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之爱,是占有,而非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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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貌若天仙,不负盛名。”燕淮夸赞一句,算是给了对方的面子。 “我国的朝华公主景昂燕皇已久,陛下将朝华公主送来此地,除了让朝华公主得偿所愿,自然也是想结两国之好。” 这话说得巧妙,结两国之好,并未直接说送给皇帝,这就意味着,要么皇帝把人收下,要么就要指定给某位皇子,太子就是第一人选。 而令他们满意的是太子瑛似乎对他们公主很满意,至少方才这位太子的惊艳并不比其他男人少。 其他几位皇子心神一动,一个比一个表现得一本正经,力图争取公主的目光。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燕淮生得那般罕见的绝容,他名下的几个儿子,各有各的俊容面貌,就没有一个长得丑的,最差的也是清俊之姿。 “朕的六子还没有成婚,年龄也与朝华公主相仿,若是公主愿意,朕便下旨赐婚。” 使臣脸色未变,只是眼中深意有些不太满意,不是他们预想中的任何一个人……可若真的要赐婚,他们也没有拒绝的余地,毕竟他们只是附庸之国,燕皇肯联姻已经相当给面子。 他们不甘心,还想再争取,却见他们的朝华公主行了一礼,“多谢燕皇陛下,妾身愿意。” 六王爷燕祈面露喜色,想不到自己竟然抱得美人归。 燕淮避免再把燕瑛牵扯进来,不等使团说话,就比他们快一步道,“竟如此,那朕就下旨赐婚,再寻个良辰吉日,让你们早日完婚。” 燕祈站起来作揖,“儿臣多谢父皇。”他悄悄看了一眼朝华公主,心跳如雷。 燕皇如此迅速,使臣无话可说,也只能感谢皇恩。 朝华公主坐到宴席上,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太子瑛,又将目光落在方才起身谢恩的六王爷燕祈身上,垂眸掩下一阵失望。 她在自己的国家并不受皇帝喜爱,再加上她身为一个弱女子,生得这样的容貌,却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无疑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此次被送来洐国,亦是她的无能为力也是她的灾难,但她能怎么办呢?她只能为自己的命运做打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燕皇不想把她许配给太子瑛,故而燕皇开口把她许给六皇子时,她也只能顺势而为。 她这一生的命运,也只能是如此了…… 歌舞陆续开始,各人推杯换盏,现在普遍都是先把各国的使臣安排的清清楚楚,为尽地主之谊,让他们吃好喝好玩好,几天之后就是他们各国的外交官各显神通谈判的好时机。 君王只呆了前半场,为了让大臣们自在一些,后半场就离席,身为太子的燕瑛却要代替君王继续下半场,等到所有人都陆续离开后,他才起身。 “奴扶着太子殿下罢?”王喜被君王留下来盯着,看太子走路有些摇晃,不免担忧。 燕瑛挥手示意不让他们跟着,他走到碧波亭附近打算吹吹风醒酒。 还没坐下就看见赵宥跟公仪裴一起并肩出来,看样子是打算一起回府,路上做伴。 燕瑛一手支着额头,觉得他们二人并肩的场景有些刺眼。 但他没有资格去指责什么,哪怕他是太子,也没有插手臣子私交的道理。 赵宥对公仪裴点了点头,转身朝燕瑛这边来。 侍卫正要拦住他,燕瑛开口。“让他过来”赵宥得以往前,走到燕瑛面前,“殿下不早些回去,在这里吹晚风,会着凉的。” 