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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8

    他们安静地待了一会儿。

    藏茭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掀起一块墙皮的角落。他好像看到了从未关注到的暗绿色苔痕,就像这个藏着无数秘密的孤儿院一样肮脏、晦暗。

    临走前希尔斯问道:“要不要喝一杯鲜榨果汁?茭茭的脸色还是有些发白呢。”

    脆弱得像漂亮的玻璃饰品,摔在地上就会变成一块一块的锋利宝石。反射出人心的阴暗与玻璃的易碎。赤裸的皮肤与之接踵渗透出血色的情爱。

    太洁白了。所以染红都会觉得可惜、心碎。

    藏茭回过神对上希尔斯的目光。他摇摇头:“谢谢你希尔斯,但我还是不用了。我想自己在房间里想一会儿。”

    男人声音温和低沉:“好的。如果有什么事就去我的房间找我,我一上午都在。”

    “嗯。”藏茭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来。

    -

    希尔斯走后,藏茭坐在桌前开始整理现在已知的所有线索和猜想。

    他把窗帘拉上了,打开了灯。惶惑苍白的日光不敌此刻点亮的白炽灯,黄色的光影透射在灰沉沉的窗帘上为这间紧闭房门的房间营造了一种适合认真思考的氛围。

    “统哥,可以支援我一支笔吗?付回馈点也可以的。”藏茭摊开之前发现的空白笔记本,询问道。

    “不用回馈点。”藏茭话音刚落,手边就多出一支黑色钢笔。

    笔身很流畅,藏茭拿起来摩挲了一下冰凉的笔帽,指尖和手掌一用力,笔帽就轻松脱下了。握笔的地方有几行烫金小字,藏茭辨认了一下,念了出来:

    “藏茭&000。”

    心口突然一暖,藏茭弯起眼:“怪浪漫的嘛。是因为是你送我的笔所以刻了我们俩的名字吗?”

    系统意外的话少:“嗯。里面会自动添墨水。”

    藏茭握紧笔写下了“藏茭&000”几个字试试手感,突发奇想道:“哎如果是统哥和我谈恋爱,我肯定立马不犹豫就同意了。我好喜欢统哥,喜欢000哦。”

    系统又不说话了。

    藏茭起了一点玩心,他难得开别人的玩笑而不是被开玩笑的那个,因此他转了一下笔,逗道:“统哥害羞了嘛?为什么不说话呀。”

    “……”系统沉默了半晌。

    “再乱说就给你扣回馈点了。”他淡淡的威胁道。

    藏茭吐了吐舌头,觉得他好双标,明明之前开他的黄色玩笑开到飞起,到他逗他了就开始威胁不许了,真是太小心眼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嘛,要扣就扣吧,也不能一直花你的积分,你也怪不容易的。”藏茭叹气,没有得到别的回复后就认真思考起来。

    系统:呵。小坏蛋。

    -

    从头整理线索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藏茭抛开所有的猜想,开始一点一点磨线索。他是按照时间顺序来整理的,先列出一条主干,然后一点一点往里添加他发现的线索以及其他人发现的线索和问题。

    首先是第一次见到的小男孩。

    这应该是比较关键的线索,因为男孩在第一天就出现了后来又消失了,然后在他去往23号也就是小水的房间后他又看到了男孩,也是追出门就不见了。最后就是在两场相似又不完全趋近的梦里,男孩拿着煤油灯拉着他的手,结合他在手心写下的“星”以及之前触发记忆“小星”不会说话,可以推测出来他是小星。

    而他多次出现的目的应该是——带领他发现残酷的真相。

    现在想来从23号房间追出去后发现的随身听里的也是在昭示他的身份吧。

    这么明显他居然都没发现。藏茭在纸上写下“小星”二字指向“虐待”。

    而同样可以补证“虐待”的证据还有梦里陈白的戒指、房间号、收养合同以及那天他衣服上的碎花布。小水、小悠的日记同样也可以指向“虐待”,除了虐待之外还衍生出一条新的支线“交易”。

    *   “交易内容包括:非法买卖器官、贩卖人口等一系列黑色企业链。”

    莫秦低沉的嗓音如在耳畔。

    是了,这些孩子也可以作为买卖的“物品”进行非法转手。他们的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被这些扭曲的资本家当作可以交易的物件,可以是整体,也可以是器官——这么想的话,那些莫秦说是被烧毁的交易单也是这样的意思吧,用罗马数字作为房间号,描述的玩偶就是代表的孩童,他们图片上失去的部位就是买卖的器官或者整体。

