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举手之劳，侠医仁心
第四十一章举手之劳，侠医仁心 青峰是名门望派，久居于凤朝境南方边疆的青峰城外的青峰山。山中一年九月长青，故得其名。青峰顶峰登云，据说天色明亮时能远眺皇城，亦能傲视另一端的魔域。 青峰城实为凯亲王领土，但因邻近青峰，且凯亲王也非国君亲信，凯亲王早名存实亡。 凯亲王本为长公主附马，也是现今国君的姐夫，年轻时也有所作为，但也看够了皇家夺敌之争。心淡了，便是国君登基后不久求得如此明升暗降至此地。 青峰事归青峰管，江湖事也是如此。官府于此实是挂名，而他也是看准了能做个闲散王爷罢了。 转眼十余载，早已与妻子只求安稳度日。 青峰论剑并非年席之事，说是武林大会也不为过。每次举行，青峰城热闹非凡，也为青峰城带来不少生气。 这本为青峰城好事，只是近日凯亲王收到昔日亲信来信，要他多加防犯，说此番青峰必有大事发生。 凯亲王得知朝廷派军南下，心谙不妙。 凯亲王膝下有三儿，大儿子早已入朝为官，毕竟是个世子又是皇亲国戚，仕途一遍光明。二儿子营商，也因青峰独有的优势而富甲一方。幼子则是在数年前拜入青峰名下，也算是有一番作为。 如今得知青峰事将变天，凯亲王怕的是左右为难。 南阳关相距青峰八百里，途中城镇不多。若是平常日子，民宿借宿也不过是银钱上的事宜。但因论剑日子将至，动辄千百世家子弟都于这数日赶路。要找栖身之处成了难事，加上二人乔装前行，也不得以官府身份使用译站。 荒山路宿，于夙夜早不是问题，但他怎能让自家主人受这种苦头？ 入夜前，便是让自家主人在茶亭憩息，让夜七伺候着。自己先走一步挨家挨户的问了一遍，可是却还是找不到一家能借宿的民居。 正当夙夜自觉自己的计划不周全时，便是巧遇数名正返还青峰的内门弟子。纵然是内门弟子，当年夙夜长居于青峰七峰顶的长青峰，更鲜少出现人前。加上他看上去年纪轻轻，若青峰剑不在侧，也没几人知晓认得他来。 后来前往魔域除魔时，便是传出剑尊生死未卜之闻。如今青峰中认识夙夜容貌的年轻一辈更是不多，夙夜不说，也没几人认得他来。 所谓巧遇，便是当夙夜回到茶亭后，路过数人时嗅出他们茶水中的迷药。 本想要计划着要赶往下个城镇，但实在不忍心青峰弟子因此遭难，只有请示自家主人。 凤陌璃虽能薄情薄义，但也鲜见夙夜如此，见是有趣，便是许了。 可幸的，练武之人只要运功散出也能延慢药力一段时间。只是这群弟子便是这时被他人堵路，进退不得。 夙夜一听便知对方是五大家族中的子弟，内门武夫不错，还有上乘武者同行。 这群小辈更不是对手，现在逃不出去便是一场恶斗。 如此劣事，也只有武宗五门的左唐家才会做出，当年武林大比也是如此做作。 正如夙夜所想，堵路之辈的确是左唐家，而目的自是想要在论剑剪重伤青峰内门弟子。 夙夜为了不败露身份，自是把青峰留鞘，赤手空拳错步而入，撒手一把药粉便是还以其人之道。 出自药王谷的迷药自然不俗，左唐家那嚣张跋扈的子弟还没来得散出药性便是昏去。 醒来后，也只记得在昏倒前看到一个极为俊美的少年身影，一昧青衣。 ＂多谢大侠相救。＂为首的青峰弟子竭力坚持方能站稳，而他身侧的女弟子早已虚脱倒地。 ＂在下青峰内门弟子义明，拜谢恩人。＂ 但夙夜侧身避礼，但少年昏厥在即便是本着医者仁心，伸出扶起了少年。这一扶自是后悔，暗骂自己一句。