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四方聚会
第七十六章 四方聚会 十二月的时候，大地的表面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绒，陆青薇这一天休息，便提了一把斧头，背了弓箭在空间的树林中乱转，希望搜索到一些别致一点的猎物，猪肉鸡肉吃得有点腻，想要换一换口味。 她在林间走了一阵，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陆青薇悄悄地往前走了几步，从树枝缝隙看过去，居然是一只鹿，一只健壮的鹿，于是陆青薇举起斧头，朝着鹿的身体用力向前一抛，那把锋利的斧头一下子便破开皮毛，插入鹿的脊背，那头鹿登时疼得尖叫起来，撒开蹄子便向密林深处跑，这时陆青薇手中牵着斧柄尾端的长绳，从一棵树上绕了一圈，借着树干的力量紧紧地拉住斧头，几秒钟之后只觉得手上一松，斧头从鹿身上脱了下来，虽然绳索没有什么弹力，但是因为太过紧绷，斧子仍然弹回两三米的距离，带着淅淅沥沥的滚烫鹿血，在地上划出一道红色的线条。 陆青薇收回斧头，跟着血迹便往前追去，虽然说空间里一直没有猎犬，但是自己也想到了猎鹿的办法，那就是投掷带绳索的斧头，斧头造成的伤口比箭要大得多，而且尾端带了绳子，当斧头拔下来的时候，就会造成更严重的创伤，失血会更加厉害，即使自己不给鹿拖着一路走，单单那么大的伤口就让猎物难以承受，受了如此重伤的鹿一般跑不出太远，几里路就会倒下，然后给自己搬运回住处。 果然，循着血迹追赶了五六里，便看到一头背上开了一个大口的鹿倒在地上，陆青薇满怀欣喜地赶了过去，先找了一根粗大的树杈，将鹿倒掉起来，便现场开膛放血。陆青薇转回房间内，把事先预备好的工具拿了过来，有几个塑料盆，一个用来承接鹿血，一个用来装内脏，其它几只装鹿肉，陆青薇便是这样将鹿分解开来，经过房间的中转，轻松快捷运回集装箱房屋。 鹿的体温还没有冷却下来，这个时候要剥皮还是相对容易的，今天猎到的是一头公鹿，因此还要去除睾丸，这样就避免肉中混有异味，虽然在传统药材之中，鹿鞭很给人看中，不过陆青薇连同睾丸一起都丢掉了，还特意将后腿膝关节下一块肉丢弃掉，因为有些鹿这个地方长有味腺，鹿肉是很鲜美的，不能让味腺毁了美味，另外取胆囊的时候也格外小心，如果胆囊弄破，胆汁流出，肝脏连同附近的肉就都会带上苦味，而自己特别喜欢煎鹿肝。 当天的晚饭，陆青薇没有去食堂，而是在空间中自己烧了菜，一共三小碟，一碟姜葱粉炒猪血，一碟软炸鹿肝，还有一碟烤鹿肉，鹿肉下面垫了咸酸菜，肥腴而又清爽，可以下好大一碗白饭。 一边吃饭，陆青薇一边想，这一头鹿就足够自己吃一整年，毕竟二百多斤的分量呢，剔除掉骨头也有一百多斤的肉和内脏，另外还有许多鹿血，风干的肉类可以保存很久，不过风干鹿肉虽然味道也不错，终究比不得新鲜的鹿肉，可惜这一只鹿不能拿出去，否则今天花溪就很可以开一堂全鹿宴，这样冷的天气，吃鹿肉配鹿血饭最好了。 吃到最后，陆青薇把三碟菜的碟子底都倒进饭碗里，与米饭搅在一起，连着酱汁混合着吃下去，明天是三个营地的聚会啊，花溪、清凉庵还有农庄寨，有人占据了一个生态农庄，以那里为营地，接纳了一些人，营地的小牛就是从那里交换来的，据说首领居然是少校从前的战友，叫做吕安的，没想到末世三年，老熟人还能碰面。 唐剑参谋部的那本末世作战日记，姚雪纯已经看过一遍，整理出来共享给大家，因此陆青薇也得以知道基地守卫部队后面是怎样的生存道路，简略地说，就是当基地濒临崩溃的时候，参谋部和警卫队纷纷搭乘直升机飞离了基地，在山间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用随机携带的物资建了另一个营地。 陆青薇猜了一下，那些人一定早就做好准备，一旦营地守卫不住，就要执行后备计划，因此大概率是事先已经将一部分重要物资转移进了运输机，随时准备撤离，面对形势做好充分准备，这本来是很理性明智的，只是撤退的范畴大部分只包括指挥中心人员，陆青薇可以猜想到当撤退命令发出的时候，军人们跑步赶向直升机的场面，不过当时自己真的没有注意空中有没有飞机掠过，在周围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逃命上面。 之后唐剑中校就带着自己残存的部下在山中收集物资，也收容了一些平民，四处搜集物资，建立了另一个营地，中间还经历过大规模的转移，然而新的营地最终也没有固守住，就在高架桥被毁的那一天，营地给一群邪教徒攻破了，那些邪教徒引了许多行尸来围攻营地，在最危急的时候，唐剑又用飞机救命，带着自己最后的核心人员上了运输机，飞离了营地，只可惜这一次运气不佳，飞机中途发生故障，撞在了高架桥上。 