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良种马：难道我不乖吗
清晨。一群人拥挤在小镇窃窃私语。 “有人被带走了。” “听说是之前截牛赛给野牛吸食麻叶的……” 拥挤的人群中，有牛仔被手铐拷着送走。纽因本不甚在意，直到看见安德烈站在旁边，警长一样的人在和安德烈说着什么。 安德烈为什么会在那里？ 纽因无意识地走近，听见那儿的警长对安德烈说：“这次的侦办多亏了你的……” 安德烈休息了这段时间，精神状态恢复了不少，微笑着听警长说话，也只是说：“维护治安，是应该的。” 安德烈也参与了这次的调查行动？ 严格来说，纽因觉得安德烈确实很符合警长的气质。他走近的时候安德烈就已经注意到了他，转过头对着纽因打了个招呼：“早。” “啊！纽因来啦，你没受伤真是太好了，上次疏散人群立了大功了！”警长笑着过来拍拍纽因的肩膀，纽因笑着敬了一个不标准的礼。“还是辛苦你们的调查了。” 西部的开发还是配备了一定的基础警力，分布在比较大的城镇里。但小村子并不在管辖范围内，混乱事件还是时有发生。 “安德烈还不是牛仔小队的人吧？”警长问。 “啊，他……”纽因刚想回答，安德烈就说：“我是。” 嗯？ 纽因有些诧异，还是也点了点头：“对，他是。” “刚加入的？新人？这倒是稀奇。”警长看了看手表，“我本来还想问安德烈有没有兴趣到警署工作……如果是团结的牛仔小队的成员，那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谁不知道牛仔小队的大家一直在一起呢？之前的大饥荒，他们即使把全部身价变卖了也绝不抛弃任何一个人，几乎已经成为了一段神话。 听到“团结的牛仔小队”时，安德烈微微侧头看了纽因一眼。他似乎有什么话想和纽因说，纽因对每个人的情绪感应都比较敏感，在警长走后，单独和安德烈走到一旁。 “你想和我说什么？” “这里不安全，我们到我的屋子说。” 安德烈拉着纽因，去了他的屋子。进屋后一关上门，安德烈拉来椅子让纽因坐下，然后坐在床上。 “我最近……查清了，我妹妹的死因。” “哦？”纽因想，安德烈的效率倒是出乎他的预料。 安德烈的表情有些沉重，“我按着你的描述去查了，果然，我妹妹并不是死于一场意外……她死于一场阴谋，一场利益纠葛。” “方便说说吗？” “我说不明白……但双枪帮的上层似乎出现了分裂。狮、鹿、鹰三首领出现分歧，鹰首领在夺权。我被鹰首领分配任务后，狮首领的命令却又传下来，造成混乱和路程被耽误。” 一个庞大机构的运行，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奇怪的难题。 最难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问题。 安德烈蹙着眉：“如果我当时不选择加入双枪帮，我的妹妹就不会死，她就能好好活着……” 纽因站起来，坐到安德烈身旁。 “我查明白之后，想了很多，我想复仇，像你一样……可用鲜血永远只能换来鲜血，这件事不会停止，我该如何做……”安德烈的声音沉闷。 “你可以跟我描述一下，此刻的你是什么感受。”纽因轻声说。 “或者你也可以不描述给我听，在心里告诉自己，你现在感觉到的是什么。” “愤怒、失望、沮丧……”安德烈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自责。” “外界环境很难改变，也许你觉得复仇是错的，无法让你感到安心，那就不要去复仇。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加入警署，避免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遵循你的信念行事，再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至少能活得有骨气一点” 纽因自嘲地笑了笑，“我自己就是个杀人犯，其实我没资格跟你这么说。” “……我知道了。谢谢。”安德烈放下手，站起来，“我会考虑加入警署。” “嗯？其实刚刚只是建议……” “我刚刚确实动了那份心，你说出来之后我才更确定了。”安德烈转头看向纽因，笑了一下。“谢谢，我或许明白为什么他们那么喜欢你了。” “对了，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随即，安德烈有些犹疑。 “没事，你说吧。” “丹尼尔，也就是丹鹿，是双枪帮三大首领之一。” “……我明白了。” 纽因听到这个，还是有些震惊，他知道二哥和双枪帮有联系，还不知道居然联系这么大，“大哥他明白吗？” “他应该知道这件事，我查出来后也很诧异，丹尼尔首领平时不常出面，所以我也不太认识他，去找了阿曼德说了这件事之后，他比我想象中的平静。” “既然大哥知道了，那我就放心了。”纽因笑道。 “……你还真是信任你大哥。”安德烈意味深长地看了纽因一眼。 “我信任牛仔小队的所有人，他们是我的朋友和家人。”纽因接着说道，“而且大哥比我靠谱得多，他总能先解决一切。” 他根本不必对此多加担心。 而他的二哥，也在用行动证明他可以被纽因信任。 