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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小狼

    车停入库,穿过枝繁叶茂的枫林道,便能远远望见顾家大宅的红瓦白墙。

    前方二百米,守卫森严。

    晏翾瞥了辜三川一眼。于是,辜三川默默收回腿,西裤裤脚自然落下,遮住绑在脚踝的枪套。

    揣崽的肚子限制了辜三川的动作幅度。他原本的计划是踢中对方手腕,击飞那支瞄准晏翾的上膛的枪。

    对顾家大宅熟门熟路的辜三川不认识这位被他踹翻在地的新人保镖。

    陌生alpha突然持枪出现在晏翾面前,难怪辜三川“吓得”失去了对力道的精准控制。

    尽管此地此刻正有四把博朗西自动手枪指着自己的头,但为保证两位新人的联姻会面能够顺利进行,辜三川伸出左手,想把倒在砖石路面的alpha拽起来,以示歉意。

    眼前的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最近一年追随晏翾的alpha私奴,“恶犬”,居然是个有点礼貌的人类。

    天热日晒,这位单看身高体型都不算非常显眼的的alpha,全身上下包裹严实。

    从尖耳竖立的半脸面具到皮质手套,从金属止咬器到正装皮鞋,通体漆黑,仿佛是古代传说中的狼首死神阿努比斯找了份规矩的人间工作。

    但辜三川现在只是晏翾养的狗。

    下了床是杜宾德牧,上了床是金毛柯基,偶尔会变成小土狗。

    绝对服从,善于忍耐,精力旺盛,温顺黏人。

    晏翾耐心等待一滴应该是葡萄柚味的汗珠顺着蜜色脖颈,淌过青色静脉和黑色项圈,流进衬衫领口,继续深入他昨晚细致赏玩过的胸肌乳沟,肚脐和小腹。

    晏翾用手帕掩住嘴,挂在耳后的镜链勾夹一绺发丝。镜链闪烁银光。

    晏翾启唇,命令辜三川:“脏,不许碰。”

    辜三川听话,他收回手,偷偷瞄了晏翾一眼,开始强行忍耐帮晏翾整理头发的冲动。

    他还没有试探过晏翾在这件事上的喜恶。

    面具轻薄透气。但辜三川天生体热,再加上某人造孽的缘故。恨不得能脱光了打赤膊。

    哦。差点又忘了自己怀孕的事。

    近乡情怯。近前夫家门,辜三川就容易想起以前的一些小事。

    过了十六岁,顾问野不再允许孟朗单方面触碰他的脸或者手。

    不再允许孟朗带上自己的枕头陪他睡觉,或者洗澡时帮顾问野搓背。

    一旦发现孟朗凑近,顾问野会恶声恶气地训斥他,还会打孟朗手板。

    哪怕是入伍后,孟朗费尽心力请到几天探亲假,乖乖回来陪顾问野上课骑马飙车,和顾问野的朋友们一起去夜店或者赌场玩。

    顾问野对孟朗的态度也非常糟糕。

    那就算啦。

    辜三川的情绪变化被耳朵很灵的晏翾接收。

    “这就是顾家的待客之道?”晏翾以为被迫活动筋骨的辜三川热到不舒服。他冷睨着那位快步走出宅邸大门迎接他们的管家,“晚辈受教了。”

    是自己认识的人。

    辜三川偏头避让,稍稍后撤,退守至晏翾身侧,内心自动翻译晏翾的话。

    ——你们这些肮脏的人类,比我的狗还不如,真是欠调教。

    辜三川挺直脊背,衬衣内里的特制腰封能够充分维护宝宝的安全,保障辜三川的行动相对灵活便利。无论是体格还是性格,辜三川与娇气孱弱丝毫不沾边。

    这很正常。

    特别是许多第一性别为女性的Omega和beta都会在孕中晚期出门工作,操持家事抚育子女。

    辜三川敬服,并以此为榜样。

    完全无视管家的诚恳赔礼和寒暄问候。晏翾轻轻扯动手中的黄金锁链。锁链另一端扣在辜三川的防咬项圈上:“走了。进屋,带你喝点水。”

    然而,在不知道辜三川第二性别的顾家人看来,这对主仆可真是够会玩的。

    一位是由军政转商,热衷豢养、凌虐alpha的变态富豪beta。

    一个是出身“无法地带”,信仰暴力至上的低等级alpha。

    等会儿。这个alpha是不是比参考图片…丰满…温和…

    不,不对,怎么可能。

    但确实有变化。

    是什么呢?

