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
part 111 今年月家的佣人放团圆假放得很早，月初习没下来吃饭，饭桌上只剩了叶清一个人，被好几个人围着布菜，叶清很不自在，匆匆吃了点就跟烬说他吃饱了。 烬也就安排月家剩下的人离开。 自从月初习当了家主，每年的大年三十都是月家最冷清的一天，连主屋外边都因为那些没有家留下来过年的保镖佣人显得年味十足，只有这间屋子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月初习这些年来没有一个在身边久留的人，一直都只有烬留下来陪他过年，两人也是各干各的，这年来了一个暮颜，却又是月初习的一段孽缘。 月家实在是太寂寞了，连些猫猫狗狗能消遣的活物都不养，叶清刚冒出这个想法，突然就觉得，没准暮颜在大家眼里就是月初习给自己养的宠物，他在月初习情绪低落那段时间，听见月初习的倾诉，看见月初习的失魂落魄之前，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他一个人在二楼走廊上全开放的起居室里看电视，换台换着换着跳到了朝颜的采访，那张和暮颜一模一样的脸在屏幕上出现的时候叶清被吓了一跳，想起来这是暮颜那个双胞胎哥哥，他停下了换台的手。 月初习出来给暮颜拿吃的，经过起居室看见了，他回到房间把闷闷不乐的暮颜抱了出来。 “暮颜，看哥哥。” 坐在沙发上哄小孩似的把暮颜抱在怀里让他看电视，叶清在一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两人。 电视上的少年笑得很灿烂，像一颗小太阳，他穿的是件杏色的毛衣，看起来温柔开朗。 “跟哥哥说过年好。” “哥哥……”暮颜茫然地盯着屏幕上的那个好看的少年，轻轻说了一声，“过年好……” 屏幕后的人刚好也说完了一长串的电影相关，给观众拜年。 看起来就像在回应着这个消失在了他世界里的弟弟。 暮颜勾着嘴角，笑了。 月初习把他搂紧，直到镜头不再以朝颜为主，他才低下头亲了亲暮颜的脸颊。 “新年到了，暮颜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大概是对这句话有什么不好的印象，暮颜连忙摇了摇头小声说：“不要，不要什么……” 月初习想了一会，换了个方式哄他：“过年都要许愿的，暮颜新的一年没有愿望吗？许愿……” 月初习给他示范了一下闭上眼睛许愿的动作，旁边的叶清看见月初习这样子没忍住嗤笑了一声，又赶紧捂住了嘴。 怀里的人目光空洞地看了他许久，久到月初习几乎要放弃了，暮颜才轻声开了口. “月……插下面，轻一点……不，不回那里，冷，黑，不回去了……不回去……” 月初习和叶清都愣住了。 没想到暮颜的第一个愿望和他有关系，再听完后边的话，月初习微蹙起眉头。 “好……”他埋在暮颜的肩窝里，低声承诺，“不回去了，我再也不关你了……” 月初习的声音带了点颤抖，暮颜呆愣愣的，无法理解月初习的情绪，他在他耳边不停地低声重复：“颜颜……颜颜……暮颜……我错了……我错了……” 暮颜环抱住了月初习，像过往每次暮颜在失去神智对月初习展露脆弱后，月初习安慰他的那样，轻轻地拍着月初习的背。 “原谅你了……” 原谅你了。 暮颜感受到脖子上突然有些热流，湿漉漉的，他不解地窝在月初习温暖结实的怀抱里，这样的男人脱离了他能理解的范围，他像个刚出世的孩子，茫然地抱着月初习一语不发。 “还有呢，暮颜还有什么愿望。” 月初习抬起头哑着嗓子问他，暮颜看见他眼角红红的，摸上了月初习的脸，月初习抬手把那只掌心柔软的手轻轻握在了手里。 “他，开心。”暮颜用另一只手指向液晶屏幕，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没看到朝颜，他有些失落地又把目光移回了月初习身上。 月初习忍不住低头堵住暮颜的嘴唇细细地亲吻。 吻到暮颜嘴唇酸疼，月初习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看见暮颜的脸颊被吻出几分薄红，他眼里溢满了对暮颜的喜爱，在暮颜眉心又落下一吻。 “颜颜。” 月初习在暮颜跟前单膝跪下。 面对着暮颜，他握住那双素白的手，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暮颜的眼睛。 “哥哥上电视了，他现在很好……”月初习突然有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卑微模样，他试探着轻声问，“你，高兴吗？” 暮颜低着头沉默了一会，点点头，眼里却有些苦涩。 他反握住月初习的手，放在手里摩挲着，第一次仔细打量着那双养得细腻光滑的手上看起来十分不和谐的枪茧。 “月真的，很喜欢哥哥。” “谢谢你，没有，”暮颜咬住了嘴唇，声音有些颤抖，“没有毁掉，他……” 谢谢你没有毁掉他。 谢谢你毁掉的人是我。 听见暮颜的话，月初习愣住了，巨大的痛苦突然击穿了他，由下至上，全身都开始发痛。 暮颜总能这样，用轻描淡写的事实就让他溃不成军，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亲手栽下的恶果，这是他的报应。 “不是……”他比处在混沌里的暮颜还要慌乱无措，语无伦次，“不是，对不起……暮颜对不起……” 暮颜看见月初习的眼睛渐渐积蓄起了薄雾，那里边堆积着他这段时日以来常常能看到却一直看不懂的情绪。 痛苦的，愧疚的，心疼的，暮颜从不觉得会属于月初习的情绪，包括那句对不起。 暮颜以前听得懂，月初习从来拉不下脸说，他疯了，月初习愿意说了，他已经听不懂了。 “对不起，我喜欢你……”月初习低头埋在暮颜腿上，把暮颜的腰抱得死紧，“我喜欢你啊，暮颜……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热流濡湿了暮颜的大腿，男人自顾自地诉说着罪状，他似乎也明白暮颜听不懂，他选择在暮颜疯了以后道歉，告白，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好受，为了缓解那些让他痛到窒息的苦楚。 疯了的暮颜最乖了，像只世界里只有饲主的小动物，依恋着会陪他说话，会给他拥抱抚摸，会送他漂亮鲜花的月初习。 他不会再用仇恨的眼光撕碎月初习，不会再用寒凉刺骨的话语让月初习难堪恼怒。 直到现在，月初习才敢把内心最隐秘的那份心动放在他面前，不用害怕下一秒，暮颜就用鄙夷和憎恨把他在人世间唯一没被家主和月氏子弟这些名头束缚住，唯一属于月初习这个人的那点真心打翻砸碎。 “我喜欢的是你。” 月初习像个对着神明忏悔的罪人，深知自己罪无可恕，却还抱着一种自欺欺人的隐秘渴望，渴望着遥不可及的宽恕和救赎。 “我喜欢暮颜，一直都是……” 暮颜摸着月初习乌黑的头发，想笑，因为他赤裸着下体，没有内裤穿，他的性器官抵着月初习的额头，眼前的光景那么滑稽可笑，暮颜抿了一下嘴，总是没什么太多表情的脸却整张都扭曲起来。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