行动比华丽的语言更有说服力，牛仔队从来都是他最坚强的港湾。 而能以一己之力复仇的纽因，也未尝没有闯荡世界的能力。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如果没什么事，我该走了。”纽因站起身来，安德烈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嗯，再见。” “再见。” 纽因心中的疑团被解开了一些，但他还需要去寻找更多答案。 弗里斯兰和丹鹿的身份都很不简单，但他自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向导而已。 再过几天牛仔节就要结束了。 纽因走出来后，远远地看到了弗里斯兰，他在和谁对话。纽因走到一旁，弗里斯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后继续。纽因听到弗里斯兰对面的人说： “……老板很担心你，想要你回去继承家产……” 弗里斯兰回应：“我不会回去。” “这不行，我们收到命令，必须把你带回去。”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弗里斯兰看上去有些焦躁，却还是没有走开，继续和对面的人交谈。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纽因能够听清他们的对话，而他对面的人没怎么注意到纽因。 “双枪帮出现动荡，公司在考虑撤销投资，东边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你父亲的身体状况也不好了。” 对面的人的穿着，并不是牛仔。看上去像是东部城市过来的。纽因看向弗里斯兰，他的眉目确实与西部牛仔的普遍面貌并不相同。 “……”弗里斯兰没有回答，微抿着唇，眉头压低。 “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回去，小少爷也……” “老板对此很愧疚，如果你要什么补偿他都能给你，只要……” 弗里斯兰打断道：“我知道了。” 在与纽因相处的时候，弗里斯兰还未曾打断过纽因的对话。纽因能感觉到弗里斯兰的心情不是很稳定。 “那我们先走了，您好好休息。两天之后，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答复，不然我们只能采取强制……” “不好意思。”纽因走上前去，“光天化日之下，强制什么呢？” 他拉过弗里斯兰的手，悠悠然与弗里斯兰对面的人对望：“弗里斯兰是我的哨兵，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带走他。一边嘴上说着很关心他，一边不考虑他的感受要带走他，没看见他都那么不乐意了？瞎了吗？” “哪里来的小孩？”对面的人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 小孩……纽因咧了一下嘴。他确实长得嫩，说他是小孩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人了？ “他是我的向导。”弗里斯兰回握住纽因的手，“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弗里斯兰望向对面的人，神情变得坚决，“我不会跟你们回去。” “总之，我还是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 “我已经考虑好了。”弗里斯兰吐字清晰，他的口音是正统的东部口音，与西部牛仔的口音其实不太一样。“我会找机会回去，但只能出于我的意愿。我弟弟的能力也不错，你们可以考虑优先培养他，而不是我。” “……哎，您果然和老板说的一样，以前挺好的，现在过于叛逆了。”对面的人叹了口气。纽因听着这话火就往上冒，刚想开口反驳，就被弗里斯兰一个眼神安抚住了。 “你请走吧，玩得愉快。”弗里斯兰对那人说。 送走那人之后，纽因愤懑道：“他说话可真让人难受……他刚刚那么说，你就不生气？” “生气啊，但生气不能解决问题。” “明白自己可以愤怒是件好事。”纽因说道。 弗里斯兰无辜地望向纽因：“他说我过于叛逆，难道我不乖吗？” 谁都知道他是匹乖顺的良种马，独属于纽因的良种马，至于对其他人叛不叛逆，那能对他有什么影响吗？ “确实挺乖……”纽因嘀咕道，弗里斯兰的长相太过于英俊，看着他的时候是肉眼可见的深情，还带着些未经世事般的无辜，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丝毫不劣于肉食系哨兵的战斗哨兵能拥有的眼神。 “我只要明白他说的是假话，那就够了。”弗里斯兰的双眼噙了笑容，“我不会试图去操控任何一个人对我的看法，如果失败，那只会让我感到挫败，不过……” “……我会很在意你对我的看法，因为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