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情深不寿当成空

    纪修听苍殊说之前得到了一部上古卷轴，其中记载的秘法可能对克服心魔有效，研究了一段时间后觉得应该确实有些用，便准备对他试试了。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纪修自然是高兴的，心中也恍然过来，师尊这半年来一直在捣鼓的东西原来就是这个啊，是为了他呢。他既觉得羞愧，又觉得欢喜。

    他却是不知道，苍殊早研究多少年了，只是半年前准备得将近尾声了才让他发现而已。就连上次在拍卖场遇到胡仙儿都是两年前的事了，他自是不会产生什么联想。

    而半年前他们便在这处山谷暂时定居了下来，这里里外外被苍殊布下了一重又一重的阵法、结界，给出的解释则是为了突破境界做准备，便不算太过奇怪。

    只是纪修还是不免存疑，因为从炼虚后期突破大圆满而已，这等阵势、这样小心翼翼，不像师尊的风格……

    然后苍殊便又回答他，因为此前得罪了祈星族，他突破时怕气息外泄被察觉，还是小心为上。

    纪修姑且算接受了这个解释吧。

    而说到为他施展上古秘法对付心魔，纪修当然是欣然配合。只是随着他踏入洞府，一步步身处于这半年来被师尊布下的种种阵法的中心后，他心头的怪异和不安就越发强烈了起来。

    “师尊？”

    “嗯？”苍殊燃好安魂香，走过来，“怎么了？躺下吧。”

    纪修站在床边感到犹豫。“不是打坐吗？”

    “不用。你待会儿会先进入沉睡，然后由我为你引魂入梦，把心魔勾出来后才轮到你的神魂上场。”苍殊编得像模像样的。

    然而纪修的不安却无法消解。

    苍殊看在眼里，鼓励地拍了拍纪修的双臂，“不用担心，有我在旁边策应，不会有事的。”

    纪修笑了下，“嗯。”只是笑意却很苍白。他的不安不明所以，但似乎不是师尊说的那种。

    在苍殊的引导下，并没有充足的理由能表示拒绝的纪修只能先顺从地躺下来，却又在苍殊抽身从旁的时候抓住了苍殊的衣袖。

    “师尊，真的没事吗？”他其实意有所指。

    “你要说百分之百那我肯定不能保证，但我演练过好些次了，大概率不会出问题。不过你怎么变得畏畏缩缩的，修真者可不能是这样子。”苍殊抽出衣袖，拍了下纪修的额头，“调整好心态，道心清明稳固，不然没事也有事了。”

    是平常的师尊，纪修有稍微舒缓了一点。“是，弟子省得。”

    他努力调整心态，不想给苍殊拖后腿，然后便在安魂香的辅助下，意识一点点进入黑沉。

    过了一会儿，苍殊捏了捏纪修的脸，“纪修？”

    嗯，没醒。

    这安魂香可不是普通的安魂香，也是他根据那操控神魂的手法中提到的辅助道具，费了不少功夫才凑齐材料炼制出来的。等闲醒不过来。

    人睡过去了，苍殊又叠加了几个有禁锢效果的法诀以及束缚型灵器，让纪修就算醒来也挣脱…不，连挣扎都做不到了，确保了万无一失，接下来才算可以进入正题了。

    苍殊盘坐于空，抱元守一调动所有灵力，按照那仙界秘法运转起来。

    而重重阵法之外，负责护法的烛戾以及瞒着纪修赴约而来的胡仙儿，都能感觉到某种若有似无的恐怖气息正在逐渐成型，那威压还在急剧攀升中。

    胡仙儿很快便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心中惊疑至极！

    而烛戾则是有些忧虑地看了看洞府的方向，又看向远处。不愧是真仙威压，根本无法完全遮掩，不知多久就会有人过来了，留给苍殊的时间并不多，只希望一切顺利吧……

    洞府中，苍殊此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但因为这份力量并不真正地属于他，他能感觉到强大，却并不圆融，对他自身也有着巨大的压力，感觉每一根骨头都背负着泰山之重，仿佛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崩坍粉碎了般。

