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阵痛
夜色渐深，黎深还没回来，黎琛在书房里待不下去了，叫上洛林一起回了黎深的房间。 曹管家带着两个小厮跟在他们身后。 黎琛回房后坐在外间的桌旁，用手撑着下巴，望着屋门。 曹管家在旁柔声道：“小少爷，要不您先用膳吧？许是大少爷有事耽误了，我这就差人去问。”说罢朝后面的小厮挥了挥手。 那小厮领命出去了。 黎琛摇摇头：“不了，我要等哥哥一起吃饭。” 曹管家知道黎琛虽然看着娇气，但性格也是随了老将军和大少爷，别人是劝不动他的，便也没再多说，和他一起望着屋门。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院子里终于传来了黎深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黎深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黎琛圆润的眼睛亮了起来，放下手臂，唤了一声哥哥。 黎深看见他脸上甜甜的笑，也淡淡的笑了笑，只觉一天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他抬手揉了揉黎琛的头，柔声道：“对不住，有点事耽搁了。” 黎琛摇摇头：“没关系，多久我都等你。” 黎深闻言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黎琛详细的询问了黎深今天都做了些什么，黎深话虽不多，但都一一回答了。 黎深也礼尚往来的问了黎琛都在家干了些什么，虽然他已经在被他派来暗中保护黎琛的人那儿知道了，但是他还想听黎琛自己再说一遍。 吃完饭，洛林和下人们都退下了，黎深也沐完浴回到了内间，此时黎琛正坐在桌边擦头发。 黎深走近的脚步顿住了，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他：“今天头发谁束的？” 黎琛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看着黎深回答道：“林哥啊。” 黎深朝黎琛走近，淡淡的对他说：“教你束发，以后自己束。” 黎琛不明白为什么黎深突然要教他束发，但是黎深愿意教，他就可以学，于是他点点头：“好啊。” 没耐心的黎深真就一丝不苟的教起了黎琛束发，直到黎琛能自己束为止。 之后他们就躺上床准备歇息了。 黎琛最近心烦意乱的，躺着也没那么快睡着。 他翻来覆去的，最后还是没忍住转向黎深，轻声问道：“哥哥，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会不会就不要我了？” 黎深闻言睁开了眼，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看不出情绪，黎琛只是觉得望着能把人溺毙。 黎深喉结滚了滚，回答道：“不会，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黎琛眼睛不眨的盯着他，似乎在分辨他说的话的可信度，然后低声呢喃：“嗯，你要说话算话，不能有了媳妇儿忘了弟弟。” 黎深翻过身背对他，比白日略显沙哑的嗓音响起：“嗯，睡吧，不早了。” 黎琛望着黎深的背影，有些难受，悄悄红了眼眶，静默片刻背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黎琛和黎深说完话之后心情更不好了，等到后面实在是太困了才睡着。 所以第二天黎琛依旧是一个人醒来，他躺在床上盯着床帐一动不动，等到洛林忍不住进来询问了他才起。 黎琛穿好衣服之后坐在了铜镜前，洛林上前正准备给他束发，黎琛就出声阻止了：“不用了林哥，昨天哥哥教我怎么束发了，我自己来吧。” 洛林闻言停下脚步，垂下眼应了声好。 黎琛刚学会束发，速度慢些，但成果尚可，他晃晃脑袋，满意的放下梳子，和洛林一同出去用早膳。 黎琛这一天都不怎么有精神，一直待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看书。 曹管家见他这样，有些担心，询问道：“小少爷，要不出去转转吧，整日待在屋里不好。” 黎琛摇摇头说：“不想去，没事的曹叔，我以前在京都家里也不爱出门。” 曹管家悄悄叹了口气，行礼应是。 今天黎深回来得依旧有些晚，在进屋的路上曹管家向他说了今天发生的事，还让他劝劝黎琛出去走走。 于是吃饭的时候，黎深问黎琛：“小琛，明天出去玩玩吧，别整天待在书房里。” 黎琛小口小口的扒拉着碗里的饭，闻言停下动作，对黎深说道：“不想去，你又不陪我。” 黎深回道：“我还有事没忙完，得过两天。” 黎琛放下碗筷，略带期待的看着他：“那我可以去军营里找你吗？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黎深想暂时和黎琛保持距离，所以拒绝了他：“我带士兵去山林演练两天，你跟去不方便。”