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书屋 - 耽美小说 - [剑气]杜宇声声在线阅读 - 番外1

番外1

    易虚明向来是不爱去公司团建、酒会之类的活动的。

    他骨子里是冷僻的人,但平时极少表露出来,又不爱锱铢计较,加上没有副部的架子,故而同事们对他的印象倒不坏,只说是他有能力,长相也出众,与普通人不群很正常。

    今天刚和boss从外地出差回来,已然到了下班时间,他想着今晚和亲友约了竞技,本打算进办公室放了东西就走人——上班族嘛,可自由支配的时间本来就少,他向来不参加同事之间的活动也有这个缘故,与其和泛泛之交虚情假意地周旋,还不如一个人窝在家里玩剑三。

    结果这边前脚刚进了门,后脚便被邻桌揽住肩膀,笑嘻嘻道:“易大帅哥,几天没见了,今天下了班一起去吃个饭呗。”

    他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脸上倒没显出丝毫的不快,也笑着答:“怎么,没人陪你吃饭,总算想起我了?”

    唐未撇撇嘴:“恶人先告状是不是?我天天地想请你客,可哪次下班能逮住你啊。”又神神秘秘地补上一句,“不过这回可不是我请,咱部门新来了个实习生,论理你这副部也该欢迎欢迎嘛——你别说,那小伙子长得是真不错。”说着冲角落那边的办公桌一招手,咋咋唬唬地喊:“小渊!还没走吧,来来来,见见你易哥。”

    易虚明斜睨他:“哪儿学来的倚老卖老,自己也就是个半大小子。”

    唐未嘿嘿地笑,正要说话,那新人已经到了他们面前,温和地垂着眼道:“易前辈好,我是微生渊。以后烦请多指教。”

    易虚明这才想起出差前确实听部长提过一嘴要来新人,却不成想这样的——年轻。

    看起来也就比全部门最小的唐未大个几岁的样子,穿件玄青盘扣上衫,搭条宽松的亚麻长裤,居然还少见地蓄了长发,在脑后松松束成低马尾,无端有些像个小道士。

    他们公司氛围好,也不拘着员工穿着,因此易虚明也没对他的打扮多做置评,只伸手同他握了握,说句:“你好,我叫易虚明,你跟他一样叫我易哥就行。微生渊......是哪几个字?”

    青年的手掌纤薄干燥,带着合宜的暖,与他一触即分,抬起头来抿着清浅的笑,不疾不徐地回他:“复姓微生。‘毕微生于尽瘁,终致此心’的微生二字,名是——游鱼在渊的渊。”

    微生渊的眉眼同他这个人一样,有着国画山水般淡泊逸然的美感,却不嫌清冷,反而如川如泽地温润。易虚明一时看得晃神,被唐未戳了两下,促狭道:“你不会是没听懂人家说什么吧,易哥。没文化哦——?”

    易虚明抬手给了他脑门一个爆栗,没好气道:“当谁都跟你一样不读书。”

    微生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是我说得太复杂了,不然我写给前辈看吧。”

    “不用,”易虚明摆摆手,“苏轼的,确实冷门,但恰好看过——唐未这小子故意挤兑我,你甭管他。”

    青年眼神便更明亮了些,像跃动的两簇无名星子,忽然问他:“前辈...今晚也会去吃饭的吧?”

    鬼使神差的,易虚明没推辞,下意识点了点头。

    直到唐未拉着微生渊走远,嘴里还嘀嘀咕咕些什么“可以啊你,居然喊得动易哥”、“他老宅男了从来不跟我们出来浪”,他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懊恼地想,真是美色误人,这回又要被亲友数落自己的放鸽子行径了。

    头疼。

    易虚明是个gay,这事儿他家里知道。

    老太太之前不大愿意,想抱孙子,好说歹说地劝过他几回,无果。好在老头子常年在国外做生意,已经熏陶成了合格的开明家长,两父子统一阵线,当妈的说到底也只希望儿子自己过得开心,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倒是他身边的同事朋友对此一无所知,经常开玩笑说女人影响加薪,所以易哥一直没对象。

    实际呢,易虚明并没有刻意维持单身,他得空了,偶尔也会去gay吧,只是没遇到合心意的。至于平时游戏里接触的就更不必说,网恋已经很缥缈了,罔论还得花大功夫确认人家性取向。

    他只觉得麻烦。

    微生渊的出现难得让他认真考虑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易虚明有意无意觑了一眼坐在对面小口抿汤的青年,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钟意的是这么一款。

    一群人吃完饭又闹哄哄要去唱k,易虚明想开溜,被唐未抓个正着,嚷嚷着有人要临阵脱逃啦,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可不会这么容易放你跑!旁人自然跟着起哄,连拖带拽地把他绑了过去。

    易虚明生无可恋地靠在沙发背上听几个大男人鬼哭狼嚎地唱伤心情歌,摸出手机在群聊里发消息。

    [没事我自己转]:兄弟们,我被逮住进行成年人活动,今晚竞技无了。

    [大刀被抓救救]:胎哥,不想带我打直说,什么成人活动,你压根没对象!