    他一睁眼，仅这方寸洞府之中的景象在他眼里都变得截然不同，灵气仿若实体化了一般。还有他周身淡淡的金光，这便是信仰之力吗？确实和灵力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能量……

    这些信仰之力正在秘法的作用下快速地转化为仙力，将他暂时变为一名伪真仙。

    但这种种引人注意的东西苍殊都没有时间去细看、体会，他的时间紧迫，不仅是要赶在外力干扰前搞定，他的灵力和身体也只能支撑住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也就是最多两分钟！

    要快！

    而苍殊刚要动手，他预料中更为麻烦的情况就出现了——纪修醒了！

    前面是说了等闲醒不过来，但这又不是一般情况，纪修心里不安，本来就睡得很不踏实，不过在特制安魂香的作用下不出意外也能昏睡下去。但旁边有个恐怖的威压正在形成，阵法之外都是那种效果了，更遑论近在身边的纪修？

    苍殊毕竟不是真仙，真正的真仙要操控下阶修士的神魂哪用他这样还需要旁门左道的辅助。

    不过虽然麻烦些，但这也在预料之内，他可不就早把纪修五花大绑好了么。

    “师尊？！”纪修震惊得大脑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师尊为什么要把他束缚起来，他竟半分都挣扎不动？而师尊的气息又为何变得如此陌生且恐怖？而且，竟像是当年那个神尊幻影给他的感觉？！

    那种毁天灭地的恐怖，经历一次就永生难忘。

    所以师尊为何会变成这样？

    这些不寻常都在告诉纪修，他被骗了，苍殊正在做的事，是比他所能想象到的都更为惊世骇俗的；苍殊宁愿骗他也要对他做的事，绝对是他不愿看到、万万无法接受的！

    “师尊你要对我做什么？！”纪修现在已经不是不安了，他在惶恐，他惶恐得近乎崩溃。

    但就算这样，他都还在顺着苍殊的谎言往下演，只是表情根本挂不住，他笑得比哭都难看。“师尊，弟子不做了，我没有准备好，我们下次再尝试，好吗？师尊，师尊！”

    苍殊充耳不闻，他根本没时间跟纪修扯皮，他在纪修睁眼的那瞬间便开始调集体内陌生的仙力，准备直接控制神魂让人沉睡。

    白光在苍殊的指尖凝聚，纪修看得目眦尽裂。“师尊！不！我求您！求您，不要！弟子错了，我会听您的话，我一定好好修炼，求您不要！”

    苍殊是不会害他的，这点纪修能够肯定，所以苍殊现在要对他做的事，他或许想不到、想不通苍殊是通过什么手段，具体怎么做，但最后的结果他其实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所以他才恐慌，那比死亡还让他感到痛不欲生。

    他不仅在哀求，他还不顾反噬地调动灵力想要冲破苍殊施加的禁锢，但是逼得他内脏都破碎、呕出一大口血了，都没能挣动分毫。

    眼泪和血液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冷漠得一言不发的苍殊让他感到绝望。

    在那指尖白光触及到他的额头之前，纪修听见了他最爱的人最后留给他的话：“睡吧，醒来就会好了。”

    不，他不要这样的温柔！

    师尊，师尊，师尊……师尊，我恨你。

    血色的泪，随着纪修闭上的眼睛，从眼角滚下。

    ……

    当那种恐怖的气息消失，很快，胡仙儿就看到苍殊抱着昏睡中的纪修走了出来。苍殊精神有些萎靡，修为下落得胡仙儿都能感应到了，这又让她吃了一惊。

    一些以修为为代价的秘法使用后有假衰期她当然知道，但思及这部秘法的奇效，她就觉得，这修为的衰退是不是暂时性的还就不好说了呢。

    如果不是还有个苍殊的同伴在这里，说实话，胡仙儿都想趁此人病要此人命了——苍殊说的没错，她确实恨他。

    胡仙儿接手将纪修抱了过去，又接住苍殊抛给她的一块玉简。

    苍殊：“我给纪修改的记忆，这里面是跟你有关的部分。”

