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咬

    顾问野咬着下唇，撕掉一小块干裂翻起的死皮。他尝到一点腥味：“……你说什么？你让我…咬、咬你…是咬吗？咬？你？”

    应和着顾问野的小问号们，孟朗心情愉悦地不停点头。他掀了窄檐军帽丢在一旁，从巡逻队员的军装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盒烟。

    从白衬衫到黑军裤，孟朗上下前后摸了一圈也发现没打火机，可能是刚才在监控死角处，匆忙换衣服的时候掉出去了。

    虽然老婆自己摸自己的动作非常色情，但没来得及细看的顾问野还在神经质地念叨：“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为什么非要听你的话…而且孩子的事为什么和我没关系……等一下…咬你…真的吗？”

    孟朗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得顾问野脸红心跳。

    孟朗看着顾问野的眼睛：“真的啊。但先说好，除了腺体，其他地方的肉都可以咬，特别是你之前留下的痕迹。”

    “野哥，你对着那些印子下嘴狠一点。”孟朗压低声音，语气竟带着几丝兴奋与畅快地提议，“我最近不想让晏翾碰我…我想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往复于天堂地狱之间的顾问野悲哀地发现，如今声音和心意都有改变的孟朗比高中那阵儿还会耍流氓，比刚结婚的时候还能勾引他。

    ……比任何时候都恶劣。

    顾问野再一次认清了一个事实。

    孟朗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甚至不能算一个好人。

    仿佛是对顾问野认知的强化，孟朗的腿继续抬高，腘窝正好顶住alpha下意识压低的肩膀。

    孟朗的酒窝又变深了一点：“怎么了？知道我想利用你，利用你欺负晏翾，你不高兴啦？那好吧，作为报酬，你愿意舔一舔我的腺体吗？可以多舔一会儿，我还需要你的信息素。”

    既然是半夜跑出来“偷情”，那么孟朗自然没有将晏翾送的猎刀，止咬器和项圈随身携带、佩戴。

    手无寸铁且“无遮拦”的孟朗拽了拽手套，又卸掉了巡逻队员的配枪。他下巴略扬，主动“献出的”脖颈显露出一个微妙的弧度。

    孟朗一手向后撑着黑色审讯桌，一手慢慢解开衬衫纽扣。

    一颗，两颗，三颗。

    已经看光了老婆的胸，能看到腹肌上缘，又看见那些纱布和伤疤的顾问野彻底傻眼。

    顾问野钳住孟朗的手腕：“你在做什么？你身体还没好…而且你和…和晏翾不是在…交往吗？”

    顾问野每每想起晏翾敢在自己的婚床上玩自己的老婆，真是气恨交加，夹带一点怪异的感觉：“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对你不好？一定是的，虽然我现在是没有他有钱有势有权了…还生着病…但我如果知道，是绝不会像他那样，在你怀孕的时候和你发生关系的。”

    因为一直在按照晏翾的要求备孕，馋高焦油馋了很久的孟朗从烟盒里咬出一根他认为的“好烟”。

    “都无所谓了。”挑拣着问题回答的孟朗闻到一股淡淡的混着茶香的醋味，他抿了顾问野一眼，“有火吗？”

    “忍到现在，终于可以抽一支烟了。”

    顾问野怔怔地问道：“什么无所谓？我和我们的孩子无所谓吗？你和晏翾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无所谓吗？你为什么…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想什么。”孟朗说，“从你怀疑我真实身份的那天起，你就在想，为什么孟朗还活着？”

    仿佛有电流直通脚底。椅子哐啷一声倒栽在地，顾问野猛然起身，他握住孟朗的腿抄着腰，一把将孟朗推倒，压在审讯桌上。

    沉默，沉默，不知过了多久，顾问野哑声道：“你闭嘴…闭嘴…我没有…我没有！”

    孟朗放松身心地仰躺着。漆黑的桌面上，顾问野的怀抱里，孟朗的笑容比月光还温柔。

    “你在想，孟朗如果真的死了该多好。”

    “这样的话，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会和晏翾合伙骗我，当着我的面亲他，被他抚摸拥抱，被他肏得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孟朗的肩膀快被顾问野掰断了。

    孟朗叹了口气，继续道：

    “死了最好，死人最好。那么他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完美的，最爱顾问野只爱顾问野，唯独对顾问野百依百顺的小朗哥哥。”

    顾问野红着眼，孟朗的声音烧干了他的眼泪，只剩光秃秃的白茫茫的大脑，又在下一秒被孟朗的笑容填满。

    反反复复的痛与乐，刺激得顾问野的每个发音都在颤抖：“孟朗，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嗯？报复我什么？太多了…让我想想是哪一个。”

    “你知道了。”顾问野终于选择正视孟朗和晏翾的性爱录像里，一闪而过的一帧，那面玻璃墙之后的景象，“你知道我背着你…背着你闻了别的omega的味道。小朗，我可以解释，你愿意听吗？”

    “我没时间听，我今天是专程来找你咬我的。野哥，我相信你，我知道你和那个omega没什么。”孟朗神情平静，“如果你和他真的有什么，我绝不可能再多看你一眼。”

    “我守了十八年的一只小羊，长成了熟透了，凭什么要给别的畜生解馋。”孟朗勾了勾嘴角，他抚摸着顾问野布满自残伤疤的手臂，“沾了其他omega的味道，就脏了。我，我的床，我的家可不是用来收容垃圾的。你看，我就是这么不讲理的omega。”

    “同理，野哥…不，顾问野，你当然可以因为我的不忠，选择和我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别再逃避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孟朗了。”

    “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从今天开始，顾问野和孟朗再无关系。”

    “…好。”

    顾问野戾气深重地笑了笑，暗金色瞳孔中凶光毕露。

    话音刚落，顾问野迅速出手，死死掐住孟朗愣了一瞬的脸，张口咬上他的唇。

    烟草混着鲜血，两人唇间一片狼藉。

    顾问野用拇指碾过孟朗的嘴唇：

    “先生贵姓啊？今年几岁了？喜欢听我叫你哥哥吗？有兴趣和我交往吗？”