只是一句在寻常不过的关切话语,却带着一声“殿下”提醒着燕瑛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比以前, “不要叫我殿下!”燕瑛无端的恼火。 赵宥改口,“子婴,你该回去了,莫要再吹冷风。” 燕瑛等了又等,始终没有 下一句,“柏玉,你对我,除了这句话,没有别的了吗。” 赵宥无言。 他还能说什么呢?自从发现自己对燕瑛心思不纯后,他能做的就是克制守礼,莫要逾越,再多的,不能说,也不可说。何况他已经定亲,更要遵守礼制,唯恐令家族蒙羞。 这个曾经叛逆且轻狂的少年郎骨子里比谁都要保守重礼。 燕瑛看得明白,所以他没有强求,可他再怎么逼迫自己豁达,看见赵宥,依然心生妄想。 “柏玉,若再给你一次机会选择,你还是不变吗?”他忍不住道。 赵宥沉默,做无言的回应。 燕瑛苦笑了下,醉醺醺的起身,身形一歪,赵宥连忙伸手扶住他,下一刻扶着燕瑛的手臂猛然颤抖,只因为醉倒在他身上的太子舔了他一口。 舌尖从耳垂上划过,带着湿热的触感和浓郁的兰香,动人心魄。 燕瑛倒在他身上没有起来,却在旁人看不见的视角捏了捏赵宥的手,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充满了蛊惑,让赵宥身热难耐,耳朵通红;“柏玉,一个男人对你有意,你既不接受就不要巴巴的上前,只会让人想要得到你。你知道我的脾气,要么得到,要么放弃。” 红色的耳饰坠着细致的流苏,落在侧颈的肌肤上,让人移不开目光,赵宥心想,他若是在这期间吻上去,留下一个痕迹,只会徒增艳色……回过神来,他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把人扶正,“殿下三思。”嘴上说着,眼神却不自觉打量那个耳坠。 洐朝虽然民风还算开放,男子可簪花,却没有带耳坠的说法,只有少许身体不好的千金之子,家里人为了保平安才会打耳坠,以求庇福……燕瑛习武,身体好得很,以他的性格怎会戴这样精致漂亮的耳坠子,仔细想来以前燕瑛也戴过,后来去军营后就没有了,回来没多久又重新戴上耳坠……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赵宥就被剧烈的吻住,唇齿相依尽是撕咬,充满了霸道的占有欲和掌控欲,赵宥心神一惧,用力将人推开,脸色很不好看,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侍卫、宫人、见他们什么都没看到,才松一口气,握紧拳头,压低了声音怒喝,“殿下!” 燕瑛嗤笑一声,说不上失望,毕竟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你若无意,就不要来招惹我,我不喜欢藕断丝联,当什么兄弟……回去吧,柏玉,方才是我糊涂了,对你不起。”他面上说得诚恳,心里却冷漠道,你赵柏玉也是个脾气大的主儿,若当真对我无意,躲都躲不及,不会再来寻我,你既看重家族,订了亲事,可经此夜,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说他卑鄙也好,恶心也罢,他就是要赵宥难受! 凭什么是我自作多情,你置身事外,看我疯癫。 赵宥连礼都不行,带着怒火拂袖而去。 燕瑛被他临走前冷冰的目光一刺,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想起自己的疯狂,他厌恶的眉头一皱。自己这副强人所难的模样与燕淮那个疯子有什么区别。该说他们不愧是父子吗?燕瑛讥讽一笑。 燕瑛回到东宫时,宫人已经准备好了浴汤,燕瑛由着他们服侍,褪下衣袍,踏入水中,酒意上头又被热腾腾的水包围,燕瑛有些昏昏欲睡,舀水的宫女突然劈头盖脸的朝他泼了水,燕瑛睁开眼睛,神色不悦,却见周围的宫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个头都不敢抬。 