    胡仙儿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有说话的欲望，只一言不发。而苍殊也没有废话的意思，听烛戾跟他说已经有人赶到阵法之外了，便立刻招呼他们动身往传送阵那边走。

    之前有真仙威压在，哪怕闻风而来的人是渡劫老怪呢，那也绝不敢冒犯。但真仙威压一退，外面的人什么时候敢来试探一二就不好说了，反正人肯定不会离开，阵法里就是一只蚊子都休想飞出去，所以这提前布下的传送阵就至关重要了。

    他们还把传送阵特意做成了一次性的，他们一传送走就会自动销毁，不知道这些大佬能不能从残留的波动中还原出多少，所以即使传送到了那边，苍殊他们也会马不停蹄地赶紧换地方。

    而那时，他和烛戾，也就跟胡仙儿纪修分道扬镳了。再怎么逃，那就各安天命吧。

    只不过胡仙儿肯定不知道，被系统任务紧紧维系住的苍、纪二人，即便为了安她的心口口声声说好一别两宽再无瓜葛的苍殊，其实根本不可能完全从纪修的生命中退出吧。

    但苍殊也是真打算不明着接触纪修了，他要做个在暗处牵丝引线玩弄主角的反派boss！

    不过以他现在跟纪修一样的化神后期的修为，想要达到这种效果可没办法，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提升修为。

    但是吧，他升级的时候纪修可也在升级，毕竟现在没有心魔的纪修前路可谓一片光明，这个主角最看重的也是修炼修炼还是修炼，野心勃勃往上爬。

    所以如果能暂停纪修的时间，让他先单独升级就好了。

    而刚好，他还真有这样的办法——

    空间秘境！

    故而在与胡仙儿分道扬镳后，苍殊他们便踏上了回去找符夙的旅程。这只继承了螣蛇肉灵的蛇妖，他周围可是会聚集游离空间的，苍殊之前被追杀时就掉进了其中一处空间，在里面呆了三百年才出来呢。

    这时候为了抢时间升级，苍殊也不嫌那里面的日子无聊艰苦了。

    而烛戾，苍殊是拜托了烛戾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帮他看着纪修的，还可以给纪修制造难关，以烛戾合体境的修为那绝对符合越阶的条件。

    其实以空间秘境里的时间流速，让烛戾跟他一起修炼也好的，把外面的纪修放着不管几年、甚至十几年都影响不大，但苍殊还是怕有意外，谁知道他会不会被困住超过预期的时间呢，毕竟上次那个秘境空间只能帮他到炼虚，他还需要寻找新的、陌生的秘境，一切都还未知。

    以及纪修那边，不搞拔苗助长几年十几年是没问题，但如果出现足以危及生命的危险，那每一瞬间都有可能，所以保险起见还是看着点比较好。

    为了帮助苍殊完成那个不能言明的目的，烛戾也乐意代劳。不过他也担心如今修为大减的苍殊，所以还是要一路护送到符夙那边，看着苍殊进入秘境了他才放心。

    然后，便可以去暗中使坏折腾纪修了。公报私仇的感觉真不错。

    苍殊首先进的就是当年他进的那个秘境，上次在里面待到晋级炼虚才让他出来，这次也一样，不过这次用的时间更少了，只用了150年，外界就过了不到两年。

    他出来后还跟烛戾打了个长途电话，休息了一段时间调整心境后，便又在符夙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个适合他现阶段的秘境。

    他在里面就待了七十年晋级到炼虚中期便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这个秘境似乎对修为没有限制，进出自由！然后苍殊再一算，这个秘境的时间流速比例大概是1:50。