其实陆青薇也觉得，飞机确实能给人一种安全感，尤其是直升机，不需要那么长的跑道，直接原地就可以起飞，无论地面情况糟糕成什么样子，只要成功起飞，一切就都与自己无关，任凭地面的僵尸或者活人怎样伸出手臂，都无法抓住自己，唯一要警惕的是地对空射击，所以如果能有一个空中堡垒，一直盘旋在高空之上，里面的人就幸福许多。 第二天上午，花溪的大门打开，外交团队出发，殷文茜和姚雪纯带队，陆青薇也在队伍之中，她们很谨慎地来到预定地点，发现商队已经等在了那里，商队首领何蔷过来招呼众人：“大家快请进来，布置有些简陋，还请不要在意。” 殷文茜看着周围的绳栏，笑道：“已经很不错了。” 这一次聚会是由商队穿针引线，联络花溪清凉庵与农庄会面，场地也是由她们布置，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太多安排的，这毕竟是末世四方会谈，商议结盟的事情，不是从前上流社会的酒会，星光煜煜，会场也要闪闪发亮，这一块宽敞的林中空地只是在四周拦了一圈绳网，把地面丢弃的杂物清理了一下，干枯的杂草也用大剪刀剪短了一些，虽然有些高低不平好像斑秃，但半人高的枯草还是有些瘆人，在末世待久了，就总担心从各种视野不清的地方钻出什么东西来。 谈判的人进入一辆房车，陆青薇与其她人一起在外面负责周围警戒，她和农庄的一个女孩子在一起，那个女孩腰间挎着自动步枪，微微笑着说：“真的是巧，在这里又见到你，之前有的时候我就在想，曾经的那些好人都去哪儿了？好在你还活着。” 陆青薇也一笑：“你的记忆力真好，我都不太记得了。”居然是末世刚刚开始的时候，去往生存基地路上的木华清，当时只是匆匆一面，三年的时间过去，陆青薇早已不记得她。 木华清歪了歪头，道：“可能是因为你长得特别可爱吧，我对你那把工兵铲印象深刻，就觉得甜美和粗犷搭配在一起，居然有一种很另类的协调，现在换装备了？” “是啊，有一次看到人家用的更高端的工兵铲，有六七节的，里面藏的装备特别丰富，还有鱼叉的，于是觉得自己的那个有点低端，就丢掉了。开玩笑的，其实是我用那个工兵铲换了一点东西，不过好在后来有这把剑，我觉得这把剑更符合我的审美，而且又很轻便，走路也省力。” 木华清笑道：“拄着这样一根手杖走在末世的大路上，确实相当与众不同。”好像闲庭信步一样，好在小鹿一直都非常警觉，走路仿佛猫一样，不是旁若无人昂首阔步，否则就很像是在装叉。 陆青薇说道：“你们的营地居然有牛和马，真是太让人惊讶了，我还以为末世之后这些动物都给僵尸吃掉了，毕竟是驯化的动物，目标又大，这种情况下比野生动物更容易给吃掉。” “灾变初起的时候，那里的人守住了营地，大部分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也有一些游客，后来吕安少尉他们来到这里，里面的人也越来越多，种植养殖的规模在扩大，听说你们那里也是这样。” 陆青薇点点头：“是的，毕竟要自给自足嘛。” “你们的抗生素库存还够吗？” “应该还可以。”不断在制造新药，崔教授只能把一半精力放在行尸病毒研究上，另一半时间都要用来制造抗生素。 房车里这时正在交流信息： “红蝎会看来是不行了，根据我们的消息，最近的几次大战，他们都处于弱势，损失很大。”吕安说道。 明彻说：“自从那一次爆发大规模冲突，两边就无法和谈了。” 何蔷咯咯笑道：“这样不是很好吗？让他们两边继续互相攻击，继续消耗，我们才会有机会。” 何苇微笑着道：“其实他们的大战也有我们出的一份力，那一次看到双方正在对峙，气氛很紧张，但好像一时还不会打起来，姐姐就在树后对圣光教那边开了一枪，于是他们就干柴烈火，一下子着起来了。” 其她人登时都有些目瞪口呆，殷文茜望着她们，道：“你们不担心这样会阻塞商路吗？僵尸已经够糟糕，现在活人之间还这样大规模开战，战争影响贸易，这种时候也说不到发战争财的问题。” 何蔷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僵尸虽然危险，好歹不收税，但是他们两边收的税实在是太高了，让我们几乎无利可图，你们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四处搜集物资也是很危险的，中途消耗的人力物力成本非常高昂，然而他们等于是凭借武力就白抢，所以我们无法再忍受，干脆让他们双方打起来，对于我们或许更有利一些，无论如何，两边的实力都会有所损耗，对我们也会更客气一些，而且我要和你们说，他们已经发现了花溪，花溪与清凉庵距离不远，清凉庵也不会幸免。” 