    这是一套极其完善且黑暗的地下交易链,牵扯到的都是一些所谓的“善人”、“成功人士”或者事业有成的“企业家”。

    那些盖章被划掉的巨额支票也是支持这一猜想的重要证据。还有报纸的报道也在侧面印证。

    又画了几条线指向交易,在“儿童”和“器官”上面重重的划了好几个圈。

    最后是最难想象的——“死亡”。

    希尔斯说他们在一起调查。他还说他们可能已经死掉了。藏茭转了一下笔,但没抓稳,笔啪嗒一下掉到了木质的桌面上,滚过染上墨迹的单线纸并因为高低差往下掉。

    为了接住这支笔,藏茭差点摔下椅子,他被一股奇怪又不容拒绝的力度扶稳坐正,听见了系统隐含怒气的声音:

    “……坐好了。别老是笨笨的为了根笔摔跟头。”

    藏茭又试了下水,在感受到墨汁依然流畅后才松口气,听到系统的批评有点委屈。他吸了下鼻子,闷声道:

    “……我又没有老是摔跟头,你不要说我笨嘛。”他捏紧笔杆,笔尖轻轻点在纸面上,晕出一个深色的墨点,好像开出一朵黑色的水花。他声音小了起来,“……我是害怕摔坏了笔,是你送给我的,不想一下子就用坏了。平时也不会这样的。”

    系统也是关心则乱,他一个高等AI生物刚刚被弄得乱码了一瞬,不自觉就有了气愤的“情绪”,所以才会指责藏茭的不顾安危行为。但对上这样委屈又诚恳的解释,他只有继续乱码的份。

    怎么办?又不舍得骂。甚至心里软的不像话。

    如果他有心的话。

    “……嗯。”系统半晌憋出来一个高冷的单字。

    但藏茭的小性子也就那么一小会儿,他不记仇,很快就恢复和系统的哥俩好了。他一口一个“统哥”又和系统聊成了一片。但只有系统000知道。

    ——只有系统知道,他的乱码大概是不会好了。

    -

    死亡这样的猜想确实足够突破想象的上限。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离谱的事情,但藏茭也从来没有往“他们早已死亡”上面想过。

    因为想象中的死亡,都是伴随着血淋淋、他杀、自杀等阴暗的词汇,更何况,他记得如果在剧本死亡那就是真的死亡了。所以这种情况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统哥,有没有可能在剧本里一开始扮演的就是已经死亡的人啊?”藏茭问出心里的疑惑。

    “有的。这种情况不算玩家死亡,命名为‘特殊态存续’,相似于玩家扮演其他‘物种’,也是处于‘近人生命态’。”系统的回答很官方也很术语。

    藏茭大致听懂了他的意思:“也就是不算玩家主观死亡,属于一种依然活着的扮演的意思吗?”

    “是的。”一如既往的直接。

    藏茭蹙起眉:“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说这样的规则呢,很多人都会因为不了解这种情况而错过这种猜想吧,这不会对通关有很大的影响吗?”

    系统沉默了半晌。

    “游戏的本质是娱乐性。如果一切规则摆在了明面上,那祂会失去很多乐趣,玩家也会失去自我推断的能力,无法挑战极限。而系统是类似一个咨询与帮助平台,需要知道隐藏事项的前提是玩家对规则的深刻理解与推测,如果推测正确,系统会给予肯定答案,在真伪上不会为难玩家。”

    这段话已经很赤裸地表明了祂与祂的游戏的立场——娱乐至上。

    所以才故意不说出这些规则,让他们自己探索。

    藏茭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制作出这个游戏的祂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观看他们的猜忌、推断、自相残杀的呢?

    无法否定祂性格的恶劣与混沌。一种被玩弄于股掌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们拼命要完成的任务、通关的剧本,只是祂无聊做出来的游戏罢了。

    但他们多部分人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谓混沌中立的不可名状之物啊。

    手指微微颤抖。

    “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对吧?”藏茭垂下睫毛,看着有些倦怠。

    “是的。不断往上攀援吧,茭茭。离祂越近,越能接近你想要的。”越能接近……真相。

    藏茭发出含糊的鼻音,听着软软的,但系统却明白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明白了。”他这样说,嘴角却没有上扬,没有一个浅浅的笑。

    -

    在确定后他们是有可能“已经死亡”之后,再往后想线索证明就更为简单明了了。

    李夏早已死亡的焦黑尸体是一个,希尔斯从地下挖出的烧坏的身份证又是一个。所以他们被掩埋在地下了吗。然后在地面上以“也许是鬼魂”的形式存在着。

    但还有几个疑点——为什么他们对死亡的记忆一点都没有?为什么他们死后还能存在意识?孤儿院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陈白那些人和他们一起困在了这里?他们也死了吗?还是说……他们还活着?