    这次出来符夙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在也正常，修真者毕竟需要满世界找机缘。

    本来苍殊无聊，上次出来还邀请过符夙跟他一起进去修炼的，但人家又不赶时间，才不要去自讨苦吃，秘境的各方面条件到底还是没有外面宽广而丰富的世界好的。

    确认了这个秘境可用，不论是修炼条件还是时间流速，尤其是不限制修为这点尤其让苍殊满意，于是再进入其中的时候，苍殊便准备一口气突破到合体境再出来了！

    但苍殊是万万也想不到，等他在里面呆了两百年再出来时，外界已经大变天了。

    阴云密布的天空单从视觉上便足以给人压抑的感觉，而空气中夹杂的魔气更是让苍殊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这附近又没有通魔裂缝，还是说生成了新的？

    然而苍殊往天上一飞，手臂一振引得方圆百里灵气翻腾奔涌，呼啸而过扶摇直上，无处不在的淡淡魔气告诉苍殊这根本不是某一处魔气富集而已！

    不好的预感直接在苍殊心里亮起了红灯。他连忙沟通天地气机掐指一算时间，好家伙，这一算把他给算得愣在了当场！

    外面怎么过去了将近八百年？？！

    苍殊不信邪，再算一遍却还是这个结果。

    “……”孩子麻了。

    他其实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怕是遇到了超罕见的变速空间，时间流速会随机变化，之前是1:50，第二次就成了4:1，不如说第二次没遇到百倍比例某种程度上都算他走运了。

    但苍殊还是好想骂人。淦！

    感情他为了抢时间忍受这种生活几百年结果全白费了，他加起来度过了420年，纪修可度过了八百年！到底谁把谁甩在了后面还不一定呢！

    不行，现在光想这些已经于事无补了，还是赶紧联系烛戾看看这八百年都发生什么了吧，还好看进度条显示主线任务进展顺利。

    在等烛戾接通青鸟坠前，苍殊感受着空气中的魔气，则是又想到了一些恐怕还要更糟糕的情况。

    这幅光景，何其像大纲中魔族侵入灵界后的那番描述。

    可是魔王情节还要在更后面才对啊。就算外界过了八百年，也至少还得再等个数百年、纪修晋级大乘之后才发生。难道纪修有什么奇遇已经晋级大乘了？还是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有哪里蝴蝶到了魔王？

    唉，要命，事情一下变得乱七八糟，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卡bug偷奸耍滑的报应。

    “苍殊。”灵器接通，传来了烛戾的声音。

    苍殊：“好久不见。”

    “你也知道好久不见，你到底在里面修炼了多少年？”要不是这次他手里拿着苍殊的命牌，知道苍殊至少没事，他真不保证能好好等待这八百年。

    “你这就提到我的伤心事了，我撞大运进了个时间不稳定的秘境，里面两百年外面八百年的那种。”

    “……”饶是烛戾都被弄得一下无语了。“所以你现在？”

    “合体初期。你和纪修呢？”

    “纪修同你一样，我大乘中期。”

    “卧槽太搞我心态了，兜兜转转还是跟纪修站一个起跑线上。”不过没被纪修赶超已经比他刚才设想的要好了，真的幸亏他到炼虚后期是梅开二度有优势，修炼起来顺风顺水省了不少时间，不然再慢一点四倍的时间差怕不是出来直接大结局了！

    烛戾本来还想安慰苍殊两句，听苍殊语气却好像还好的样子，不愧是你，嘴上说着搞你心态，实际上心态好的一批。

    甚至这个事儿占用他不到两分钟的心神，他就又换了话题：“你现在在哪，你那边也被魔气感染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事，烛戾也更为正色起来。“魔族入侵，从十三年前开始的，魔族正在一处处寻找灵穴侵蚀地脉，败坏灵界气数——魔界之主，它发现解开第一重锁的办法了。这比前几世都早了数百年。”

    只除了他提前飞升仙界的那一世他也不知后事如何外，其他就算最早爆发此事件的一世，也晚了这次起码六百年，所以饶是烛戾知道事件最终会得到解决，但联系到这一世的处处特殊，他也很难说有全然的信心了。