燕瑛不用回头也知道自己身后是谁,但他懒得理会,伸手扯过放在一边的长袍就要穿上,却被摁住了手,身后的人发号施令,“都出去。” 王喜连忙带着人如潮水般退下,徒留这对父子自己相对。 宫人一走,燕淮将发作,他摁着燕瑛的头,抓扯他的头发往水里按,燕瑛出于求生的本能挣扎。 “朕想好好待你,你为什么非要逼朕对你动手,九郎!”燕淮怒到极致已经面无表情,他让燕瑛抬不起头,由着他在水里扑腾,溅起阵阵水花,打湿了他的衣袍。 直到燕瑛的动作小了许多,才大发慈悲的把他拎出水面,燕瑛大口喘息,被迫拉扯着头发昂头对视,看着燕淮面无表情的脸,他笑了下,“父亲终于忍不住了?” 燕淮拍了拍他的脸,“惹怒为父,你觉得很有趣,非要挑衅为父的底线?看样子关你的那几天你都忘了。” 燕瑛想起小黑屋的那几天,身体不自然的僵硬颤抖,眼里有恐惧,他偏过头不再言语,燕淮逼他转过来直视自己,“九郎,为父不会对你怎么样,但你真的太不听话了。”他放开了燕瑛的头发,转身命令道,“来人!把丞相三子赵宥宣进宫来!” 燕瑛慌乱的大喊,“父皇!”他想冲出去拦人,燕淮把他一把抓回去,手掐住他的咽喉,“你亲他爱他念他是不是,为父把他请来,好让你得偿所愿,再挖了他的眼睛,砍了他的手足,割了他的舌头,缝了他的嘴,再把他的耳朵扯下来给你做纪念?如此你可一辈子都念着他,想着他,忘不了……” 燕瑛慌乱的跪地求饶,“父皇,不,父亲,儿子知错了,求您开恩,一切都是我强迫,与他无关……九郎求你,饶了他,是儿子放荡,求求你,放过他……” 要比狠,他从来不比燕淮狠,他若是还对着干,燕淮能更疯,所以他只能服软,只能求饶。 燕淮无动于衷,“为父一直在想他有什么好,能让你倾心,想不明白,今日就见一见,看看他的能耐。” “父亲、父亲、他不好,他什么都不好,是儿子下贱,眼瞎心盲,儿子求您收回诏旨。” 燕淮气笑了,“你如此自轻自贱,也要为他求情,看来用情至深,倒是为父的不是。” 燕瑛立刻反应过来,连忙道;“不、不是、他是丞相嫡三子,父亲与丞相少年挚友,朝堂上父亲还需要丞相帮衬,若动了赵宥,伤了君臣情分,是儿子的千万不该,死不足以平过,求父亲三思!”他膝行几步趴在君王膝上,“今夜是儿子醉酒一时糊涂,少年情谊能有几分?儿子强迫了赵宥,但他觉得儿子轻浮,对儿子十分厌恶,儿子只是一时不甘心罢了,早已与他分道扬镳,从此再无瓜葛,父亲若不信,只管去查,我二人早就不再往来。”他半真半假的说着,早已经冷汗淋漓。 君王平静的听着,抚摸他的头,“当真断了情谊。” 燕瑛起身,举手发誓,“我与赵宥再无情谊,如若有违,叫我死无……”他还没说完,燕淮就抵住了他的嘴,有些无奈;“好端端的发什么毒誓,为父信你。” 燕瑛心神未定,还有些惶恐,“那、那宣旨……” 燕淮拍了拍腿,燕瑛跨坐到燕淮腿上,两个手脚修长的大男人这样做,倒也不违和。 燕淮一下一下的轻抚燕瑛的后背,“为父吓吓你,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伤及无辜,吓着了?”若赵宥跟燕瑛两情相悦,燕淮是真的会搞死赵宥,但他知道由始至终都是小儿子一厢情愿,说些狠话吓他罢了。 也算是敲打小儿子不要太放肆。 君王之爱,是占有,而非大度,他对小儿子再三留情,不是让小儿子践踏他的底线的。 他把人抱进水里重新洗干净,绞干了发,送回床榻,轻声哄着,“今夜应酬都累了,早些休息。” 燕瑛方才受了惊吓,那里睡得着,酒意都没了,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燕淮将他圈在怀里,“睡不着?” 燕瑛应了一声,无比乖顺,看样子是真的被燕淮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