    [别叫在奶了]:放鸽子是吧,你失去你的宝贝奶花了,下次打剑气别喊我去受折磨。

    [没事我自己转]:二位大哥,真不是故意的!今天单位来了新同事,这顿饭跑不脱啊。。。

    易虚明心虚地打着字,没留神旁边沙发微微下陷,有人在他身边落座,昏暗房间里灯球的光格外晃眼,他放下手机眯了半天眼才看清,原来是微生渊。

    前辈,加微信吗。青年侧头,举着手机露出二维码,对他做口型。

    他当然点头,同事之间加个微信也没什么好扭捏的,可扫完码才发现,微生渊的头像居然是纯阳道长。

    哦?不会这么巧吧。

    易虚明讶异地挑了挑眉,他没什么在现实生活里找同好的兴趣,所以自己的头像就简简单单一个太极图案。

    刚想细问,微生渊却笑着指指耳朵,又晃晃手机。他便明白,这意思是太吵了听不清,所以打字聊。

    [在渊]:前辈好。

    [明月夜]:嗯,你好。

    寒暄结束,他懒得纠正这一口一个“前辈”的尊称,平时有话直说惯了,于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微生渊。

    [明月夜]:看头像你玩剑三?

    [在渊]:是的。前辈也玩吗?

    我去,真这么巧啊。

    易虚明不得不感叹剑三玩家果然是地里的番薯,这也能撞上。

    [明月夜]:玩啊。你哪个服的,什么职业?

    [在渊]:华乾,气纯。

    呵!这缘分,竟然还被他遇到个同服。

    易虚明这回是真的动了那门子心思——长相、爱好、性格全是自己的菜,还这么投缘,有什么理由不搏一搏同事变老婆。

    于是他说出了那句标准的剑纯式搭讪。

    [明月夜]:同服,有缘。我玩剑纯的,你平时jjc吗,来打剑气啊?

    [在渊]:这么好呀,那以后就麻烦师兄带我上段了

    [在渊]:先坦白,我可是很菜的#狗头

    称呼从“前辈”变成“师兄”,好像一下又亲密了不少。易虚明失笑,侧头看去,正撞上微生渊的目光,还是那样亮晶晶的,像清澈到一眼能望见底的溪流,在如此喧闹的环境里,却无端教人心静。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关系飞速升温。

    微生渊玩气纯一点也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菜,打jjc和他平时上班做事儿一样,温温吞吞,却总能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每次喊集火的时间都掐在对面减伤循环的真空期,节奏掌握得无可指摘。易虚明和他打过那么几回剑气,再和旁人打便没了兴致,于是顺理成章地把之前的奶花亲友喊来组了固定队,一路高歌上分。

    后来某天,江雪池开着他的[别叫在奶了]蹲在老洛阳jjc门口,趁着微生渊还没来的当儿,在yy里严肃地对易虚明进行拷问。

    “你到底哪里拐来的气纯,老实交代!”

    易虚明故作高深:“缘妙不可言懂不懂。我这么优秀的剑纯,有气纯找上门不是很正常?”

    “少几把吹牛了,你是不是想泡他啊,”江雪池慧眼如炬,“什么碧水好了给他、我点不争保他这种话居然会从你的狗嘴里说出来,以前哪个气纯队友有这待遇了?”

    “是啊,”易虚明承认得大大方方,“但还没搞清楚他什么取向,你帮我参谋参谋呗。阿渊看起来像gay吗?”

    “自恋狂吧你,就算人家是gay也未必一定喜欢你,”万花给他泼冷水,“我看他那人说话待人都淡淡的,太有距离感了。表面上看起来纯情小绵羊,骨子里说不定高岭之花,你这种单细胞生物搞不定的。”

    易虚明叹了口气:“也是。可我母胎solo快三十年了,好不容易遇到个这么对胃口的,万一还是直男,老天爷也对我太残忍了吧。你说我要不干脆莽一把直接摊牌告白得了,就怕阿渊面皮薄被我吓得直接辞职跑路......”

    他说了半天发现万花没声儿了,喂了几句:“老江,你麦掉了啊?”

