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一

    第一章、深渊一

    大脑深处仿佛被利器刺激一样，让正处于睡梦中的宋寻风不由呻吟了一声，他的眉形好看，无意识地皱起。

    正当那种钝痛消失殆尽时，一种周围空气都被抽干的窒息感席卷全身，宋寻风猛地睁开了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安静的空间内，宋寻风的喘息声像是被放大了好几倍一般，回响在这片空间。

    “是……梦吗？”宋寻风心有余悸，额头直冒冷汗，那种被恶魔的手死死勒住脖子的感觉一直缠在身上，久久不离去。

    等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宋寻风凭着记忆在一片黑暗中摸向了床头灯，想要逃离这有些压抑的黑暗。

    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摸了半天却没找到床头灯的开关。耳边似乎还有谁的呼吸，有些温热，错乱地打在他的脸颊上。

    “谁？”宋寻风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他发出的声音居然在这片空间内形成了回音。

    声音落下之后，余音殆尽之时，空间内又恢复了寂静。

    完全的黑暗，这种黑暗很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这个空间仿佛是世界的背面，放眼望去，除了黑暗就是黑暗，毫无一点亮光。

    宋寻风躺在床上，手下的床面出奇地软，还有些黏，但是他没多想，只是急着起身下床想要找到自己的手机。

    脚伸下床，迷茫地晃荡着，从左边到右边，几乎每一个地方都碰过，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鞋子。

    宋寻风皱了一下眉，啧了一下，直接光脚走在地上。

    脚掌心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宋寻风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从脚底迅速涌来，他打了个寒颤。

    宋寻风仔细感觉了一下，踩在地上的感觉不像地板砖，好像是水泥地，不过都很冰凉。

    他向前走着，走了许久也没有走到尽头，这个空间似乎毫无边际。

    自己的房间绝没有这么大，宋寻风全身肌肉紧绷，手掌也不由握成了拳头，额头更是冒出了冷汗。

    途中踢到了什么东西，宋寻风脚步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无边的寂静让宋寻风终于忍不住了，他朝黑暗叫了一声，声音故作平静：“钟成雪，别搞了。”

    回应自己的还是只有空间内的回音。

    “成雪，逗我有那么好玩吗？”

    宋寻风弯了弯嘴角，让自己脸上挂着笑容：“快出来吧，都多大了，还玩这种恶作剧。”

    宋寻风咽了一下口水，发现自己嗓子干得冒烟，但还是稍微放大了声音：“如果你的目的是要吓到我，那你成功了。”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宋寻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听到了自己略带钦佩的声音：“你是真的厉害啊，这种绝对的黑暗你都弄的出来。”

    “……”

    宋寻风声音响亮，黑暗之中却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回响，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山谷，还有层层回音。

    宋寻风脸上的笑容有点维持不住了，他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有点不对劲。自他醒来以后，一直都有一种异样感，但是当时刚睡醒，大脑还很迷糊，什么也没察觉到。

    “这到底是哪儿？”宋寻风皱着眉头，他醒之前是在自己家的床上，而他的家里还有一个同居人，那就是钟成雪。

    宋寻风开始往回走，因为什么都看不见，所以他走得很慢，却发现没走多久就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脚趾头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脚趾头在发疼，还有种麻麻的感觉，宋寻风倒吸一口冷气，然后蹲下身，用手摩挲脚趾，只希望能减轻一点疼痛。

    好一会儿，宋寻风才缓过来，他摸向那个硬硬的东西，确定这是他先前睡的床。

    “但是不应该啊，我往前走了十多分钟，回来却只花了两分钟，这个距离很不对劲。”宋寻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摸索着上了床。

    黑暗吞噬了一切。

    宋寻风躺在床上，感受着时间的流逝。最开始对黑暗的害怕也渐渐平息。

    这个空间内没有任何人会回答他，他也找不到自己的手机进行求救。

    “只能坐以待命了吗？”宋寻风发出了叹息，饱含着屈服之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寻风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开始想起他的恋人。

    钟成雪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他和钟成雪的名字都如此相似，他们的结合除了性别有点不符合之外简直是天作之合。

    “钟成雪，成雪，寻风，这不是很配的名字吗？天生的情侣名。”钟成雪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眼神带着几乎溢出的宠溺与爱意。

