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怪药
赶在上课铃声响之前的最后一秒，晋骁成功地坐到了座位上，平复着还有些喘息的胸膛，他拿出课本。 坐在班级靠前位置的文文回头看了男友一眼，见他浓眉微皱低头看着桌上的课本，纸张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翻飞，似乎很是认真的样子，不由满意一笑。 她的男友就算平平常常坐在那，做着普通的动作，看上去都那么帅气…… 文文眼神缠绵着在他身上流连了一圈，心里由衷地感叹一声，这才回过头去看着讲台上摆弄着多媒体设备的秃顶中年老师。 “在这一页。”晋骁的同桌见他一直没找到老师即将要教授的内容，手掌径直地伸了过去，按在他的课本上精准地翻了几下，将页面敞开在晋骁面前，一系列动作完成后，那只手掌收回时，指腹有意无意地在他凸起的坚硬指节上滑过。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被同性吃了豆腐，晋骁偏头一笑，在窗户斜斜照进来的灿烂阳光下，他的眸中像是盛满了太阳洒下的流金碎光，热烈而迷人。 他低声向同桌道谢，“明俭，谢谢啊。” 明俭淡淡地摇了摇头，“这谢什么，快听课。” 澄明中学是当省最有知名度的中学，每年的升学率独占鳌头，但是它的管理却并不是很严格，晚自习愿意待在教室的就待在教室，想回寝室的就回寝室，澄明的寝室中甚至还专门为学生开辟了书桌学习区，只要是想学习的同学，不管在哪都很方便。 但不管在多么厉害的学校中，总有几个不是那么勤奋的，晋骁便是其中之一，每一次女朋友催一催，才会在考试的前一段时间临时抱一下佛脚，好在他脑袋还算聪明，最后取得的成绩都能在中游偶有浮动。 而这一次，考试又要来了，文文早就催促了晋骁，必须得快点为考试准备。 晚自习前一堂课下课。 一部分不爱学习的朋友们跃跃欲试地想跑去操场浪荡，一群人特地跑过来叫上晋骁，“兄弟走起，出去玩去啊！” 晋骁抱歉地摊了摊手，指了指桌上的课本：“你们懂的。” 朋友们都知道晋骁这个传统，却还是不死心，推出了能使出不一样手段的人。 张轩往前一步，双手合十满脸哀求，“今天最后一次！来嘛晋哥哥。” 话音一落。张轩身后的一群男孩子们脸色瞬间一青，差点没被张轩矫揉造作的语气给恶心坏了。 为了拉上晋骁，他们真的是使出了绝招。 晋骁决定的事情一般没人能改变，但他最怕别人对他撒娇，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他无奈地看着这群朋友们，开始有些动摇了。 晋骁犹豫了几秒，正想答应，并强调是最后一次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明俭突然开口。 “喂，你们这些人，看不出晋骁更想学习吗？有你们这样一群只会拖后腿的朋友，晋骁可真他妈惨。” 明俭一边低头看书，一边轻飘飘地嘲讽道，他甚至都没有抬起头，半点眼神都不屑于施舍给他们，悠悠闲闲地再翻了一页书。 这个翻书的动作直接引炸了火炉！在旁人看来，这就是明晃晃地当脸一巴掌，怎么看怎么来气！ 一群人怒了，压不住气的张轩更是直接开骂：“草！明俭，别以为你是晋骁室友咱们就不敢揍你了啊！你再这样阴阳怪气的，小心我收拾你！” 明俭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他终于将视线从书本中挪了出来，双手抱胸翘起二郎腿，勾起唇嘲讽一笑，“有种你就来。” 正对着他的张轩被彻底激怒了，血往头上冲，举起拳头就要往那张斯文败类的脸上砸去。 眼见着要砸到明俭了，那只拳头被一只手掌给强制地挡在了半空中，手掌的主人正是晋骁，他站了起来，稳稳地握住张轩的拳头推了回去，顺便在他肩上拍了拍，让他消消气。 “轩儿，这段日子真不行，你们去玩吧，等考完试哥带你们出去浪。” 他低声安抚道，同时向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只有他对面的张轩看得清楚，同时看清楚了他的口型：“别招惹他。” 张轩沸腾的热血逐渐冷却，打了明俭后会造成的后果也出现在他脑海中，他悻悻地慢慢放下了手，明白明俭这人不是他们招惹得起的。 上一个被明俭气得想他挥拳的人，这时候还在休学呢，人明俭是谁，可是澄明的活招牌，所有老师的宠儿啊。 “……唉，行吧，咱们不打扰你了，到时候再聚。”张轩被晋骁劝走了，临走之前还恨恨地刮了明俭一眼，但这一眼也是浪费，人明俭又开始捧着他那本除了他谁也看不懂的书在那翻阅了，直接就没将他放在眼里！ 张轩一口气噎在了嗓子眼，他立马扭回头，望着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来调整心态，还想多活几年的话，他不能再多看一眼了。 身边的朋友很能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以后还是躲着他远点，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还真没见过这种人。” 张轩吐了口气，“要不是他就坐在晋骁旁边，谁他妈爱招惹他啊，再说刚才还是他先挑衅的！