    江雪池没说话,倒是另一个声音迟疑地应了一声:“师兄...刚刚是在说我?”

    我去!他什么时候来的!

    易虚明当场被抓包,险些把水杯翻在键盘上,好在他老直球选手了,很快就定下神,不就是告白意外提前嘛,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嗯,我说我喜欢你,想当你对象那种喜欢...你怎么想?”

    江雪池在私聊里疯狂给他竖大拇指:“卧槽,勇啊太虚剑意!”

    yy里沉默了半天,就在易虚明几乎以为微生渊真的被他吓跑的时候,气纯却开了口,依旧是那副温和的嗓音,慢慢悠悠回答他:“那就试一下吧。”

    他那语气平淡地好像在说试一下这套新奇穴,反而教易虚明愣住了,半晌没反应过来,还是万花叮哐一阵乱响的密聊声让他回了神,犹豫确认道:“...这是答应的意思吗?”

    “是的,”微生渊语气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但话却说得认真,“我愿意试试和师兄恋爱。”

    易虚明被突如其来的爱情砸晕了头,这一晕就晕了快小半个月,直到他令人震惊的直球表白抱得美人归事迹被江雪池添油加醋地在亲友圈里传了个遍,直到微生渊搬进他家和他开始小情侣的同居生活,他还不敢相信。

    我…这就有对象了?

    反而微生渊这个被表白的倒显得比他还适应良好,平时在家轮流做饭洗碗,双休日一起出门约会,晚上回来玩剑三,跳过热恋期直接成了老夫老妻。

    好像他俩已经相爱过几辈子的漫长时光,于是才这么自然而然地融入了彼此的生活。

    本来也没什么,易虚明觉得这种相处模式确实就是社畜的恋爱常态,但他纠结的是,微生渊从来没跟他提过那档子事儿。

    什么事?当然是爱人之间的深入交流了。

    明明年纪比他小这么多,却总像活了大半辈子的古人,无欲无求似的,确定关系到现在快三个多月了,他俩的亲密接触还止步于牵牵小手。

    没错,连嘴都没亲过。

    易虚明对谈恋爱这事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微生渊不说,他也不敢冒犯,但难免怀疑:难道是自个儿太着急了?

    他心里压着事儿,工作就有些心不在焉。唐未眼睛多尖,看出他不对劲,午休时候便凑过来问,怎么了易哥?

    易虚明瞟了一眼微生渊,见他伏在桌上睡觉,这才小声问唐未:“谈恋爱一般多久会和对象做一次啊?”

    唐未一脸震撼:“我的哥,我才二十出头,你这问题是荼毒祖国未来你知不知道?”

    易虚明也懊恼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他个小孩知道什么东西。于是摆了摆手,也准备趴下午休。

    却听唐未又道:“不过我听我哥说,跟喜欢的人恨不得天天滚床单,他说他一看到嫂子就想亲她抱她。”

    易虚明额角抽搐,心道你哥对你的荼毒已经很彻底了,但也敏锐地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所以如果完全没这方面的想法,就是...不怎么喜欢这个人?”

    “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嘛,”唐未怜悯地拍拍他肩膀,“但十有八九是这个原因咯。”

    易虚明没来由地一阵烦闷,心里像堵了根刺,闷闷地哦了一声,趴下去不说话了。

    这低气压一直维持到下班,他本来想趁着回家这段路上好好和微生渊谈一下,结果人家压根儿没等他。他从部长办公室出来,微生渊的办公桌前早已经没人了,同事们不知道他俩的关系,还开玩笑:小渊刚下班就走了,也许是有什么事情吧!易哥还想抓人家加班啊?

    易虚明更加郁闷,突然意识到在一起几个月了,微生渊有什么朋友、家里什么情况他一概不知,好像都是他在一头热地拉他进入自己的社交圈子,对方却从来没有给他介绍的意思。

    现在好了,下班见不着人,他都不知道该去哪找,本想打电话问问,又有些赌气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一个人默默开着车回家了。

    他心里不痛快,吃饭时翻出瓶之前人家送的白酒自斟自饮起来,一不留神便喝得见了底。等微生渊拎着蛋糕回来时,见到的就是满身酒气窝在沙发上打盹儿的寿星本人。

    他无奈又好笑,知道易虚明大大咧咧惯了,自个儿生日也记不住,下班赶着去给他买生日蛋糕想给个惊喜,结果这人倒自己先把自己灌醉了,蛋糕估计也得明天吃。

    气纯把那定做的蛋糕放进冰箱,这才过去喊他:“师兄,醒醒,在这儿睡会着凉的。”