吕安说道：“他们还没有发现农庄？” 何苇道：“那是迟早的事情。” 姚雪纯：我也想这么说，不过这话由我来说不太好，还是商队的人说出来更加客观中立一些。 吕安道：“红蝎会无法对抗圣光教是可想而知的，虽然双方都有流亡军人加入，但是圣光教有宗教的加持，简直好像僵尸附体，仿佛不在意疼痛也不在意生命，我曾经看到过他们双方的交战，圣光教一边明显更加疯狂，那种精神状态，和活僵尸没什么两样。” 姚雪纯点头：“确实是这样，看起来就很像ISIS组织，有信仰的僵尸。” 何苇说道：“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先让他们自行消耗，当他们两败俱伤，我们渔人得利。” 这时殷文茜的报话机响了，她走开来接了一个电话，回过头来对几个人道：“恐怕没有时间了，圣光教的人已经来到花溪，让花溪提供食物，而且还要参与他们对红蝎会的作战。” 吕安一皱眉：“他们可真的是够直接。” 四方又商量了一阵，对红蝎会的作战，花溪是绝不愿去参与的，虽然赢面比较大，倘若获胜或许能够分到一部分战利品，比如吗啡，用以补充麻醉剂库存的短缺，但是吗啡她们完全可以用抗生素去换，不必冒这样大的风险，而且圣光教是一个更大的威胁，现在就已经要她们提供食物和人力，将来无人再可以对抗他们之后，不知还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商谈完毕后，大家彼此闲聊，营地要结盟，单单是有利益关系还是不够的，情感上的纽带也必不可少，于是姚雪纯就和吕安来到一个单独的角落，戏谑地看着他的迷彩服，道：“末世之后没有再升级吧，少尉？军委没说给我们这些还奋战在陆地的人加一级军衔。” 吕安一笑：“可能少校可以给我在战地直接升一级，这种时候不一定要走正规流程，以后再汇报应该也会获得批准。” 姚雪纯笑道：“就跟火线入党一样，好吧，那我就在战场上给你升一级，现在你已经是中尉了。” “谢谢少校！” 两个人笑了一会儿，姚雪纯问道：“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所，不知道后来基地到底怎么样了，虽然殷律师她们给我描述过，但是她们毕竟是平民，不太了解军队内部的运行，你能不能告诉我，当时军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吕安显然陷入了回忆：“非常乱，越来越乱，幸好少校当时坚决要求把单身的女人与男人分开，否则如果都混在一起，不知要发生多少罪行，基地的崩溃肯定会更早。后来水也断了，输水管道给人破坏掉，我们一队工兵去修管道，回来后就发现基地已经完了，其实就算不是这样，我也不打算在那里继续待下去，因为君浩死了，死得十分可疑，我当时正好看到了他，本来是他们三个共同对抗僵尸，然而忽然间君浩就倒了下去，那个时候他的武器本来刚刚插进一个行尸的头骨，我当时就呆住了，差一点给行尸抓伤。 摆脱行尸之后回去的路上，我越想越觉得非常诡异，为什么君浩倒下得那么突然？当时的情况对于他来讲本来并不太危险的，前面只有四五只僵尸，而他们有三个人，而且看不到僵尸抓咬他，他就那么栽倒了，再一回想军队里面有的人对他的仇恨，尤其是后勤系统还有另外一些军官，我就觉得更加难以把这件事放到一旁，君浩和我是好友，他现在死得这样不明不白，我如果继续留下来，可能风险也很大，所以我在路上的时候就想着回去后打好包，找几个朋友赶快离开，哪知来到营地大门前，却发现那里已经满是行尸。 少校，虽然我没有确凿证据，当时无法抢回君浩的尸体，不能验尸，但是我就是这样怀疑的，这件事太可疑，说起来很讽刺，虽然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是这种时候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就是觉得有哪里总是不对劲。” 姚雪纯点了点头，这堪称是末世的尹清枫案，虽然影响力或许没有那么大，但是同样扑朔迷离。 “唐剑中校已经死了，连同大部分参谋部人员，我们在一家坠毁的运输机里发现了他们的遗骸，已经就地安葬了。” 所以无论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现在都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