    这些都是目前存疑尚不能解释的问题。

    藏茭放下笔合上笔盖,刚起身就听见了敲门声。

    “希尔斯?”脑子一时没转过来,藏茭还以为是希尔斯要进来。

    门那边的人静了一会儿,有些不满道:“……我是阮荥。”

    藏茭懊恼地捏了下自己的手背,揪出一片薄薄的红:“抱、抱歉,叫顺口了,荥哥你进来吧,门没锁。”

    阮荥一进来就看到藏茭歪着头对他歉意的笑。透黄的灯光把他照得有些雪青色的白,流丽的眉眼有些不似真实的美丽,乌黑的眸子转向他的时候莫名有些缱绻。

    灯下看美人。让阮荥不自禁又想起那天肆意的畅想。

    如果、如果这么漂亮、天真的藏茭是他的就好了。是他的男朋友,会笑着打趣,也会迷迷糊糊疑问,还会努力维护他,在没有人的时候接个吻,再在没有人的房间里被忽悠着滚成一团,咬着唇认真迷离地看他剥去他身上的衣物,和他肉贴着肉抱在一起。

    青涩的进入。隐忍的闷哼与喘息。

    都会是他即将度过青春最旖旎的疯狂。

    ……

    “荥哥?”藏茭看着阮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发呆,耳垂还氤氲一层薄红,有些不太理解。

    阮荥一下子从幻想中惊醒:“茭茭,我……”他晃了晃脑袋,焦糖色的眼睛掩去那一抹欲求,“我找你来是有事想和你说,很重要的事情。”

    藏茭没有吭声站起来听他说,却被他拉住手一起坐到了床上。

    阮荥抿紧唇,神色一派认真:

    “茭茭,你……可能已经死了。”

    藏茭并没有多大意外,从希尔斯告诉他他们在一起调查的时候他就大概明白阮荥和莫秦现在应该也知道“已经死亡”的讯息了。但他奇怪的是阮荥话语中的“第三口吻”。

    “我知道……我可能已经死了。但是为什么不是‘我们’?你没有死吗?”这话问的相当奇怪,但阮荥和藏茭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阮荥沉默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在藏茭有些惊诧的目光中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红,他好像在害羞,又好像在难堪:“茭茭,骗你的那些事我们一会儿再说,你先看看这个吧,应该就会明白了。”

    藏茭怔了一下,接过他的黑壳手机。手机握在手里有些冰凉,朱苑的话突然回荡在脑海,藏茭轻轻甩了甩头。他不知道阮荥骗了他多少,不论是手机,还是出入书房的时间,但既然阮荥此刻出现在他面前,以一种急切的、盟友般的态度把他的线索给他看,那他能给予的就只剩下信任和等等。

    等等吧。他也许会解释的。

    打开手机,里面设了密码。

    “……密码是gjiao拼音。”阮荥似乎凑近了,清爽的气息拂动在鼻间让藏茭有些不自在地向后仰了仰。

    他耳朵蓦地红了起来,像是水里的胭脂,不浓不淡的晕染开来,连俏白的脸蛋都要染指。

    他没有蠢到问“你为什么用我的名字当开机密码?”但阮荥不再掩饰的炽热视线也让他难以招架。

    “热……我们坐远一点可以吗?”藏茭声音很小。

    阮荥“哦”了一声,“那我们往窗户那边坐吧。”

    !藏茭没想到这个原本如此实诚的直男好友也会玩文字游戏了,他的意思是两个人离得距离远一点,但被阮荥这么一转化就变成了他们一起“搬家”到窗户旁边。

    “……我没开窗户的。”藏茭负隅顽抗。

    阮荥直球毫不畏惧:“那我去开窗户。”

    “算了!”藏茭拉住作势要站起来的大男孩,他蹙起眉认输,“……我、我不热了,快来看吧。”

    阮荥重新坐下,藏茭似乎听到他发出一声轻快的笑,羞耻地咬了咬牙,把目光放回了已经打开的手机上面。

    “在相册。没有网的世界也就相册有点用处了。”阮荥声音微微沙哑,带着一点少年人独有的清越。

    藏茭点开了相册,正要往前翻,又听见一声咳嗽。疑惑抬眼看向阮荥,他笑容有点勉强:

    “有一点私人的东西,如果很往前翻你可能会不太舒服。”

    手指悬空停顿了一下。然后趁相顾无言疯狂往前翻。

    阮荥表情只是愣了那么一下,之后又恢复了正常,有些无奈地看着藏茭“作死”。

    藏茭因为之前被“欺负”了所以以为抓到了阮荥同志的小辫子,这样往前疯狂翻了几秒,停下来有些好奇地看,结果看到了自己。

    再往后……还是自己。

    有站着的,坐着的,笑着的,蹙眉的,各种各样的。堪称“藏茭百科全书”。

    手一颤,手机黑了屏往下掉,被阮荥很轻松的接住,藏茭对上他那双无辜的狗勾眼,感觉自己快要蒸发了。

    原来我是个万人迷人设啊。怎么小时候没发现呢。藏茭面无表情地想。

    阮荥垂眸摆弄了一阵,又把手机递给他:“茭茭……其他事等这个副本过去再说吧,这张图是我想给你看的。”他声音带了一点恳求的意味,好像害怕藏茭就此不理他了一样。

    “……嗯。”咕嘟咽了一下口水,藏茭接过手机,强迫自己静下心去看。

    图片是一张报纸的一半。像素挺高的,藏茭两指拉大仔细看上面的报道。

    [明爱孤儿院失火,大门紧闭,烧死所有在场人员!]