    易虚明被叫醒,眼神还不甚清明,却一把将他拽坐在沙发上,俯身将人桎梏在双臂之间,毛绒绒的发顶在他颈窝处胡蹭乱拱,大型犬类似的,一下便将他身上熨烫服帖的白衬衫弄得皱皱巴巴。

    微生渊只以为他是酒意上头,安抚地贴贴他面颊,便要将人推开:“师兄别闹了,一身的酒气,快去洗澡。”

    他叫易虚明名字少,倒是师兄喊得多,像是某种日积月累难以纠正的口癖。但此时气氛旖旎,再这么一喊,便多了些不可言说的禁忌羞耻。剑纯喘息于是又重了几分,贴在他耳畔,含含糊糊地,还带着点儿微不可察的委屈。

    “阿渊...师弟,不想和我做吗?”

    微生渊推拒的手一僵,面上腾地浮起绯红,不知是为了他这句直白的求欢还是为了那句“师弟”。

    他好像快有数百年没有再听过易虚明这样叫他了,这称呼仿若纠缠花蔓上缓慢生长出的尖刺,将他整颗心脏密匝紧绕,制造出酸涩的钝痛感,随之而来的便是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的过往记忆。他下意识地要瑟缩退却,在易虚明看来这动作却是坐实了“不愿”二字,一时心中又难过又泄气,并着莫名升腾的怒气,本就昏聩的神智被灼得丁点不剩。

    挺括的衬衫被蛮力拽开,纽扣散落一地,微生渊被他制住双手压在沙发上,乌黑柔顺的长发铺在身下,越发衬得肤色白皙,像一捧干净凛冽的雪。易虚明用唇舌将这冰雪寸寸煨热成流荡的春水,感受那不盈一握的细腰渐渐发起抖来,抑制不住地反弓,与他亲密无间地贴合一处。

    易虚明不是没看过这方面的片儿,但真枪实弹的做却是第一次。他摸索着用指尖探进身下人紧致的幽径,觑眼看微生渊的神情,辨不清究竟是愉悦或是痛苦,到底担心弄疼他,动作不由自主地轻缓了些,却还惦记着生气,不愿开口说话,只一味毫无章法地胡做下去。

    微生渊轻轻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是逃不过了,柔着声音叫他:“师兄,你放开我,我来。”

    易虚明赌气地冷哼,却也明白照自己这半桶水功夫可能真的会伤着他,手上便卸了力,嘴里还要嘀咕:“你来什么,说不定比我还不如......”

    这便是幼稚的气话了。

    微生渊失笑,跨坐在他腿上,自己并了二指撑开谷道,抚弄进出之间很快便有了黏腻水声,那对清冽冽的眸子也染上了欲色,在眼角勾成一抹暧昧的飞红,长发垂落肩头,随着摇晃搔在易虚明的胸口,带起阵阵难耐的悸动。

    他没想到微生渊竟然真的如此熟练,虽然想过自己不一定是他的第一任,但如今算是证实了,心中还是止不住地泛酸,想到这是另一个男人曾经在床笫间将他调弄出来的成果,而这人却连和自己上床都不愿,更觉齿间苦涩,胸臆愤懑——只是他如何也猜不到,所谓的“另一个男人”,也不过是一世又一世的自己罢了。

    于是在微生渊小声唤他进来时,易虚明毫不留情地一贯而入,凭着本能大力驰骋起来。起初气纯只是紧抿着唇忍受,只从鼻腔里哼出几声细碎的短吟,实在肏得深了,便俯首埋在他颈间呜咽着颤抖,哀哀求他,师兄,慢点好不好...师兄,我受不住的。

    更淫浪的求饶他说不出口,只会摇着头抽着气一遍又一遍地喊师兄,却仍没有被放过,顶到穴心时猛然扬起修长的脖颈,发出如被扼颈的鹤一般的长吟,白浊尽数射在二人小腹之间。

    易虚明却还发着狠地挺腰颠动他,高潮的不应期里快感也成了酷刑,微生渊汗湿的黑发贴在面颊,下颌坠了一线含不住的口涎,腿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抽搐,足趾也绷成了一条漂亮的线,终于连成句的话也说不出了,只有嗯嗯啊啊地呻吟。

    就在这样洪流般的情欲里,易虚明还要咂弄他丰软的乳肉,蹙着眉头逼问他究竟有没有真的喜欢自己。微生渊耳根热烫,眼眶也通红,默了半晌,才垂眸颤着声答他:“...有。”

    “...第一次见师兄那天晚上,我便是想着师兄自慰的。”

    话音才落,他既羞且耻,两滴滚烫的泪猝然坠了下来。

    竟是被干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