怎么躲啊，晋哥也真可怜，一直被老师安排坐在他身边，这每天得多难受啊。” 朋友也叹了口气，“那有啥办法呢，谁叫人成绩好，说一句就看晋骁顺眼一点，自此班主任排位置他俩就没分开过！” 晋骁站在原地，目送着朋友们闹闹嚷嚷地离去，然后又重新坐了下来。 他暗叹一声，不知道多少次地和明俭说着那老一套：“明俭，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有时候说话，其实是可以委婉一点。” 明俭倒是很给晋骁面子，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有些不明所以：“刚刚我说话难道不委婉吗？要是不委婉的话，我早就会说让他们滚远点，别天天跟个狗……” “好了可以了。”晋骁连忙打住他接下来的话，他无力地摇了摇头，“你这情商，要是能和你智商匹配起来……” 晋骁没再往下说了，这不可能的事说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他低下头收书，“明俭，我和你一起回寝室，等会就到寝室看书了，有些问题想让你教教我。” 明俭特别喜欢看晋骁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他隐去嘴边冒出来的惬意微笑，无所谓地回答：“可以。” 收拾好东西正要走出教室，晋骁想起什么，他停了下脚步四处看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另一个室友的身影。 他快走两步追上明俭，“阿楚还没回教室吗，请了一下午假说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现在都没回，是不是病情有些严重？” 车津楚？去采购一些难得的东西，自然要比较久呢。 明俭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是个有些邪气的笑容，心中的兴奋也开始沸腾。 他冷淡地答道：“可能已经回寝室了。” “也对。”晋骁不作他想，跟在明俭后头出了教室。 车津楚果然已经在寝室了。 晋骁回到寝室的时候，他人在阳台，正在看着一个电药锅，站在那聚精会神地烹煮着一锅黑乎乎的东西，偶尔拿着旁边称量精确的药材放入。 “阿楚？”晋骁将书包随手放到自己桌上，好奇地走向阳台。 “你去医院没查出什么事吧？” 他先关切地询问，然后瞥了眼药锅，“这是……在煮中药？” 长相精致秀气的少年闻言回头，看着那个离他近在咫尺的俊朗少年，心跳不禁微微加快。 秀美的阴郁少年到底还是心虚，手指抖了抖，差点将这锅已经熬制了一个小时的药材报废。 “……没什么事。”少年嘶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柔和，任谁都能听出里边与众不同的语气。 他顿了顿，又将明俭交待给他的一套言辞僵硬地念出口，“我晚上，直播得比较久，白天上课会打瞌睡，影响学习，所以去医院，找医生开点会让我精神好的药，这样，白天就不会影响学习。” 晋骁难得听车津楚说这么长一段话，他意外地挑了挑眉，手臂熟稔地搭上了他的肩膀，车津楚比他矮一个头，这样子的身高差用来搭肩最合适，他在车津楚耳边笑，低沉磁性的笑声勾弄着手下少年人的心弦。 “阿楚，你这样特别像是拿着稿子第一次上台演讲的人。” 车津楚闻言心头立马一紧，以为被晋骁看出了什么不对劲。 “没事，再多多练习就好，以后也要像今天这样，说话多说一点。”晋骁将手臂从他肩上松开，亲昵地揉了揉他柔顺的发丝，车津楚头发留得比较长，摸起来手感也特别好。 车津楚绷紧的心弦一松，晋骁在他头上撩动的掌心温暖和煦，一下一下地，像是在摸着永远不会对他设防的柔软心脏。 车津楚心里突然有些恨晋骁，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为什么要一直对他做一些会让他误会的举动。 为什么，在让他无法自拔后却已经属于别人。 别怪我，骁哥，车津楚默默地垂下了头。 “阿楚，你这药是通用的么？” 晋骁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中药上，他俯身凑近药罐口闻了闻，立马被古怪的味道熏得直起了腰，他捂住鼻子皱起了浓眉。 很是嫌弃，“这什么味道，也太怪了吧。” 车津楚被晋骁的表现再次弄得有些紧张，他垂着长睫再次往里面加入了一份刚称量好的药材，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晋骁手掌在空中扇了扇，在摆脱掉那种古怪的气味之后，他很快便察觉到了自己的精神状态。 他有些惊讶，“阿楚，你这药效果可以啊，光是闻闻味道，我现在头脑都变得比刚才要更清醒些。” “你这个我能喝吧？”晋骁有些动心。 之前抱佛脚的时候，总是学着学着就打瞌睡了，这次要是能用阿楚刚开回来的药，说不定这次能再前进些名次，到时候文文肯定会很开心。 车津楚咬了咬唇，骁哥的表现果然和明俭预测的一模一样，他低着脑袋慢慢地点了点头，回答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