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被捅破的窗户纸
鱼见水，鸟见树，都是形容生物对生存环境的迫切渴望，但现在傅屿然觉得这个比喻还可以再加一条，陶云柏看见书。 B市图书馆不愧是市里规模最大的图书馆，馆内楼梯呈螺旋上升，楼底望上去有几十米高，每一层都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书。图书馆还不止这一栋，两两相接之间摆放着人们可以在这里的桌子和休息的沙发，可以在这里看书，借书，也可以去专区购买书籍。 小早一进图书馆，都没顾得上傅屿然，就直奔各个分区找自己感兴趣的书去了。 傅屿然看他那副兴奋样儿，也没叫住他，自己就留在一楼青春读物区随便挑了本坐着看了起来。 小早在各个区之间逛着，遇着自己感兴趣的书就拿出来翻两眼，看看借不借，又转到购买区挑了几本买回去的书。 小早觉得没过多长时间，可打开其手机一看，两个小时都过去了。 他没打算坐在这儿看书，傅屿然一看就不是会出来看书玩儿的人，这一会儿的时间他估计都等够了。 小早去结了账，又办了借书证登记借书。正走到楼下发现傅屿然坐着和对面的两个女生在说什么，一脸高冷样儿，他说完话对面两个女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尴尬了起来。 傅屿然看见了小早，起身放了书走了过来。 “就走了吗，你不多看会儿？” “不用了，我借了些书，也买了些回去看” “我看看…这么多？你有时间看完吗”，傅屿然看着这书量惊到了，果然不是一般的喜欢啊。 “能啊，白天也可以看啊”，小早说得自然。 “白天？哦，也是哈”，傅屿然才看清小早拿的都是些什么书，反正应该不会像他看那样被收。 “你刚才在和对面的人说什么啊”，小早状似不经意地问。 “对面？哦，估计是打广告的吧，一上来就要加我微信，我说我没手机”，傅屿然说得满不在意。 小早对傅屿然没交过女朋友这件事又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对面那两个女生提着奶茶，化着精致的妆，明显是进来歇脚，碰见帅哥想认识一下。 没想到傅屿然居然是这样以为的，怪不得他说完话对面脸色这么差。 小早越想越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啊？”傅屿然一脸懵逼。 “没事，咱们回去了不，外面好热啊”，小早忍着笑问道 “也是，下次带你去其他地方玩儿吧，西关路那边有个很大的游乐场，暑假王燚他们去玩儿过，还挺不错的，你想的话我们下次也去”，傅屿然兴冲冲地计划着，没觉得他和小早两个男的去游乐场有什么问题。 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 生活又归于普通的日常，傅屿然的学业越来越重，小早也把自己高一的生活安排得充充实实，两人偶尔约着吃吃饭，一起上下学，高中似乎就可以这么平淡地过去了。 傅屿然今天约了小早吃食堂新推的花雕醉鸡，刚做出来的菜冒着热气，连着锅子都还很烫，他让小早先端着去占个位置，自己去排队打米饭。 刚要排到他，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破碎声，喧闹的食堂都安静了一瞬，再有人说话都小声了起来。 接着就有人大声骂了一句“操你妈！”声音之大把傅屿然都吓了一跳。 前面的人都在回头看，傅屿然没忍住也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一看，饭也不打了，连忙朝着声音那边儿跑了过去。 “……成天装个逼给谁看呐，成绩好了不起吗，死娘炮儿”，说这话的人语气中都透露着自己素质低下。 傅屿然本来只是想冲过去大事化小把事情解决一下，没想到刚跑到小早旁边，就听见了对面那个“绝对会被学生会抓但依旧要特立独行”打扮的黄毛冲着小早来了这么一句。 劝和的理智被怒火烧了个干净，傅屿然拳头紧握，原本快要止住的脚步也没有停下，顺势助力着把拳头挥了出去。 “嘭！”一拳到肉的声音。 黄毛估计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冲出来给了他一拳，脸被打歪了也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拳招呼到脸上。 那人终于反应过来了，两人扭打在了一起，你一拳我一脚，几乎没留力气。 