    *近日发生了一场大火引起社会公众的关注,但大火的成因到底是什么呢?现场勘察之后,根据一些鲜明特征,成因指向一盏摔坏的煤油灯。

    ……这也指向了公共安全问题,是否应该……

    ……………………………

    ………………

    但根据一些第三方消息,孤儿院事件的搜查似乎遭遇了一些麻烦,后续调查请锁定……警方。

    希望………*

    阮荥往后划了一页:“还有后续。大概是被那些人阻碍了,没能继续调查下去。”

    [明爱孤儿院事件被勒令停止调查,大火成因竟是孩童游戏打翻煤油灯?]

    [是否应该规范孩童进行危险操作?明爱惨案告诉你!]

    ……

    “他们不想让那些遗留下来的合同、文件被发现,所以应该联手买通舆论压制下了继续调查。在案发的时候我没有在现场,所以没有死亡。”阮荥关上了手机,看向藏茭,却发现他脸色有些不正常的发白。

    是那种惨白,嘴唇被咬得充血发肿,双目无神,浑身都在以一种奇怪的频率颤栗。

    阮荥慌了,他一下子抱住藏茭,呼唤他的名字,但他依然没有反应,阮荥又掐他的人中,要触碰呼吸的时候他又想到——死人也会有呼吸吗?

    但确实是有的。藏茭的呼吸很弱,但也在交换着空气,这也许只是为了“装作活着”的一种拟态,却也让阮荥的心能稍微安生一点。

    他要抱起来藏茭去找希尔斯看,却被藏茭揪住了衣服。

    “……痛,好烫啊、好烫好烫好烫呜……谁来救救我啊………”他五指泛白,用力揪住他的衣领,声音很痛苦,眼角被豆大的泪水浸出红色,“好大的火啊……为什么没人来救我……为什么……我们被困在了这里……出不去啊……”

    阮荥停下了脚步。他明白了藏茭刚刚的异常——是触发式记忆,藏茭回忆起来了火灾发生的情景,重新感受那炼狱一般的温度,仿佛浑身被烫出水泡一样窒息呛人痛苦的“死亡过程”。

    他把头紧紧埋在冷汗涔涔的雪白颈窝,一遍遍安慰,乞求他能早点从恐怖的回忆里回到现实。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这种机制——明明藏茭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让他经历一遍扮演角色死亡的场景。他恨上了游戏、祂,并把滚烫岩浆似的恨意压在了最深处。

    不会只有他痛恨祂。无数人都会想要杀掉祂。但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他只能忍耐。

    似乎他的哀求和安抚起了作用,藏茭手指痉挛了一下,双目恢复了神采,大脑清晰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紧紧的抱着,而肩膀上埋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浅棕色的发丝凌乱的翘起,在低声的哭泣,好像比又被骗又被拉进恐怖回忆的他还委屈痛苦。

    小狼似的哀嚎啊。

    藏茭来不及抹自己脸上的泪水,慌里慌张揉了揉阮荥的头,“……我、我没事了,已、已经过去了,真的没事了,你别哭啊……”

    阮荥抬起头,白皙的脸上挂着泪珠,像是和主人走散的狗勾,声音带着沙哑的哭腔:

    “……我太没用了。我以为可以帮到你,却让你这么痛苦……”

    藏茭好说歹说也是死过两次的人了。他虽然比较娇气胆小,但关键时刻其实很坚强很坚强,所以对于阮荥的低落颓丧只是露出一个笑容。他不知道脸上花花的,还有点泛白的笑容有没有起到治愈的效果,但他想:至少比两个人一起抱头痛哭要好多了。

    “……我好想保护你啊。但每次都是……”阮荥低下头蹭了蹭藏茭软绵绵的身体。

    “朋友是相互的。从你和我成为朋友开始,我们就都是互相付出的关系啊。”

    太治愈了。太可爱了。

    明明经历了很难过很痛苦的事情,却反过来安慰情绪不稳定的他。

    会不会被认为很幼稚啊。一点点危机感。

    但像藏茭这种人,只要是朋友,就不会轻易放弃吧。

    但阮荥依然有些酸溜溜地心想:谁要和你做朋友啊。

    我要做你的男人。你的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