心中想着这样一扶自己又得因这肢体接触受多大的罪，要知道自家主人在自己身后盯着自己看。 这才多少天没有晨省，自己就打回原状……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淡淡的一个微笑让人暖入心头，既已碰过了对方，夙夜也不好这时放手，便是把人扶到一边，取出银针为他解去迷药。 ＂敢问恩人尊姓大名，师承何处？好让我报以师门，日后定必登门道谢。＂夙夜没使出内劲，对方自不能由他招式推断出他是那位高人。 ＂不必。＂ ＂兄长，不是还得赶路，再晚入黑更难找到民宿。＂凤陌璃许是占有欲作祟，绕到夙夜身侧便是一句。夙夜被自家主人那一句兄长唤得且有神不守舍，数息才回过神来。 这次出门，二人乔装成兄弟侠客，自该以兄弟相称。数日以来，身边并无外，凤陌璃便是初次如此一唤。 只是，夙夜上次听见此种民间所用称呼，却是幻影袐境内的水月梦乡之中。湖中镜，水花月，青峰与天山相连的那个袐境。千千万万个可能，千千万万个世界交错如一，水月梦乡让夙夜早看清不同的过去，但却无法改变。 如同袐境之名，镜花水月，虚梦一场。 撇去袐境左右能见能听的水月梦乡，镜花水月却又是另一个位面，直通北面的天山。 还记得，自己离开青峰时，同是取去了那面能观世界的铜镜，便是撤底的关闭袐境入口。这么多时间过去，镜花水月内也必是过了更长的时候。 凤陌璃那样的一唤，夙夜自是记起在水月梦乡中经历的一切，方才失态。 回神过来，只听见青峰少年已提议同行并共宿于他们预定的地方，而众人皆知这方图数百里也无空房，便是答允。 听见凤陌璃对凤阡陌的称呼，义明这才发觉二人容貌相同。双生不易，故若是江湖百家中有懂药理的双生子弟，他也必该听过。只是一时间他也想不出哪家有着如此国色天香的兄弟俩，恩人不说，义明也不好猜下去。 暗打算回山门后好好招待一番，再禀报师父以还救命之恩。义明倒是没有想到皇家去，江湖中人一般都不入朝为官，更没有听过哪位有着如此高超的医术。 义明是大师兄，奉师门之命带着数名师弟妹出一趟颇为简单的任务。一行五人刚完成师门任务，便是回程途中遇上此事。 所以其他数人早昏厥地上，夙夜也只好施针唤醒数人。极力的在没有肢体接触下施针，但也感受到自家主人那如针刺目光。 回到凤陌璃身边，小心翼翼的试着平伏起凤陌璃的醋劲。 ＂回去后，碰哪了就打哪，先记着。＂凤陌璃以只有夙夜听得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这时夙夜才松开了紧握至出血的手。凤陌璃见状，眉目轻皱。虽料到夙夜比自己更在意如此举动让自己不悦，但看着他的表情想必是打算回府后为自己上什么酷刑。 碍于有外人在，夙夜那表情也只是一瞬而过。嗯了一声，后退半步随着自家主人进了民房。 民房是一屋两室，是当地的一户人家空置的。原住的人家，早几年前搬到省城去。青峰门便是买下，留了点银钱让村长打理打理一下，好让自家弟子出任务时有个容身之处。 义明本想把两间房间都让出来，但被夙夜婉拒了，只要了一间较小的房间。 义明只好把三个师妹都安置在较大的房间，打算和师弟在正厅楼板上地铺。 窄小的房间不足三人同住，猜算着是住不下他们的那个杂役，也给他留了地。条件没京城的好，但总是有四墙有盖顶，比冷宫后山那柴房好多了。夙夜习惯地让凤陌璃先憩息，从马上取了包袱把床铺好，又打水烧水。