    关于晏翾和“恶犬”的调查报告附带参考图片。

    图片的拍摄者C某供职于新独立州保密局分支机构。

    十一周前,为搜集其他案件的信息,C某奉命潜入“无法地带”的蒂尔尼邮轮赌场,却意外收获稀有情报。

    事发突然,C某躲进二层盥洗室里间,高举专用相机,透过换气窗,记录下恶犬的杀戮时刻。

    月影惶惶,海浪翻涌。

    戴面具的男人右手提着一柄大约半米长,五指宽的军用猎刀。

    三重合金炼造的刀锋不冷,还冒着切割过鲜肉的热辣气息。

    矫捷俊整,瘦削挺拔。黑色紧身作战服勾勒出男人的宽肩窄腰,并将他的起伏曲直凝练成一副夺命的弦,一握夺目的弓。

    男人甩了甩猎刀上的血和黏物,又丢掉另一只手中已经卷刃的长刀。那是专门分解蓝鳍金枪鱼的“柳刃”,应该是恶犬和众人缠斗,行径厨房时,现拿现用现杀。

    男人挟着刀,从战术腰带中取出一包纱布拆开,边缠绑崩裂的虎口,边像喝醉酒一样慢悠悠地走在暗红色甲板上——造价昂贵的甲板是纹理细腻的柚木材质,原本是艳丽的金黄色,起航前还要打磨涂香。

    凶暴粗野的男人左顾右盼,毫不珍惜地踩出满地脏脚印。

    他仿佛正在寻找什么。

    周遭腥臊恶臭扑鼻,呻吟痛骂贯耳。那些勉强能凑齐十几人的断臂残肢,尿水脓血,内脏骨骼,或许在这位挑挑拣拣的alpha眼中,和琳琅满目的商品没什么差别。

    不,有差别。恶犬站定,伸腿,把一具臃肿肥胖的准尸体踢翻面。

    他点头,抬臂,落刀。

    紧接着,就像狮子滚绣球,男人沉重的作战靴踩着那个圆滚滚的东西,玩了一会儿。

    C某松开捂住口鼻的手,擦掉额头冷汗,拉近焦距,连拍数张。

    正当C某准备挪出单间时,取景框边角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是晏翾。

    C某无法用合适的词语形容在晏翾登临甲板的那一刻,恶犬的反应。

    他只记得,恶犬迅速把人头踢进大海,用尸身蹭蹭鞋底,拎着刀,踏着污血碎肉,像走红毯见新郎一样,颠颠地跑向晏翾。

    然而就在靠近晏翾的前一秒。恶犬突然侧身,背对晏翾,视线上移,直面C某的镜头。

    瞬间被冻僵手指,摔了相机,忘记按快门的C某,向质询他的保密局主席团发誓。

    虽然那邪性至极的场面对于一个beta而言太过刺激,但他真的没有精神错乱。

    他亲眼看见恶犬的止咬器下,那副小铁笼里,两片薄唇动了动,随后对他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热情灿烂的笑容。

    至此,C某才注意到,恶犬拥有一双格外纯真的黑眼睛,像一只刚刚褪掉蓝虹膜的幼崽。

    C某返回客房反锁房门,倚靠门板重新恢复平稳的心跳。直到他处理并检查相机中的照片时,才惊愕地认出那颗被恶犬收割、戏弄的人头,竟属于自己原本的调查对象。

    因证据不足于十天前获释的犯罪集团首领。

    该犯罪集团臭名昭着,活动资金主要来源于贩毒,诱拐、杀害儿童进行器官买卖,强迫卖淫和未成年性奴交易等等。

    C某站在舷窗前抽了一支烟。

    夜云摇摇,月光袅袅。

    训练有素的工人们开始清洗甲板,无法无天的销金窟重回浮华烂漫。

    血水汇入大海,引来成群结队的锯齿鲨。

    尘归尘,土归土,野兽回巢安睡。

    日夜交替,有爱神和死神同时降临。

    除了恶名在外的家养犬辜三川,只有两名保镖,一位助理和一位秘书获准进入顾家大宅主建筑。

    晏翾的秘书、助理都留在一楼会客厅与羲和集团的人协商订婚仪式的筹备工作。

    二楼,茶室。

    管家送来茶饮和冰水,鞠躬致歉。

    他说,顾问野父亲顾襄筠正在书房“处理紧急事务”,烦请晏先生稍等片刻。

    辜三川把视线从表情紧张的勤务兵身上收回。

    什么紧急事务?明明就是他前夫顾问野在书房里面挨他前岳父的教训。

    辜三川用吸管,一口气喝了半杯冰水。

    这时,本在闭目养神,摆出一副“懒得听你们这些人类找借口讲废话”模样的晏翾貌似不经意间发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

    晏翾轻唤:“小狼。”

    兽首假面下的孟朗,不,是辜三川的眼皮不安地跳了跳。

    “去洗洗脸,看你热的。”

    “顺便把我的领带取来,你知道我想戴哪条。”晏翾的指腹点在咽喉处,正装衬衫的刺绣立领完美掩盖昨晚高潮时辜三川吸出的红痕,他的备用衣饰都放在助理的手提箱中,“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毕竟是拜访未来配偶和他的家人,我们还是要讲礼貌的。”

    晏翾和辜三川的性交,持续到凌晨。

    今早起床后共浴,晏翾握住了辜三川准备揉开后穴做清理的食指。

    一卷崭新的黑色桑蚕丝领带被晏翾亲手塞进辜三川含满精液的产道。

    像恶犬或者小狼的尾巴。

    嗯,晏翾应该只想戴这条吧。

    真…日了狗了。

    偷偷骂人的辜三川领命,起身,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