    过往美好的回忆让宋寻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

    他和恋人的相识还有些戏剧性，让人想笑。他以为对方是个女生，而对方以为他是个女生，在同一个地方等了对方好久，最后才发现近在咫尺。

    想着，宋寻风真的笑出了声。

    那时的钟成雪还是个大男孩，不止是眉眼温柔，身上也自带温柔的气息。

    钟成雪对待每个人都很好脾气，仿佛永远都不会生气，也不会有什么能让他生气似的。

    但是后来和钟成雪在一起了，宋寻风才发现这个人会生气，而且生气起来很可怕，完全不能让人想象到他平时是那么一个温柔的人。

    那次，钟成雪近乎粗暴地将阴茎插入他的体内，任他怎么哭喊，钟成雪都没有半点停止的意思，只是快速摆动腰部，一次又一次地顶到他的深处。

    他们慢慢了解对方，相识相知。

    “我很喜欢你的温柔。”宋寻风听到醉酒的自己这样说。

    “只是温柔吗？”钟成雪俯身，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手指插入他的发丝间，来回摩挲，在他耳边低语，“我喜欢的是你啊。”

    当时的他听见了，原本还很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我以为我是单相思……”宋寻风有些慌乱，“不，我以为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同性恋。”

    “那你看起来就像吗？”钟成雪反问。

    宋寻风愣了一下，才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你看起来也不像一个同性恋。”钟成雪温柔笑道，“这是我们的第二个共同点了，都不像同性恋却都喜欢上了同性。”

    “那第一个是什么？”宋寻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关注点那么奇怪。

    “你猜。”钟成雪笑眯眯地，脸上因为酒精有些发红，却更显温和无害。

    宋寻风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道：“都是男性？”

    钟成雪哈哈一笑，双手摸着宋寻风的脸，说道：“你怎么那么可爱！”

    宋寻风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惊到了，他有些发愣，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说了个是，答非所问。

    “是什么？”钟成雪也很紧张，但是想比起宋寻风要好很多，他一直都想这样跟宋寻风亲密接触，一直都想这样毫无顾忌地触碰宋寻风的脸，一直都想和宋寻风做更亲密的事。

    “是什么？”宋寻风重复了一句。

    “是名字。”

    “名字？”

    “对。”钟成雪眉眼温柔，“钟成雪，成雪，寻风，这不是很配的名字吗？天生的情侣名。”

    他们确立关系的那一晚上，气氛恰到好处，再加上刚吐露心声，爱意正浓，很适合做爱。

    却因为酒精，早早就进入了梦乡，是个遗憾。

    但若是没有酒精，他们或许要很久之后才会向对方袒露心声，也或许永远也不会和对方表明心意。毕竟同性恋在这个社会上是异类。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不过能表明心意已经很不错了，宋寻风想着。

    钟成雪长得俊美温柔，性子又温和，以至于很多女生都会不由自主地多看他几眼。

    宋寻风自认了解钟成雪，钟成雪是一个钟情的人，不会和那些女生有任何地暧昧。钟成雪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对那些女生笑笑，却在微笑之间拒绝了女生们的攀谈。

    直到嘉琳的出现。

    嘉琳是个长相漂亮的女生，身材气质都很出众。钟成雪几乎拒绝了所有女生的暧昧，却唯独没拒绝她。

    “毕业之后我们住一起吗？”宋寻风问道。

    “那肯定的。”钟成雪喘着气，双手扣住宋寻风的腰，朝臀眼狠狠插入。

    “嗯……啊嗯……”宋寻风咬住被子的一角，最终还是没问关于嘉琳的事。

    钟成雪和嘉琳走得越来越近，宋寻风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直接问吗还是到嘉琳面前宣誓主权？

    “这不是寻风吗？”一道开朗的少年音传来。

    宋寻风抬头一看，是他的小学弟，和他住一个寝室。

    “林业？”宋寻风看了看周围，这是家校外的饭店，此时人不怎么多，“真巧。”

    “对啊。”少年皮肤白皙，眼睛形状很好看，瞳孔有点像猫咪的瞳孔，晶莹剔透，在阳光下还带着点荧光，“真的巧。”

    刚寒暄完，宋寻风就没怎么说话了，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寻风，你失恋了吗？”林业冷不丁冒出一句。

    “叫学长。”宋寻风心里有些慌张，面上却不露声色，“成天叫我的名字算什么事？”

    “我都叫了你那么久的名字了。”林业整个人撑在饭桌上，上半身靠近宋寻风，猩红的猫瞳转了一下，瞳孔里全是宋寻风，“你还是第一次要求我叫你名字。”

    “你想说什么？”宋寻风眼睛微眯。

    “那天我看见了。”林业靠得越来越近，鼻子几乎贴到了宋寻风的鼻翼，温热的呼吸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