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惩罚】愤怒是你的情绪，自私是你的本能

    “仅此而已吗？”

    苏沉浊深吸一口气：“还有愤怒、无能和……自私。”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改变不了自己，更改变不了何湘，还有他内心的自私，如果他能顺应何湘的要求，或者就像何湘说的，他要是能站在母亲的立场，也许……也许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俞疏安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我可以因为你无能、懦弱惩罚你，但不能惩罚你的愤怒和自私，愤怒是你的情绪，自私是你的本能。”

    “……是吗？”苏沉浊恍惚道。

    “为什么想要受到惩罚？”

    “可能那样……我就不会太自责。”

    俞疏安沉默了一会，放下他的手：“你决定好了吗？”

    苏沉浊闭上双眼：“是的。”

    俞疏安的声音再次变得冷漠：“接下来，我不会再听取你的意见，而你要做的，就是坚决无条件地服从我。”

    苏沉浊点头：“……我知道。”

    俞疏安站起身，走到橱柜前，开始选工具。

    他边选边说道：“把衣服脱了，在我选好之前脱干净。”

    苏沉浊愣滞了一下，他准备好接受疼痛了，但他没有想到俞疏安要求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这么的……难堪。

    他冷静了一会，还是脱掉了湿透的衣裤。但当他把手放在内裤边缘时，他犹豫了。

    这件……也需要脱吗？

    他跟俞疏安的关系，他们之间，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

    他现在还能做到像大学时那样，即便在同性面前全身赤裸，也能坦然自若的样子吗？

    苏沉浊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脱。

    俞疏安已经拿着工具转过身来，他看着地上的衣服，用手中的鞭子挑了挑：“是我刚才说的不够清楚吗，还是脱干净这三个字太难理解？”

    苏沉浊抿紧嘴唇，手搭在内裤上，还是动弹不了。

    “心理戒备这么重？”俞疏安在空气里甩了一鞭，“放心，我惩罚的时候，对你没有那些下流的想法。”

    苏沉浊却像是被羞辱到，俞疏安的话好像在戳破他私藏的龌龊心，他迅速脱掉内裤扔到一边。

    他想向俞疏安解释，他并没有那么想，但又觉得他好像那样想过。

    “忘记提醒你了，下次再脱衣服时，叠整齐。”俞疏安指着地上的衣服，提醒了一句。

    苏沉浊轻轻地点了点头。

    “现在来说我的规矩。”俞疏安并没有急于开始惩罚，而是耐心地介绍着规则，“在这个房间里，你对我要有绝对的服从意识，你可以求饶，如果你愿意。但我不会停手，惩罚会一直进行下去，直到你说出我的名字。”

    “在你叫出我名字的那一刻，这里的一切全部终止。”俞疏安看向地上无动于衷的苏沉浊，继续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

    苏沉浊听到这里，才转过头：“到此为止是什么意思？”

    “惩罚不会再出现在诊疗的过程中，治疗还会像过去那样进行。”

    苏沉浊只在听到“惩罚”两个字时身体一僵，而后闭上眼睛默认。

    “惩罚过程中，你可以称我为‘先生’，直到我们……”俞疏安没有说下去。

    苏沉浊也没有问：“嗯，我知道了。”

    “现在，跪好。”俞疏安用鞭子抵着他的背，“背挺直，双脚并拢，膝盖朝两侧打开，两只手背后互相抓住手臂，头仰起来。”

    苏沉浊感到这是一个将身体打开的姿势，他挺直的胸膛在微微颤抖，抬起的头像是要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眼前的人。

    俞疏安纠正好他的跪姿，道：“再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被惩罚？”

    苏沉浊仰视着他温和却泄着冷光的脸：“因为我的懦弱、无能。”

    “还有一条，”俞疏安补充道，“你刚才没有遵守我的规则。”他用鞭子指了指地板上的内裤。

    苏沉浊轻轻点头：“你惩罚我吧。”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每条错误十鞭，一共三十鞭。每一鞭你都要清楚地报数，报多或者报少都不算数，报少补一鞭，报多补两鞭。”

    “还有我不喜欢听见喊叫声，如果你没忍住，我们就从头再来。”

    “这样能接受吗？”

    苏沉浊听过一次便牢记在心，他颔首道：“我可以。”

    “那么开始了。”