最先拉住傅屿然的是小早，其实他本来是想去把傅屿然和那个黄毛隔开，但傅屿然看到他冲过来，把他往自己身后一甩，挥着拳头又冲了上去。 几个高大的男同学过来终于把两个人都拉住了，小早倒是被挤了出去。对面那个黄毛嘴里还在骂着傅屿然有病，莫名其妙地打人，食堂的阿姨也把老师叫了过来。 “别打了！这是干什么？！在学校里打架斗殴！想背处分吗？！”老师站在用手臂隔住两人，不然他俩再有任何接触。 “同学之间什么事需要动手才能解决？！有什么好好说不行吗？” “老师，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冲出来打我啊，我都不认识他！”黄毛倒是认怂得快。 “你呢？你是为什么打架！”老师转过头问傅屿然 “他骂我弟弟！” “你弟弟？你弟弟在哪儿啊？”老师没想到这事儿还关系着第三个人 小早终于挤过人群，站到了里面 “老师，是我，他刚才骂的是我”，小早脸上带着些无辜。 “陶云柏？你俩又是什么矛盾？他为什么骂你？”老师显然对这个年级第一的学生有印象。 “我端着菜，好像不小心撞到他了……” 说是小早的过失，可油汤却几乎全洒在了小早雪白的校服上，对面被撞的人倒是干干净净的一身。 “老师，他俩是差点儿撞上了，那个同学推了他一把才把菜洒出来的，还骂他是死娘炮儿”，坐在旁边的女生把自己看到的事实说了出来，不少看到的人跟着附和。 黄毛看局势不对，嘴硬地反驳自己没有推小早。 傅屿然又听到了那个词，怒火一下又冒了出来，恶狠狠地盯着黄毛。 黄毛被盯得吓了一跳，以为傅屿然又要冲上来打他，刚才那几下自己也没讨到好处，傅屿然尽挑脸上和身上容易疼的地方打，现在还钻心地疼着呢。 “你们几个，跟我到办公室来！” 老师看着这几个，一个高三要毕业了，一个年级第一，一个一看就是惯犯。了解清楚事情缘由，警告了一番，又罚他们打扫一个星期的教师办公室，就这么放过了。 小早领着傅屿然去了医务室，傅屿然脸上挂着淤青，嘴角也破了。 “又是你啊，怎么，打架啦？”校医是个刚毕业不久入职的，平日里对这他们这些高中生就像大哥哥一样。 “老师，给我们拿几个冰袋吧，还有棉签和酒精”，小早礼貌地吩咐道。 “哎哟，还知道使唤我，我还不知道要什么嘛”，说完就把东西都拿了过来 “其他地方没事儿吧？” “没有了老师，我自己来吧”，傅屿然情绪有些不太好，不愿意和人多交流。 “行吧行吧，这个简单的，那我睡午觉去了”，说着东西就递给了小早，自己走进了休息室里。 “…我给你擦吧”，小早拿凳子坐在了傅屿然面前，冰袋递给他自己敷着。 “嗯……” 小早拿沾着酒精的面前给傅屿然破了的嘴角消毒，傅屿然还是一声不吭。 “还在生气呢然哥？”小早语气轻轻地问道。 “没有…反正被骂的又不是我”，傅屿然语气别扭。 “哈哈，我不生气然哥，我又不在意他说什么”，小早一边动作轻柔地给傅屿然擦着嘴角，一边带着笑意安慰他。 “那也不行！不是你在不在意，他欺负你，就该被收拾！”傅屿然恶狠狠地对着空气说道。 “然哥……” 傅屿然听见小早严肃地叫了他一声，转过头来好奇地等着下文。 小早想说谢谢，他估计傅屿然已经听烦了，但他还是有必要说一句。 “谢谢——唔！” 小早的话说了一半，瞪大了眼睛盯着傅屿然突然放大的脸，当然，更吸引他注意的是傅屿然贴上来的嘴唇。 不同于傅屿然酷哥的形象，他的唇柔软，带着一些濡湿，小早甚至能感觉到傅屿然唇纹的形状。 傅屿然也宕了机，他的思维还停留在上一秒。 他只是在等小早说话的时候稍微跑了一下神，他只是觉得小早真的很好看啊，怎么会有人舍得骂他呢。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拿嘴贴上去啊？！ 傅屿然觉得自己脑子已经停止工作了，他现在被一些尴尬，慌张，甚至有些害怕的情绪充斥着，可大脑没有给他一个好的解决方案。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望了几秒，在这几秒里傅屿然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的情况。 可他最后只是缓缓地把嘴分开，眼睛看天看地四处乱瞟，就是不敢放到小早身上，张嘴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小早根本没听他讲什么，虽然他没有傅屿然这么慌张，可不代表他心里毫无波澜。 “……那我先就去了！”说完傅屿然就冲出了医务室。 小早盯着他跑出去的背影，伸出舌头舔了舔残留在嘴角的湿湿的触感，是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