽的声音敲在石矿堆叠而成的穹顶,发出深寂的回音。

    锡林凭藉那丝微弱的暗光,看见昆廷纤细的肩膀微微瑟缩了下。与那天上完南兹的晨课后,难得露出失落同样,只是这次昆廷没有再靠向自己,汲取战士躯体的热意。

    他瘦削的身体独力支撑地伫立在荒芜的石矿上。

    锡林跪在地上,恍然间明白昆廷一直以来对战士的态度暧昧不清,难以触碰的原因。

    “……这就是您不愿意选择骑士的原因吗?骑士对您来说不是守护,而是枷锁。”他嘶沉的嗓音像被沙砾磨砺过。

    昆廷轻轻“啊”了声,“你终于问出来了,我以为你会一直装作无事缄默下去。”

    锡林神色微变,一脸严肃正要解释,昆廷却已经很轻地回答,“不是枷锁。”

    “成为镇魂使是我的决定,把挣扎过的情绪转嫁给骑士没有任何意义。骑士不是投映仇恨与不甘的对象,我很明白。”

    昆廷的声音突然不像之前那麽游刃有馀,甚至有细碎的颤抖,“只是你们的态度,让我感到压力。”

    锡林倏然想起在调教室里,昆廷首次对他吐露内心的不安。他说害怕失败招致自己的报复,祸及家族。锡林曾想当时的一席话或许能够消除少年的恐惧。可是滋生的不安和忧虑终究不是轻易能被拔除的。

    “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许下承诺是需要勇气的。我没有这样的勇气。”

    “我害怕失败,锡林。我怕背负不起庞大的责任……让满心希冀我成功的人失望了。”昆廷的手指握紧袍角,怯弱和冰冷割裂着他这个人。

    锡林想让他停下不要再说,然而昆廷这刻的倾吐欲强烈,他继续剖开阴暗的思绪,同时感受到地底的冷意侵袭着他。“在南兹告诉我他也曾起过担当我的骑士的念头时,还有在你哀求我不要放弃你的时候,我应该感到喜悦的,可是我感觉不到。”

    南兹揭穿了他的逃避和胆怯,这才是那天令他失常的原因。

    “您不要再说了……大人,这是我的错。”锡林急切的想安慰少年不会有事的,他必定能成功。转念间舌头却僵住了,他已经明白了昆廷不会被言语打消不安。

    昆廷低头看着愧疚哀沉的战士,“对你说这麽多,是因为我感觉到你是想知道我那天为何消沉的,只是太多无谓的顾忌,让你不曾开口。”

    他安抚僵在地上,什麽话都说不出口的战士,从额角到脑后,“没关系,不论我过去有多少难以宣之于口的阴暗念头,现在只要走过去就结束了。”

    “我会证实恒星之意,尽力实现你们对我说过的话。”

    昆廷松开手,穿过锡林走进无际黑暗中。

    片刻之后,深渊般的黑暗中绽发出刺眼至极的雪白光辉--

    僵硬地跪在地上,垂着头犹如一尊死气沉沉的石像的锡林回头察看。

    在昆廷离开后他并没有起来的打算,直至白芒像冉冉升起的星宿,充满幽寂黑暗的地底,甚至空旷的石洞几乎容纳不尽无止境扩散的白光。锡林站起来往深处走。

    地底的黑暗转为白昼,不过是数刻的事情。从深处射出的白光犹如箭疾,刺在堆叠的巨石块上,亦抵达锡林坚硕如岩的身躯上。

    耀如白昼,光线尖锐,没有温度,一如昆廷临离开前的心境。

    沉峻和恍然在锡林的深邃脸庞上交杂,他走过煞白得蒙蔽掉石洞的面貌,白茫茫一片的石路。锡林眼膜刺痛地皱眉,终于在炽盛的白光中看见昆廷纤薄的身影。

    他横躺般悬浮着,凛冽的光晕承托着,包围着幼小的镇魂使,浮沉而不真切。

    数分钟后,从白光渐弱,昆廷缓缓沉落,锡林走上前重新跪下,犹如拜谒君王般接住陷入沉睡的镇魂使大人。

    “--他成功了。”

    回复幽暗的石壁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毫不惊奇地宣告仪式的结果。

    尚未彻底消散的朦胧雪光犹如护壁,庇护着中央的两个人。不请自来的人大步走近,听见匀速平缓的呼吸和血脉搏动,从沉睡的少年胸膛里传出。

    “你不应该在这里,南兹。”锡林身姿不动,目不斜视地低沉开口。

    一条被制服紧裹的瘦长小腿毫不顾忌地踩尽光芒之中,军服勾勒的身体骁悍而轻佻,南兹哼了声,不客气地说:“真要说的话,我比你这个老家伙更有资格进来这里吧!”

    锡林对他的话略感无奈,但没有反驳什麽。

    反倒是南兹觉得不可理喻地追问着,“他都可以引发寂灭石发出这麽强的光芒了,过程怎麽可能拖这麽久,你们刚才到底在干什麽?要转化的又不止是他一个。”南兹忿忿地说。

    昆廷是最特别,镇魂之力最浓厚的,可这个最特别的小家伙看不上他,让心高气傲的南兹忍不住气愤,又没法忽略那股心痒痒的不甘。

    烦死了。

    “我有分寸。”

    南兹嗤笑,“最好是。我来是跟你说一声,凤凰城凌家不知从哪里得到些零碎消息,有些坐不住了。想想也是,发觉花大量资源培养出来得后人无法转化,再有教养的大家族也淡定不了。”

    南兹奚落了几句,不屑地说:“凌的老爷子肯定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为免两座城撕起来,我会赶上你派出去的分团,跟过去看看。”

    “没必要,足够兵力了。”

    “烦死了,少管我,是我团的团长召我了。”

    “你不留下来吗?”锡林沉厉的声音追上南兹轻佻离去的背影,“你目睹了他的力量。”

    “我有眼看。是这两届以来最高的吧,潜能。”

    “三届。”锡林笃定地说。

    南兹停下脚步,转身满是戾气地冷笑,“到现在还奢望着他会选你吗?”

    他冷冷地看着跪在光晕之中的愚蠢身影。

    “你要做梦是你的事,但要我留下来,然后呢?等他醒来当面拒绝吗?”

    “这种自取其辱的事,还是留给你吧。”

    他转身踏出两步,满是恶意地补充说:“啊,要是他真的愿意选你当骑士,我会回来跪着求他宽容的。”

    狼般放纵惯了的身影被漆黑的洞穴掩没,锡林犹如伛偻的老人弯着身躯,沉缓地垂头贴近昆廷苍白的睡脸。

    他珍而重之地收紧手臂,两唇近得只有一丝缝隙的距离。醒着的人再没有拉近它。

    【彩蛋(1500字):口交。锡林发现南兹的气味然后舔走。超甜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