    第一鞭落下的时候，苏沉浊以为自己会痛得叫出来，但是……并没有。

    鞭子带给他的疼痛比想象中轻，或许是他主观臆断，在他的意识里，这是自己应得的惩罚，是他请求得来的疼痛，他应该坦然接受。

    他清冷地喊出“一”这个数字，第二鞭紧接着就到了。

    俞疏安没有责打其他的地方，只是在后背的某一处重复甩鞭，鞭子精准地落在之前的位置，鞭尾甚至都没有触碰到末端的臀肉。

    他以为苏沉浊会在第四或者第五鞭时喊出停止，或者其他的什么声音，但男生紧闭着双眼，抿着泛白的嘴唇，除了报数什么也没有说。

    他甩下每一鞭，苏沉浊的眉目就会皱起，而后又舒展开来，像是和自己较完劲后的松懈。

    俞疏安停了一会，让苏沉浊喘气。

    俞疏安观察着他的状态，问道：“现在在想什么？”

    “我……很混乱，不知道。”苏沉浊的眼睛里充满混沌，但他的心好像没那么紧绷了。

    “你应该反思自己的错误，不是吗？”

    苏沉浊露出一丝轻松的表情：“是的，我在反省。”

    等抽到第十五鞭时，苏沉浊一滴冷汗落下，他咬着牙发出一丝痛哼，却在下一鞭来临之际，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去。

    “回来跪好。”俞疏安用鞭子敲敲地板，“忍得不错，就快要结束了，别前功尽弃。”

    “抱，抱歉。”苏沉浊爬了回去，“你继续吧。”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俞疏安第二次鞭打似乎更用力了，苏沉浊痛到失声，他感觉自己在畏惧下一鞭的来临，却又似乎期待着它落在身上的痛楚。

    他在恍惚中，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那个消沉、低迷了许久的自己，现在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都是你应得的，你应该这样痛，你这么痛了……心也许就不会痛了。

    “三十……”苏沉浊松开紧咬的牙关，他缓缓放松下来，“结束了麽？”

    俞疏安将鞭子放到一旁，坐到他面前：“你的坚韧超乎我的想象，几乎没有人第一次就能做到我的要求，你是唯一一个。”

    “我们果然很契合。”

    苏沉浊有些迷茫地看着他：“……还有谁？”

    俞疏安微微笑了笑：“从前的伙伴，别多虑，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间房里的东西了。”

    “哦。”苏沉浊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听到这句话时松了口气，“我可以起来了吗？”

    “稍微等一会。”俞疏安转过他的身体，抬起他的脸：“你的服从性真的很好，我没有说过结束，所以你跟我说话的时候，也保持着刚才的跪姿，这样很好。”

    苏沉浊并没有因为受到夸奖而高兴，他凝望着俞疏安：“……谢谢你。”

    俞疏安摸着他冰凉的脸：“刚才疼吗？”

    “不疼。”

    “这是实话？”

    “……不是。”

    “不要对我撒谎，这是最后一次。”俞疏安警告他，“我不喜欢你撒谎。”

    “抱歉，我很疼。”苏沉浊迅速改正。

    “那么后悔吗？”

    他摇头道：“不后悔。我觉得……轻松多了。”

    他受到了自己应有的惩罚，他的负罪感消减了大半。

    “疼痛会加重身体的负担，但取而代之的是心灵的减压，我相信每一次被情绪所困扰长久压抑的人，都会希望得到一次这样的释放和宣泄。”

    “但我依旧觉得很闷。”苏沉浊认同俞疏安所说的，但这些惩罚现在只能做到缓解，还不够。

    “凡事都不能一蹴而就，我们需要循序渐进。”俞疏安拍拍他的头，“还有一项惩罚，我希望你也能接受。”

    “是什么？”

    俞疏安用手指轻抚着他的脸：“这里，会变成红色，我喜欢的颜色。”

    苏沉浊嘴角颤了颤，他又想起何湘的那个耳光，抖着声音说：“好。”

    一道掌风落在他的左侧脸颊，苏沉浊被扇得向一旁倒去，俞疏安似有预料地及时扶住了他。

    “跪好，沉浊。”

    苏沉浊喘了两口气：“我没事，你继续。”

    十个耳光很快就打完了，苏沉浊并不是很痛，但他的身体却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他不自然地动了动。

    俞疏安淡淡扫了一眼他别扭的动作，并没有多说，而是撇下一句：“现在，跪在这里反省十分钟，不许乱动，我待会回来。”

    然后收起他的衣物，整了整，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