没有演练可以临时安排。 黎琛问他：“两天？那你晚上回来吗？” 黎深摇摇头，回答道：“不回，两天后回，不用等我吃饭。” 黎琛垂下眼，闷闷不乐的回了声哦。 “吃饭吧，你没吃多少。”黎深提醒他。 黎琛没说话，拿起碗筷，机械的吃着饭。 洛林仍旧在一旁沉默着吃饭，只是会在偶尔抬眼看看黎琛。 这天晚上黎琛异常沉默，黎深给他擦头发的时候他也没有那种心悸的感觉了，一想到有一天黎深也会像这样给其他人擦头发，他就什么心思都没了。 等都躺在床上的时候，黎琛也没有再和黎深说话，一上床就背过身睡觉去了。 黎深看着他的背影，当然知道他心情很不好，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吧，过了这段时间适应就好了，他们还是那对关系很好的兄弟。 黎琛这两天在家里都在屋子里待着，在书房待烦了就让洛林练练剑，他坐在旁边看着。 黎琛小时候也撒娇让黎深教他习武，黎深那时候也还年少，拗不过就开始教他了。 只是黎琛小的时候身体是真弱，黎深只是教了些热身动作，黎琛就差点倒地不起。 自那之后，全府上下都不敢再让他剧烈运动。 黎深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到第三天的时候黎琛以为他能回家陪自己吃饭了。 结果黎深派人来说要晚点才会回，不用等他。 黎琛饭都没吃多少就回屋躺床上去了。 曹管家有心想劝两句，但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没有开口，只长叹了口气，问旁边仍盯着里屋方向的洛林：“小林啊，你说这两兄弟最近是怎么回事呢，闹矛盾了？” 洛林片刻不离黎琛身边，多少是看出些端倪的，但他本就是个话不多的人，更何况是这种事，所以他便没有应声。 曹管家见他一声不吭的样子摇了摇头，边往外走边嘀咕道：“这一个两个的哦，都不让人省心。” 夜深的时候黎琛都睡熟了黎深才回来，他放轻脚步靠近床前，借着窗外的灯火，看见黎琛睡着时皱着眉头的样子，心里微微一抽。 他脱掉外袍躺上床，动作温柔的揉开黎琛紧皱的眉头，在他眉心处轻轻地印上一个吻。 第二天黎深仍是没等黎琛醒来就出门了，刚走出房间门，洛林就破天荒的开口叫住了他：“大少爷，小琛这两天心情不好，昨天你没回来，他晚饭也没吃多少。” 黎深回过头看着他淡淡回道：“嗯，过几天就好了。”而后离开了。 洛林本意是想让黎深等黎琛醒了再走，他相信黎深是懂他意思的，但黎深没留下，洛林便没再多话，能开一次口对他来说已经不容易了。 黎琛醒来时房间里针落可闻，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他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穿衣洗漱。 门外洛林听见动静进来了，黎琛坐在铜镜前转过身问他：“林哥，昨晚哥哥回来过吗？” 洛林抿抿唇，回答道：“回来了，早上又走了。” 黎琛放下梳子愣愣的看着他，然后垂下眼轻声说道：“哦。” 以前三年没见黎深，黎琛也能好好的生活，只是有时会很想他。 但是这一次再见到黎深，他就像一个再一次沾染上毒品的瘾君子一样，更离不开他了。 洛林看他这个样子上前去拿过他手里的梳子替他把头发束好了，然后拉起他走向外间吃饭。 这一天上午黎琛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中午饭吃得更少了。 曹管家叫他这样子，忍不住出声了：“小少爷，您要是想大少爷了就去军营里找他吧？” 黎琛摇摇头，苦笑道：“不用了，哥哥不想我去找他，会给他添麻烦的。” 曹管家看他这幅样子有些心疼，安慰道：“这有什么，小少爷想去就去，等吃完饭您先睡个午觉，然后我带您过去吧？” 黎琛闻言有点心动，但是又担心黎深会生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黎深面前他也要这么小心翼翼了。 他难过的摇摇头：“算了，哥哥会不开心。” 曹管家更心疼了，挥挥手说：“怎么会，小少爷放宽心，大少爷不会因为这个和您生气的。” 黎琛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放下碗筷点了点头同意了。 黎琛也不吃饭了，坐在桌旁陪着洛林，顺便消消食。 等洛林也吃好了，他才起身回里屋，临走前又忍不住提醒曹管家：“曹叔，我先去睡午觉了，等会儿你要叫我起床啊，带我去找哥哥。” 曹管家笑眯眯的应了声诶。 黎琛想着要去见黎深，心情也好了点，这次午觉睡得好。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洛林进来叫他才起床。 曹管家已经收拾妥当，在府门前的马车边上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