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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上

    22

    许晖把行李箱靠在门口,说道:“沈老师,明天我就要去军训了。”

    沈知节坐在茶几前,扭头看向许晖。

    “好的主人,我看了Z城的天气,接下来一个月都很热,您要注意防晒,别中暑了。”

    许晖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手摸着沈知节衣领下的锁骨,说道:“沈老师不要忘记我交待的事情。”

    沈知节点头道:“嗯,记得呢。主人说平时不能想您,只有周末可以想。”

    许晖手上用力,拈着他贴着锁骨的一点皮肉威胁道:“沈老师总会记住这些不重要的,真正让您记住的一点没记住。每天发汇报,知不知道?”

    沈知节被他掐的讨扰,连连答应。

    “是的是的,主人,每天都汇报,每天都想您。”

    许晖放开了他,他没有告诉沈知节,其实他们要求今天就报道,明早9:00直接集合到基地去封闭军训。

    凌晨3点,许晖揉了揉床脚沈知节的耳朵,看他迷迷糊糊要醒,便小声说:“沈老师去床上睡,我走了,军训结束就回来。”

    沈知节“嗯”了一声,又趴了下去。

    许晖看他的动作,心里化成了一片,低头吻在了他的头顶。

    他一定要早日练出肌肉,把沈老师抱起来。

    23

    沈知节又一次回到了半年前的日子,只不过这次在书房跪着汇报时,发送给的接收人是许晖。

    其实这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发给谁都行。他只是需要这么一个人来完成这项动作,通过他来追求自己所需要的平静而已。

    至于对面有没有回应,他并不介意。

    许晖在基地中军训,每天晚上固定的时间街道沈知节的微信,跟他汇报今天一天做过的事,说说明天要做的安排。

    有时许晖晖趁睡前,偷偷的躲在宿舍楼最偏僻的卫生间里,听沈知节叫他主人,自己跟他说说新学校的一切。

    军训时一整个学院在一起,他们系占了四个方队,因为错过了来之前在学校报道分宿舍的环节,他也不知道宿舍里有谁,基地里住的地方是大通铺,一间宿舍住着70人,没两天这帮半大的孩子边玩在了一起。

    沈知节给他打电话时,不止一次的听见那边有人叫他回去查房的声音,许晖也都是应着,转头再在电话里让自己说一声“主人晚安。”

    沈知节已经一周没有睡好了。

    他的梦中光怪陆离,他试着用潜意识去分析自己的梦,但却不得而解。

    他也想过是否是压抑的性欲(注1)让他近期如此的烦躁,他得到许晖的同意后,在电话里给他表演。释放的一瞬间,他感到索然无味,心里愈发的空虚。

    当天晚上,他便梦到了一个羊角蛇身的怪物,他自称Elijah。

    沈知节在梦中问它:“你说你是先知?(注2)”

    那个怪物张嘴,冲他吐出了蛇信,冰凉的触感舔在他的脸上。

    他开口说道:“我是你啊。”

    他带着梦去找了彦书毅。

    他们坐着电梯,直接上了Salomé行政楼的最高层。

    沈知节窝在沙发里,彦书毅给他倒了一杯水。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玻璃杯,懒洋洋地说:“帮忙换成红茶,谢谢。”

    彦书毅没有理他,从抽屉中拿出白纸和铅笔,放在了沈知节面前的茶几上。

    “来吧师弟,不用我多说了吧。”

    沈知节没有理他,说:“算了吧,你会的我都会,我早就分析过了。”

    彦书毅说:“就当是换个角度了。你当时看着Salomé的名字,脱口而出的Elijah可不止是像你说的,只是想到了吧?”(注3)

    沈知节说:“那还有什么?总不是我把自己当先知了吧。”

    彦书毅说:“那倒没有,你不过是把你自己当成了我的先知。”(注4)

    沈知节闭上嘴,拿起了面前的铅笔。

    他没有画昨日的梦境。

    也没有画任何的东西,他只是拿着铅笔无意识的在白纸上点着。

    “我心里很乱。”

    彦书毅坐在他身边,没有插话。

    “我试着与自己的潜意识建立对话,尝试与自己内心的混乱进行和解,但却无法达到想要的目的。”

    彦书毅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沈知节笑了一声,说:“平静啊,你不是知道么?”

    彦书毅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白纸,示意他继续。

    “我也尝试从目的反观意识,发现我的意识飘在半空中。我从我的梦开始联想(注5),蛇身与蛇信,我想到的是窒息。”沈知节深吸了一口气,换换吐了出来。

    彦书毅又撇了一眼他的白纸,沈知节点的位置已经移到了左上。他没有打断,也没有发出声音。

    沈知节眯着眼睛,下巴微抬。

    彦书毅知道他正在回忆分析,沈知节太聪明了,能让他暴露到现在实属不易。

    他研究生考入导师的名下后,进实验室的第一天,他便看见了沈知节。

    这个男孩与他曾经见过的没有变化,他站在导师身边,安安静静的看着到时给他分配文献的任务。

    彦书毅走上前去和导师打招呼,男孩抬头看到他,微笑着叫他“彦先生”。态度与书房里跪着的人别无二致。

    导师一边惊讶,一边转头问男孩,男孩回答说是家里的世交,以前见过。

    午休时,彦书毅找到男孩,两人一前一后,到操场旁的看台上。

    彦书毅坐下后,男孩依旧站在旁边。

    彦书毅抬头看着他,那个时刻,他似乎觉得男孩仿佛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他没有自作多情,他知道从穆丹青手里出来的人,不会看得上任何人。

    “坐吧,小师弟。”

    沈知节还是那副有礼貌的样子,微笑欠身说道:“谢谢师兄。”

    彦书毅没说话,沈知节也就一直没开口,两人就这么做到了下午快上课时。

    彦书毅率先站起来,冲他伸出手,道:“走吧小师弟,回了。”

    沈知节拉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来,说:“师兄先回吧,我还有课。”

    彦书毅随口问道:“心理系本科上什么课?”

    沈知节说:“不知道,我是学数学的,在应用数学系。”

    彦书毅有点佩服,他问:“你喜欢这个?”

    沈知节说:“不知道,先生选的。”

    彦书毅沉默半晌,开口道:“他……你节哀。”

    沈知节有点莫名其妙,但他也并未反驳彦书毅的好意,他客气的到了谢。

    两人边走边说话:“一直也不知道你叫什么。”

    “沈知节。”

    “彦书毅。”

    “……”

    “师兄,我到教室了。”

    “哦,我蹭节课。”

    后来相处下来,他才知道,沈知节是他们导师在开设的选修课上挑中的。

    他的导师说:“那个孩子坐在台下认真的看着你,但他又是一幅安静疏离的样子。我就想研究一下,两种矛盾的特性,是怎么在同一时间内出现在他身上。他到底着怎样的成长环境,才能让他有着如此温顺的眼神,同时却有着脱离外部环境的心理。”

    彦书毅问:“那老师您研究出结果了么?”

    老师笑着摇摇头:“心理治疗是需要患者配合的,我把他留在了身边,希望他有朝一日能自己把自己研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