    “我在北大陆的千合群岛一带，这边尚未被魔族侵染，应该暂时还算安全。但你过来如果走最近的路线，会经过菏泽族地，那里有一处灵穴已经被魔族占领，万不可靠近。就算选其他路线也不见得一定安全，你……还是我来找你吧。”

    “不用，你先专心处理你手头的事吧。”在烛戾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来找他时，苍殊就能猜到烛戾现在不是一个能随时抽身的状态了。

    “……好。”烛戾有些无奈，心里又感到一阵柔软。“那我与你说说，你需要注意的地方。除了菏泽族地，还有……”

    …

    结合烛戾提供的情报，苍殊选择了一条最稳妥的路线往北大陆赶，但一路上也不是很平静，修真界固有的那些人祸、灵兽、机缘等就不用多说了，就单说原本不会遇到的魔族，他就遇上了三回。

    这些魔族都是派到灵界来寻找灵穴的，它们似乎知道灵穴的大概位置，然后会在那里驻扎下来，再仔细寻找确认具体的穴位。

    这些魔族以驻地为中心活动，并没有出现满世界乱跑的情况，魔族可不是会听话守规矩的种族——除了完全臣服于它们的王，所以会这样“安分”主要也因为远离驻地的地方灵气浓度远高于魔气，对于魔族来说待着并不好受。

    苍殊遇到的三次魔族巡队，其中一次带队的竟然是个合体后期的魔族，他只能避其锋芒，另外两次遇到的都不超过炼虚，他便果断出手屠魔救人，有一次还差点引来魔族的大部队，可谓好险。

    他这一路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惊险刺激，走走停停近两个月，才终于走到北大陆。然后最大的意外，就这么不期然地发生了。

    你说巧不巧，天下这么大，偏偏就能叫他撞见纪修。

    还是在纪修跟一个合体后期魔族厮杀中的时候。

    你说他是帮还是不帮呢？帮吧，怕又被缠上，不帮吧，感觉在修为不足的胡仙儿的拖累下，纪修是真快支撑不住了。

    所以真的是，如果他现在有远超纪修的修为哪还用纠结这个，大可以暗中料理，但以他也只有合体初期的修为，对上一个合体后期的对手那着实没办法这般游刃有余。

    不过这么看来，烛戾遇到的麻烦确实不小啊，到现在也没摆平，不然就算他感应不到大乘中期的烛戾那对方如果在场的话也会发现他才对。

    苍殊正想到这里，便忽闻胡仙儿的惊呼：“纪修！！”

    …

    看清了突然出现救下自己的人是谁后，纪修完全是脱口而出：“师尊？！”

    他这一声师尊，叫得苍殊是眼皮一跳而惊魂未定的胡仙儿更是心头一紧。

    苍殊确实乍然间有种恍然如前的错觉，但他还是很相信让自己和安梓付出了那般代价的仙界秘法的，相比之下了解不足的胡仙儿就没底多了。

    但只消看一眼纪修的神情，就会知道担忧是多余的。纪修那一闪而过的困惑和厌恶，很显然是他自己也没料到会这样叫出来，而这个称呼和自己的反应又令他自己都觉得反感。

    纪修确实感到困惑，但也很快就释然了，不管个人感情如何，自己毕竟是叫这个人师尊叫了一千来年，就算只是肌肉记忆那也肯定记得无比顺口了。

    所以越是如此，他自然越是觉得厌恶，明明是屈辱和仇恨的象征，却成了自己的肌肉记忆，你说他感觉能好吗？

    虽然纪修被苍殊推开了去，但敌人可不会这么放过他，仗着修为更高一打二也完全不憷，甚至情绪更激昂了，卷着他们两个左右开弓。

    有了人替他分担压力，纪修虽然仍要应战，但终于能缓上一缓。而一边应付敌人，他一边又忍不住抽空质问到他的前任师父：“你什么意思！”

    他满腹狐疑，这个人打的什么主意，明明想要对他夺舍的计划败露后，他们就是实打实的不共戴天的敌人了，现在救他又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