夜七与夙夜是暗卫，近乎是有了默契一样的轮流守住凤陌璃。 匆匆用过饭，就连义明也看出夙夜对自家弟弟的过份宠溺，只是别人的家事自己不好过问。 随着凤陌璃回房，才关上门，凤陌璃便见到自家小夜儿跪下为白天的事认错。夙夜自是知晓自己主人不喜自己触碰别人，虽说白天一句暂时揭过，但内心的不安还是缠绕自己。 平日与凤陌璃寸步不离，除主人外的肢体接触可免则免。今日之事实在他意外，助义明等人不过是他一时忘却本份而为。 于理于义，同门后辈遇难，得救。 于医者仁心，得治。 但为奴为暗卫者，却为不忠，有违主人意愿。 他先是影子，是终身为奴的暗卫，后才是青峰剑尊。 他的目光只该有主人，本就该只为主人为先。 愈是接近青峰自己愈是忘了，低贱如自己，根本不配。 倚坐在夙夜铺好的床，长发细丝披落身后，一声轻叹，头轻摇。 凤陌璃心头却是一紧，难得看到那风姿颀然的夙夜，那有七情六欲的夙夜。一转眼，又是如此卑微。阵阵悔意又涌心头，自己昔日鬼畜行径与暗营多年的灌输，早把夙夜打破，奴性如此。 只是白日的他却让他起了丝丝希望，得了小夜儿的人，却破了他的心。 听闻剑尊英姿焕发，一剑断壁，为天下壮观。 听闻药谷毒医，药毒同施，妙手回春。 今日的夙夜，凤陌璃看在眼内。不费一丝内力，不费半点功夫，就把那一群人放倒地上。 问世间又有多少英雄豪杰有夙夜的半分本领，但如今跪在自己跟前为了自己早已揭过去的事而认罚。不知何故，凤陌璃没有半分压倒强者的兴奋，反有一种失落。 数日前，小夜儿才去了数分的拘谨，这又返还。 ＂起来。＂凤陌璃深知这一时半刻夙夜也不会回到这数日的那模样，只失落的轻唤一句。 ＂地上冷，上来睡吧。＂ 夙夜一顿，凤陌璃不容拒绝的眼神让他无法推辞。 ＂是，主人。＂应了一声，去了身上外衣，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主人。 比起这句主人，凤陌璃实在更想听他唤一句陌璃。 次日，凤陌璃醒来时身侧便是没了温度，但床头还是放着一杯蜜水。就算出行，夙夜随行之物却不出是为了凤陌璃而备。凤陌璃有时真觉得夙夜的包袱内根本没有自己私用的物品。 凤陌璃知晓夙夜不会走远，打开房门便是看见那抱剑倚墙闭目养神的男子。凝气于丹田，晨光之下如同在夙夜的身上凝了一道白雾。凤陌璃本来难以入眠，自是没有早起的习惯。 这次出门在外，总在半睡半醒的上马，也是初次于晨初见到小夜儿修练内家武功。这个时分日月同在，实在不是一般人修练的好时机。但夙夜所修的特殊内劲，既是极阴，亦是极阳，如此时分正正刚好。 不像一般人一样盘坐修练，夙夜站得很随意，更是倚着墙壁。 雾气绕人，但又如娇娃戏水一般的进入他的身体，一时间让夙夜看上去娇柔不少。另一道雾气却是跳弹不已，如同兄弟搭肩一样同样涌入，夙夜又是换回平日刚性的感觉。 睁眼望见的是刚起的凤陌璃，散乱的头发，披着一件外袍。冲着凤陌璃一笑，似乎自己的一切也是他的一样。 ＂早安，陌璃。＂ 是自己没有从梦中走出来，还是夙夜真的唤了他一声陌璃？ 那一声陌璃，实是夙夜一道贪念。 还记得水月梦乡中，自己便是如此唤着凤陌璃。 借着未醒的蒙蒙，就让他偷偷唤一次。 梦总归要醒，贪婪一次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